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傳說中的強搶民女的“惡霸”,身上穿著鬆鬆垮垮地衣袍,一張麵皮鬆弛發黃,明明生得不怎樣,卻偏偏手執折扇,學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去挑秦羽瑤的下巴。


    秦羽瑤也是普通女子,若是被俊男帥哥調戲也就罷了,譬如宇文軒那樣的,說不得她還會害羞一下,或者反調戲迴去。可是這男子生得這般模樣,卻叫她不禁皺起眉頭,心裏有些厭煩。


    正在心中思慮著,到底是一腳踹飛他好呢,還是低調一些抱起寶兒就走。隻聽身邊的小人兒,此刻抬起眼睛認真地道:“叔叔,我娘親不飲酒的。”


    “哦?為何不飲酒?”那“惡霸”隻見秦羽瑤不搭理他,反而是她身邊的小娃娃出了聲,不由有些好奇,便低下頭去問道。


    寶兒牽著秦羽瑤的手,仰著一張俊雅無雙的小臉兒,認真地答道:“我娘親飲了酒就困,就不能帶我去玩了。”


    那男子愣了愣,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好,太好了!”他一合折扇,伸手就來扯秦羽瑤的袖子:“小娘子,來,跟我走罷!”飲了酒就困,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


    他隻見秦羽瑤生得漂亮,身姿又是這般柔弱纖細,下意識就認為必然敵不過他,定然乖乖地跟他走。誰知,卻隻見秦羽瑤伶俐地手腕一翻,伸指點在他的肘彎。頓時間,隻覺得肘彎一麻,忽然什麽力氣也使不出來了。


    手臂不受控製地垂下,他有些驚異地上下打量著秦羽瑤:“瞧不出來,小娘子倒會兩手?”


    秦羽瑤還未搭腔,便聽寶兒驕傲地道:“我娘親好厲害的!叔叔,你就是再長十隻手,也打不過我娘親的。”


    如此水嫩可愛的小娃娃,做出這樣一副驕傲的神情,直是稀罕得不得了,惹得周圍的人全都看過來。


    寶兒被這麽多陌生人看著,有些羞赧,可是一想到自己是男子漢,而且娘親就站在身邊,不由得挺了挺胸,說道:“我說得是真的。”


    “喲嗬?小娘子當真這樣厲害?”


    “是呀,不如露兩手叫我們瞧瞧?”


    眾人隻當寶兒童言無忌,吹一吹牛罷了,並沒有當做一迴事,紛紛打趣說道。就連圍在鬥雞旁邊的人也都轉過身,看熱鬧似的朝這邊看過來。


    若是換了尋常女子,見了這陣仗說不定就嚇得說不出話來。可是對於秦羽瑤而言,這陣仗簡直比小孩子過家家還要小孩子過家家。她心裏不懼,麵上自然淡淡,一隻手牽著寶兒,波瀾不驚地說道:“我兒子沒說錯,十個你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念在你並沒有對我如何的份上,你走吧。”


    她這個人,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若犯我,那可就說不好了。攤上她心情好的時候,兩倍討迴來也就罷了。若是攤上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十倍討迴來也是有的。


    今日有寶兒在身邊,秦羽瑤本來打算帶寶兒高高興興地玩一迴,並不打算破壞好心情,便大發善心地準備放過他。


    誰知那男子卻不識趣,伸出另外一隻手,摸向秦羽瑤的臉頰,口中說道:“那若是我對小娘子如何了呢?小娘子打算怎樣?小娘子長得這樣漂亮,既然不想跟我走,也沒有什麽關係,我跟小娘子走也是一樣的。”


    “叔叔,你都會做什麽?我家裏不養閑人的。”這時候,寶兒朝前一步,擋在了秦羽瑤的身前。他雖然不知道那男子想做什麽,但是本能覺得不好,於是格外嚴肅地站在了秦羽瑤的身前。


    一句話落,周圍的眾人全都有些驚住了,然後有些唏噓聲:“這小娃娃,不得了。”


    “小小年紀,就這般會說話。”


    “難得是孝順,又敢出頭。”


    一聲聲誇讚的話語,沒有讓寶兒變得驕傲,反而更加挺直胸脯,對那打算調戲秦羽瑤,不懷好意的男人說道:“叔叔,你長得這樣,還是不要想了。”


    明明是耿直認真的口氣,卻讓周圍的人愣了一下之後,紛紛噴笑出來。有認得這男子的人,此刻站在圍觀鬥雞的人群當中,哈哈笑道:“大福,你瞧瞧你,竟被一個小娃娃嫌棄了,哈哈哈,我看你往後還有什麽顏麵出門?”


    叫大福的男人此刻臉色有些不好看,板起臉來低頭對寶兒道:“小孩子家家,你懂得什麽?本大爺長得這般威武勇猛,當是女兒家最景慕的容貌,你小屁孩一個,去去去,少來擋著大爺的道!”


    隻見他伸手來撥寶兒,秦羽瑤不動聲色地領著寶兒退後一步,卻沒有說話。她倒想瞧瞧,寶兒這個小家夥,到底還能說出什麽話來?


    不過是幾日未同他親近,她竟然不知道,這小家夥學了這麽些伶俐的話來?也不知道都是誰教給他的?一邊暗中護著寶兒,一邊好奇地垂著目光,等著寶兒的迴應。


    果然,寶兒並未令她失望,隻見小家夥格外認真地道:“叔叔,你長得威武勇猛有什麽用?你又打不過我娘親。”


    “噗嗤!”


    “哈哈哈!”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不由得又哈哈笑了起來。


    “這小家夥,有意思!”


    “好個眼明心亮的小家夥!”


    也有人知道大福的德行,有些不落忍地道:“小家夥,你前麵的叔叔不是好人,你快些帶著你娘親跑吧!”


    聽到提醒,寶兒順著聲音看過去,十分有禮貌地道了一聲:“謝謝爺爺。我不怕,我娘親很厲害的。”


    隻見寶兒一口一個“我娘親很厲害”,其他人不由得好奇地朝秦羽瑤看過去:“那小娘子,你兒子說你很厲害,若你當真厲害,又怎麽叫一個三歲小娃娃替你出頭?”


    而這時,那名叫大福的男子,卻是有些惱羞成怒了。他原本是打算拽了秦羽瑤去吃酒的,誰知半道上殺出一個程咬金,還是一個三歲的小奶娃,打斷他的好事不說,還將他的風頭都搶走了。直是有些不耐煩起來,劈手就去拽秦羽瑤的手:“再厲害也是個小娘們,走,跟大爺去吃酒!”


    秦羽瑤隻見時候差不多了,便輕輕將寶兒撥到一邊。寶兒心有靈犀,乖巧地跑到她的身後去,睜大眼睛看著她打壞人。


    隻見秦羽瑤也不消別的什麽動作,隻是身子一側,然後一個高抬腿,腳尖直踢高到大福的麵前,然後腳腕翻轉,頓時鞋底重重印在大福的臉上。


    她習內功心法已經有一陣子,不說大成,至少也是小成。這一腳印了下去,頓時仿佛聽到一聲清脆的骨裂聲,緊接著大福便如那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伴隨著的還有一聲慘痛的哀嚎聲。


    隻見大福飛了起來,眾人連忙躲閃開來,沒有抵擋與托扶的大福,帶著重重的力道摔在地上,頓時發出一聲重重的悶響。眾人望去,隻見他滿臉血跡,鼻梁赫然已經歪了,不由得全都倒吸一口涼氣,直直詫異地看向秦羽瑤。


    他們隻聽寶兒一口一個“我娘親很厲害”,想來最多不過是婦人撒潑抓撓的本事,誰知竟有這樣一手功夫?


    “臭娘們,敢踢老子,老子與你沒完!”當街被一個女人打了,而且是打在臉上,大福甚覺丟臉,當下惱怒地爬起來,朝秦羽瑤衝了過去。


    他隻以為自己方才沒有注意,才叫秦羽瑤踹在臉上,誰知這一迴衝過去,又被秦羽瑤快得幾乎看不清動作的一腳踹在肩頭。頓時隻聽“喀嚓”一聲,肩膀頓時脫臼,一個身形不穩,踉蹌著倒在地上。


    這一腳比方才那一腳重了許多,大福隻覺得半邊身子的骨頭都裂了似的,痛得他站不起來。旁邊圍觀的人,有兩個是大福的狐朋狗友,先前還在看熱鬧,此刻隻見大福久久沒有爬起來,不由得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時走過來道:“喂!那小娘子,你傷了人,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嗎?”


    秦羽瑤聽到腦後傳來的響動,將腦袋一偏,然後迴過頭來,看著兩人不鹹不淡地道:“你們也想像他一樣嗎?”


    秦羽瑤今日出門,是為了帶著寶兒散心,誰知卻遇到這樣的事。方才秦羽瑤站在旁邊不動,隻是想看看寶兒的處事能力和風格,此時既然已經有所了解,便覺著大福無用了,當下一腳踢開。至於大福的兩個朋友,更加是礙事的石頭,頓時沒有好臉色給他們。


    那兩人聽得稀奇,連聲說道:“大福身子骨弱,不代表我們也製不了你。哼,口出狂言,看大爺教教你規矩!”說著,雙手變爪,朝秦羽瑤探了過來。


    這招式有些似模似樣,仿佛練過一般,否則也不會如此得意,逞能來找秦羽瑤的麻煩。秦羽瑤早已不耐煩,也不與他囉嗦,總歸他們與大福都是一丘之貉,不是什麽好玩意,索性為民除害了。


    當下仍將是高抬腿,同樣的招式,同一隻腳,同一隻鞋底,印在了那人的臉上。經此一招,那人也被踢得倒飛而去,同樣是被踢斷了鼻梁,滿臉鮮血。


    隻還有一人,出手滿了些,看著遭遇淒慘的同伴,心裏頓時明白了,他們惹了硬茬子。


    “你也要上嗎?”秦羽瑤放下腿,卻仍然側著身子,準備隨時一腳飛出去。


    那人連連後退,搖頭直道:“不,不,這位夫人慢走。”心裏不由得有些後悔,得罪這樣的人物幹什麽?暗暗想道,往後再見了秦羽瑤,便躲著些得好。


    隻見幾人都消停了,秦羽瑤才轉過身,牽起寶兒朝前麵走去。對於這件事,隻當作一個小插曲,半點也沒往心裏去。


    此刻,寶兒的腦海中仍舊重複著秦羽瑤幹脆利索的三腳,小臉上直是無比驕傲,小胸脯挺得直直的。這就是他的娘親,全天下最厲害的娘親。


    秦羽瑤不知道小家夥心裏所想,迴憶著方才寶兒同大福說話的時候,想了想問道:“寶兒,這幾日都同誰玩呢?”


    “秀蘭姐姐和秀茹姐姐。”寶兒答道。


    難怪了,秦羽瑤點了點頭,那兩個脾氣暴躁的丫頭,寶兒跟她們玩得久了,確實養不出吃虧的脾氣。


    “寶兒方才說得那一番話,很是有道理。娘親想要獎勵寶兒,不知道寶兒想要什麽?”秦羽瑤溫柔笑著低頭,看向寶兒問道。


    這樣低頭淺笑的模樣,也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路人。寶兒仰頭瞧著秦羽瑤的笑容,打心底覺著,世上再也沒有更美好的景色了,有點呆呆地道:“娘親,寶兒想吃娘親做得菜。”


    雖然秦羽瑤把菜譜都教給了陳嫂,但是在寶兒吃起來,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相比起來,他更喜歡秦羽瑤做的飯菜。隻不過,隨著秦羽瑤越來越忙碌,他能夠滿足心願的時候也越來越少。


    隻見秦羽瑤忽然提起,立即想到了這件事。沒有想到寶兒的心願竟然如此樸素,秦羽瑤有些心酸的同時,也有些欣慰和驕傲,點頭道:“好,娘親答應寶兒。”


    兩人一邊說著話兒,一邊往秦記布坊走去。沒有想到,才走到一半,便被一個人堵在路上。


    淡淡地看著堵在身前的人,秦羽瑤雖然心裏有些詫異,麵上卻波瀾不驚地道:“任掌櫃有事?”


    “我們公子想請秦夫人一敘。”攔在前麵的人,赫然是碧雲天的掌櫃,任飛燁的父親,任掌櫃。


    “公孫若塵?”秦羽瑤微微挑了挑眉頭。


    隻見任掌櫃笑了笑,說道:“正是。不知夫人此時可有時間,與我去一趟?”


    “沒空。”秦羽瑤想也不想便迴絕道。她答應了陪寶兒玩,自然不會因為別的事情就食言。


    陸掌櫃不由得怔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秦羽瑤居然迴絕得如此直接:“秦夫人此時沒有時間也沒有什麽,不過,我們公子有些事情想要同秦夫人談,這件事對秦夫人有利無害,不知秦夫人何時有空閑,咱們再做商議?”


    隻聽到“有利無害”幾個字,寶兒的耳朵動了動,忽然扯著秦羽瑤的衣裳,仰頭說道:“娘親,寶兒找秀蘭姐姐和秀茹姐姐玩就可以,娘親去忙別的事情吧。”


    眼睜睜地看著秦羽瑤忙得天昏地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寶兒雖然不太明白,但是也知道許多事對秦羽瑤而言是極為重要的。於是,他仰頭眨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十分認真地說道。


    如此乖巧懂事,哪怕是旁邊的任掌櫃看著,都十分愛憐。於是,他笑著說道:“寶兒,想不想你任叔叔?你跟著你娘親去我們碧雲天玩如何,你娘親談事情的時候,我叫你任叔叔陪你玩。”


    隻聽到既可以跟娘親一起,又不耽誤娘親做事情,寶兒想了想,點頭道:“嗯。”


    秦羽瑤想了想,摸了摸寶兒的腦袋,抬頭對任掌櫃道:“走吧。”


    “好,我在前麵帶路。”任掌櫃說著,打頭走在前麵。


    秦羽瑤牽著寶兒,跟在後麵,隻見路邊有賣小點心的,便買了兩塊包在手帕裏,給寶兒拿著磨牙。


    任掌櫃偏頭看著身邊的女子,與初見時比,除卻身上的行頭變了一些之外,其他倒是沒什麽改變。不由得有些感慨,說道:“夫人的運道,倒真是出人意料。”


    前些時候公孫若塵叫他查秦羽瑤的過往生平,他確實查到了,聯想到秦羽瑤如今的成就,就連公孫若塵都親自來跟她商議事情,不由得很是感歎。


    秦羽瑤淡淡一笑,並不吭聲。若是從前的秦氏,定然是沒有這番成就的。但是她跟秦氏的起點不同,遭遇不同,性格也不同,自然處處都不同。然而靈魂入體之事,卻是不必同任何人談起。


    任掌櫃隻見她沉默寡言,不由得愈發好奇起來:“秦夫人,不知道在暗中保護你的人,是什麽人?”任掌櫃打探到的消息,其中之一,是秦羽瑤曾經一下子卸掉養母孫氏的手臂。大約從那時起,她的身邊便有人在守護了吧?任掌櫃打心底裏沒有覺著,那樣的事情,會是秦羽瑤自己的本事。


    秦羽瑤聽到這裏,挑了挑眉頭,有些似笑非笑地看過去:“上迴襲擊我的那幾人,莫不是任掌櫃找來的吧?”隻見任掌櫃的麵上泛起一絲尷尬,便笑吟吟地又問道:“連續失敗兩迴,公孫若塵的臉色很難看吧?他今日找我,說是商討事情,該不會實際上是找我出氣的吧?”


    “不是,絕對不是。”任掌櫃連忙搖頭,拍胸脯打保票:“若是對夫人有一絲壞處,我叫我家那小子給夫人當車夫去!”


    秦羽瑤想起任飛燁那高大的身材當車夫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若是如此,他大概是有史以來最俊逸的車夫了。


    “任掌櫃還關著任公子呢?”秦羽瑤笑道。


    任掌櫃有些汗顏:“沒有,那都是許久之前的事了。犬子實在頑劣,任某無法才會如此。”


    秦羽瑤點了點頭,與他閑聊起來:“任公子於生意一途,極有天賦。而且目光卓越,有遠見,相信不久後便是任掌櫃的得力助手了。”


    “借夫人吉言。”任掌櫃此刻,心中有些奇異的感受。身為對頭,雖然襲擊秦羽瑤的人,並不是他找來的,然而他多少也知道消息,並且關著任飛燁,不讓任飛燁給她送信。誰知,即便如此,秦羽瑤卻仿佛不記恨似的,竟然與他聊起這樣的話來。


    仿佛,他們是好友一般,並無嫌隙。意識到此,不由對秦羽瑤的心胸有些敬佩起來。


    不多時,三人來到碧雲天的門口。任掌櫃打在前頭走了進去,對裏麵喊道:“飛燁?過來,帶著秦夫人的小公子,到雅間的隔壁去玩。”


    話音剛落下,任飛燁便從旁邊走了過來,麵上帶著標誌性的熱情爽朗,走到跟前一把舉起寶兒:“寶兒,想叔叔沒有?”


    寶兒點點頭,摟住他的脖子:“叔叔,你好久沒去我家了。”


    任飛燁哈哈一笑,說道:“不是我沒去,我有一次去了,你在睡覺,還沒有起床。”


    誰知,寶兒聽了卻道:“那叔叔為什麽不等寶兒醒了?”


    任飛燁不由得噎了一下。


    旁邊,秦羽瑤卻笑了起來:“我家寶兒最近也不知跟誰學的,很是有些牙尖嘴利。你一會兒與他玩,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沒問題。”任飛燁抱著寶兒,給了秦羽瑤一個帶有深意的眼神:“如果有什麽事情,隨時叫我。”


    秦羽瑤笑著點頭:“好。幫我帶好寶兒,如果一會兒我辦完事,發現寶兒玩得不好,以後你也不用進我家門了。”


    說罷,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而後,任掌櫃走在前頭,引著秦羽瑤往樓上走去了。


    二樓的雅間裏,公孫若塵坐在窗邊,早已等候多時。與第一次見他時一樣,一身白衣白靴,就連腰帶與發帶都是同色係,顯得那頭烏黑的長發,更加遺世獨立般冰冷。


    “公孫若塵。”秦羽瑤第一次直接叫出他的名字,漫步走到桌邊坐下,直截了當地道:“你叫我來,是想談什麽?”


    公孫若塵把目光從窗外收迴來,看向秦羽瑤,這個他從沒放在眼裏,但是卻突兀而強勢地闖入商場,讓他不得不放在眼裏的女子:“秦羽瑤?你的名字,是誰給你起的?據我所知,你的養父母都不識字,而你的姓氏,也是你的養父母撿到你後,帶著那張繡著字跡的小褥子,由村裏識字的人辨認出來的。”


    聞言,秦羽瑤的心裏不由得跳了一下。果然,能夠與柳閑雲爭鬥多年的人,並不是易相與的角色。


    隻聽公孫若塵又道:“你的養父母並未與你起名,自始至終,你的稱謂,都是秦氏。那麽,秦羽瑤,這個名字是誰給你起的?如果是你自己起的,那名由一對並不識字的養父母養大的你,為何會識字呢?”


    公孫若塵的一雙寒冷如霜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秦羽瑤:“你嫁的那位夫君,如今的丞相女婿,太子的左右手,聽說對你不假辭色,也不會教給你識字。請問,你對於這些,如何解釋?”


    秦羽瑤神色淡淡:“我用不著向你解釋。”


    是他請她來的,並不是她巴著他、求著他。所以,秦羽瑤隻在剛開始的時候心裏跳了一下,隨後就恢複到坦然與平靜。她該不著與他解釋。


    公孫若塵仿若山頂積雪般冰冷的容顏,此刻一瞬不瞬地盯著秦羽瑤:“柳閑雲知道嗎?”


    “什麽?”秦羽瑤挑了挑眉,淡淡地道。


    公孫若塵說道:“他知道你其實隻是一個冒牌貨嗎?”


    “嗬嗬。”聽到這裏,秦羽瑤不由得笑了:“公孫若塵,如果你有什麽證據,就擺到明麵上來。如果沒有,就不要說這些沒所謂的。你要知道,這樣毫無依據的猜測,隻會讓我覺著,難怪碧雲天始終鬥不過閑雲樓,因為掌權的人如此沒頭沒腦,也難怪碧雲天一直失利了。”


    秦羽瑤說什麽都行,唯獨一句“碧雲天始終鬥不過閑雲樓”,讓公孫若塵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他根據屬下呈上來的情報,發現一件奇異的事情,那便是麵前的這個女子,她的生活經曆仿佛是割裂的。前麵的十九年,一直懦弱無用。而突然有一日,她變得犀利聰慧起來。與養父母決裂,懂得許多常人不懂的東西,為人處事精明,不吃虧也不占人便宜,簡直不像是這個年紀、這個出身的農婦。而像是,經曆了滄桑的大戶人家的婦人。


    可是下屬傳來的消息,又得不到更加詳細確切的信息,而他的手下又不像柳閑雲那樣,有一批擅長探查分析的人才。故而,便像乍一乍秦羽瑤。誰知不僅沒有乍出來,反而被奚落了一番。


    “你錯了,碧雲天沒有鬥不過閑雲樓。”從不願讓任何人詆毀碧雲天,於是公孫若塵拋開那個問題,解釋道:“我接手碧雲天的時候,碧雲天正處於低穀。如果你有仔細觀察,便會發現,碧雲天的恢複速度之快,遠遠超出閑雲樓的發展速度。”


    “哦?”秦羽瑤聽到這裏,不由得來了興趣,她確實沒仔細研究碧雲天和閑雲樓,“你接著說。”


    “碧雲天是百年老字號,便如樹大空心一般,任何勢力存在得久了,便難免有蛀蟲與*。碧雲天也是如此,想要挽救,其難度不亞於重新扶植一個新的勢力。”公孫若塵說道。


    秦羽瑤點了點頭:“這番話說得很客觀。”


    “閑雲樓始於十年前,突然如雨後春筍般,在大順朝的各個城池崛起。這種速度,便仿佛憑空降下一把把的銅錢,如雨水般密集。你不覺得,是很奇怪的事情?”公孫若塵又問道。


    秦羽瑤想到宇文軒,那樣冷靜沉著的人,又想到柳閑雲,那樣妖異奇才的人,說道:“錢?權?”


    “太膚淺。”公孫若塵冷冷地道,“閑雲樓的身後,站著一個隱世多年的龐大勢力。而柳閑雲,隻是其中的一顆棋子。”


    ------題外話------


    休完婚假,開始上班了,有點忙,明天多更點,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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