“再到後來,學校果然是開除了她。那天,是她最後一次迴到學校裏來,也居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有了我的偽證,學校裏的人就更是肆無忌憚的議論起她了,她們辱罵她,說她是婊子和蕩婦,說她惡心,說她是賣的。反正所有的,一切難聽的,不堪入耳的字詞都給他們用在了她的身上。我聽了很惱怒,很煩躁,他們仍舊是在欺負我,可我也不再打算反抗了,我開抬認為這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都是我在各由自取。是我害了她,她本不應該背負這些罵名的,我後悔了,我每日每夜的都在自責著。我睡不了覺,我一閉眼就是會見到她的身影,她的笑臉,她的模樣反複地在我的腦海裏盤旋,簡直是曆曆在目,不能忘卻。隻要我一睡著了,她就會在我的夢裏出現,她在我的夢裏質問我到底為什麽要過麽做,她指著我說她恨我,她會恨我一輩子。”


    “可我又何嚐不痛恨我己呢,我每次在這樣的夢中驚醒時,總是會出一身的冷汗,之後便是不敢再合上眼睛了。從此以後,我是整夜整夜地都不能入睡。我的失眠情況是越來越嚴重了,甚至是到達了頻頻昏厥的地步。我不吃,不喝,不睡,在那段時間裏,我活得根本就不算是個人,我每天都是在悔恨中度過,在精神的折磨下挨了去。我甚是希望會有更多的人來發難於我,來踐踏我的自尊,輕視我的尊嚴,任憑他們會使怎樣的小動作,來使我摔到,讓我難堪,我也毫不再乎。這竟是成為了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它減輕了我受於精神上的痛苦。”


    “可在之不久以後,大概是一個月的時間罷。她的父親找上了我,我本以為是來找我發難的,是來指控我的。我當時已經做好了承擔這一切的後果,即使是被退學,即使是進看守所我也是無怨無悔的,況且,我本就沒有什麽資格去怨恨任何人。”


    “但沒想到的是,她的父親是來替我辦理轉學手續的,並且願意支付我的所有學費,還有我的生活費,直到我高中順利畢業為止。我問她的父親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告訴我這是她懇求得來的,並且她請求她的父親在見我的當日,定是要送於我一束黃玫瑰,她說這是我所喜愛的,她想見著我笑,盼我高興。”


    “我收下她父親給我的那束黃玫瑰,花兒開得豔麗極了,每一朵部是綻放而開的,還掛著些水珠,吐露著芳香。她父親說這也是她再三拜脫的,定是要給我挑上開得最好的,最清新的來。”


    “於是,我問了她的父親,她的情況如何。可她的父親卻是告訴我,她曾割脘兩次,企圖自殺,但都被及時發現了,給救了迴來。最後,她卻是留下一封家書,同那小混混一道離開了,而那封家書上除了對我的格外照顧,其餘的,便是一字未提了。”


    “聽了她父親的話,我感覺我的世界都是變得昏暗了,是整個都坍塌了,成了一片的沙礫。我記得我當時一下就朝著她父親跪了下去,一直都是在不住的道歉,可她的父親卻是告訴我說同我無關,一切都是她的女兒不知檢點,所犯下來的罪則。原來,原來她到最後都沒有說出事情的真相,甚至是同她的父母,她鄙沒能講出實情,而是選擇了以死來證明她的清白。她是那麽怕疼的一個人啊,我到現在都無法想象,她是怎樣劃破自己的皮膚的,她當時是有多麽的苦痛啊,才會不惜去傷害自己兩次,這些我統統都不得而知,也不敢去細想。”


    “我所知道的,就隻是她選擇維護了我,不肯說出實情,她無法說,也不能說。這也從而使她的父母都不願信任她,對她感到失望,並以此為恥。而她,在此之下便是隻好同那小混混逃走了去。聽她的父親說,她什麽都沒有帶走,一件衣服,一樣手飾都是原封不動地留在了家中,同她那關乎我的家書給一道留下了。”


    “原來她從不恨我,她始終都是在掛念著我的,即使她是知道是我背叛了她的。可她到最後,仍是想著我,她不同自己的父母說些什麽,唯獨就是為我詳細地安就安排好了一切。”


    “就在我收拾好了一切,準被轉學的一天,我仍是聽到了幾個男同學和幾個女同學在辱罵著她的聲音。便是再也抑製不住我自己了,在我的悔恨,自責還有懷念的驅使下,我發了瘋,癲了狂。我衝向了那些人,抓住他們的頭發,是對他們又打,又踢,又咬了起來。自然,到最後,我是寡不敵眾,帶了一身的傷,我的臉被劃破了,嘴邊流血了,胳膊也因此而脫臼了。但我不後悔,也不逃跑,我心甘情願地,任由他們叫我瘋子,讓他們一起痛打我。我也寧可如此,我甚是想過幹脆就這樣被他們打死好了。但沒有,我還是活了下來,我亦是沒有告訴她的父母,這一切都是我撒了謊,我恬不知恥的用著她父親的資助,順利地從另一所高中畢業了。在新的校園內沒有人來欺辱我了,因為他們知道,我同一位校長先生有著一種特殊的關係,沒人來招惹我,可我,也卻始終都是孤身一人,再無友人。”


    母親說道這裏,才算是真正地停下了,她靠在楠囡的懷裏,不發出一點的聲音,可楠囡卻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服衣服是濕了的,那是叫母親的淚給洇了去的。


    楠囡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她惋惜何琴阿姨所遭受的一切種種,可同時,楠囡也心疼自己母親所背負的任何苦痛,她裏無法責怪自己母親的,也就隻好是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母親的後背。


    “囡囡,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媽媽特別地惹人厭,遭人恨。母親終於是開了口,但她沒有抬頭看向楠囡,就隻是不安地動了下她的身子。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很沉悶,很微弱。


    “沒有,媽媽,真的沒有。我不會討厭你的,你是我的媽媽啊,是我最尊愛的人,我不可能會厭惡你的。”楠囡停下了安撫母親的動作,而是改用雙手更加緊緊地圈住了母親的身體,她迴答著母親,聲音很柔和,語氣很認真。


    接著,母親便是又不再開口了,她也未曾動彈過一下。而楠囡,亦是如此,跪在地毯上,環抱著母親,一動也不動的。


    大約是過去了一刻鍾的時間裏,母親總算是離開了楠囡的懷抱,她一揩了自己麵上的滿是淚水,一邊說道:“媽媽累了,想迴房休息去了。”可母親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向楠囡一眼。


    “好,我扶你進屋吧。”楠囡也不強求,隻是站起了身,在地上跪了太久,她的雙腿已是麻了起來。但楠囡並不作聲,她隻是用兩手樓住了母親的一個肩膀,作勢是要將她給攙起來的。而母親也不推辭,也就借著楠囡的力給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楠囡便是由此感得到母親現在是虛弱了極的,她渾身都是軟綿無力得很的。


    就這樣,母親借用著楠囡的力氣,在她的支撐之下迴了房間。再此過程中,由於母親是沒了力的,她將半個身體都是靠在了楠囡的身上的,而楠囡本就是發麻了的雙腿,這下則更是刺痛了起來。但楠囡什麽都沒說,她硬挨著掩飾了去。就直到是楠囡陪著母親迴到了她的房間裏來,楠囡的雙腿這才是不再刺麻,是好上了些的。


    楠囡看著母親是坐到了床上,並且躺了下去,便是替母親蓋上了被子,看著母親是兩眼閉起來的。楠囡也就隻好是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替母親頭上了房門,又走向了客廳,坐上了沙發。


    一時之間,楠囡也是無法形容出她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如何,心疼哀婉也有,悵然若失也有,愧疚歉意也有。楠囡歎了口氣,她的腦袋是沉甸甸的,腦子裏亦是亂七八糟得很。楠囡需要時間來消化母親方才所說的一切,她沒法很快地就將一切給吸收了去。


    楠囡低下頭,看到了那個被被母親打翻了的茶杯,裏邊的茶水是,一滴不剩下了,盡數都是潑在了地毯上,楠囡便是彎下了腰,將那茶杯給拾起,放於茶幾上。茶杯裏倒還是,還留有了一朵玫瑰,其餘的,便是掉在了地毯之上,楠囡也把它們都給拾了起來,拿在手裏是柔軟濕潤著的,可卻還是被她給扔到垃圾桶裏去了。


    楠囡順手還從餐巾紙盒中抽出了幾張紙巾,把那地毯上的茶水給盡量吸幹了些。之後,楠囡又把濕了的紙巾扔到了垃圾筒裏去,又拿起了茶杯。走到了廚房,把它給衝洗了幹淨,放迴了架子之上。


    楠囡做完這些後,便是出了廚房,瞥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鍾,不和不覺,已是晚間六點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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