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裏麵才是我們真正的身契。”秀禾細聲細語地說著,把手中的荷包遞了過來。


    “什麽?”秦羽瑤不由得驚訝起來。然後看著三秀眼中的狡黠,頓時有些明白了。難怪她們之前有恃無恐,被自己捏著身契,尚且言語驕縱。原來,她們真正的身契是在自己的手中。


    想到這裏,秦羽瑤微微眯了眯眼,柳閑雲啊柳閑雲,打得一手好算盤!


    然而,看著秀禾手中的荷包,卻沒有接:“你們自己拿著吧。”誰知道這裏麵還有沒有其他的陷阱?秦羽瑤要忙的事情很多,很沒心思理會這其中的道道兒。這些需要動心眼子的事情,她其實最頭痛了。


    卻隻見秀茹一把抓過荷包,笑嘻嘻地塞進秦羽瑤的手裏:“夫人就收著吧。以夫人的武功身手,定然保管得妥當。如若叫我們拿著,不小心被別人盜了去,我們可真要哭死了。”


    秦羽瑤想了想,便沒有再拒絕,收了起來:“那好吧。”


    隻見秦羽瑤將荷包收了起來,三秀頓時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時間全都笑嘻嘻的放鬆下來。不再是剛才那樣恭恭敬敬,此時表現得倒像沒個定性的孩子般。


    秦羽瑤看著這群年輕姑娘,心裏頭也很明快,不由玩笑道:“有這個把柄落在我手裏,你們可小心著了,萬一我一不開心,將你們都賣了去也是有的。”


    誰知,三秀完全不放在心上,仍舊笑嘻嘻地道:“夫人是大好人。”


    “就是,夫人才不會呢。”


    寶兒聽了,則是很認同地點了點頭:“嗯,我娘親是大好人。”


    這個小家夥,也不知道向著誰?秦羽瑤的嘴角抽了抽,將荷包收了起來,說道:“中午你們想吃什麽?盡管說來,我做一頓好的,為你們接風。”


    “夫人,可以做小少爺方才說的那些飯菜嗎?”隻聽秦羽瑤要給她們接風,三秀都不由得有一種被尊重的感覺,心裏頭頓時變得舒坦起來。


    而秀茹,此刻睜著一雙杏仁眼,滿眼期盼地看著秦羽瑤道:“比如炒螺螄,牛肉拉麵,薑汁皮蛋……”方才寶兒說的那一長串菜名,全都被吃貨姑娘秀茹記得清清楚楚,此時隻見秦羽瑤問起來,連忙答道。


    秦羽瑤有些興味地將秀茹打量兩眼,有些喜歡她的直率,點頭道:“好。隻不過,這裏沒有螺螄,想吃卻得去碧雲天買。其他的菜色,我都給你們做。”


    “碧雲天?”秀茹皺起眉頭,有些疑惑地道:“是公孫家的那個食樓,碧雲天嗎?”


    秦羽瑤挑了挑眉頭:“怎麽?秀茹跟他們有過節?”


    “沒有。”秀茹撇了撇嘴,眼中有些鄙夷:“他們現在的東家叫做公孫若塵,長得一副娘娘腔,又常常跟我們公子過不去,真是叫人瞧不起。若是他們家的東西,不吃也罷。”


    “噢,秀茹如此有骨氣?”秦羽瑤有些玩味,柳閑雲倒是有本事,把粉絲調教得如此衷心,就連公孫若塵那樣的大美男都被如此鄙視:“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說來可惜,他們家的這道菜,還是我賣給他們的。”


    “啊?夫人,您怎麽能跟碧雲天做生意?”秀蘭驚叫一聲道。


    “怎麽?”秦羽瑤偏頭看向秀蘭,“秀蘭也有意見?”


    “沒有。”秀蘭擰著手裏的帕子,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此時,卻隻聽秀禾輕輕一笑,說道:“這迴公子可得意了。”


    話音剛落,幾人全都朝她看過去。秀禾輕輕一笑,開始細細說來:“夫人管咱們公子要人,卻不朝公孫若塵要人——夫人跟誰親近,你們還不曉得?咱們公子跟公孫若塵已經鬥了這麽些年,什麽時候輸過?即便夫人原先是親近碧雲天的,此時也更親近閑雲樓更多一些。”


    聽了這番話,秀蘭和秀茹都恍然大悟。隻見秀茹的眼珠兒轉了轉,忽然拍手道:“既然如此,我這便去買菜去。”


    秀蘭攙起她的手臂,說道:“我們一起。”


    說著,兩人竟然就手挽著手,朝外頭走去了。隻把秀禾留在後頭,問也沒有問一句。而秀禾也不在意,仿佛已經習慣了似的,背著三隻小包裹,溫柔如水地朝秦羽瑤笑道:“夫人,不知我們三姐妹住在哪裏?”


    “東邊這間屋子是給你們準備的。”秦羽瑤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秀禾一眼,心裏對這個一般時候不吭不響,但是每每說話都特別在點子上的姑娘,更加高看了一眼。


    於是,秦羽瑤領著秀禾,往東屋第一間走去。這一間屋子還空著,裏麵隻有一張木板床,連被褥什麽的都沒有。好在地方寬敞,再擺一張床,對在一塊兒也能睡開三個人。


    秦羽瑤將情況說了一聲兒,然後說道:“過兩日,隔壁的屋子也空出來了,到時候咱們家就有三間空屋子了,你們每人睡一間也夠了。”


    秀禾沒有漏掉,秦羽瑤說的“咱們家”,眼神閃了閃,笑著說道:“我們三姐妹從來都是睡一間的,夫人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那行。”秦羽瑤也不管她說的是誠心的,還是隻是客套一下。反正三秀裏麵,目前看來雖然秀蘭年紀最大,但是秀禾才是其中的主心骨。既然秀禾說了,秦羽瑤便當真了,想了想,又朝對麵的西廂喊道:“思羅,把你屋裏的梳妝台搬出來!”


    “思羅?是誰?”秀禾驚訝地道。


    隻聽對麵傳來一個冷冰冰的男人聲音:“嗯。”然後,一個冰塊臉的男人走了出來,肩上扛著一隻巨大的梳妝台,邁開大步朝這邊走過來。


    秀禾吃驚得睜圓眼睛,掩著嘴巴,連忙躲到一邊。看著思羅大步走進來,把梳妝台放在地上。“咚”的一聲,地麵上濺起了一篷灰塵,然後思羅看向秦羽瑤道:“放在哪裏?”


    秦羽瑤便看向秀禾:“你想放哪裏?”


    “哦,放這裏就行了。”秀禾迴過神來,指了指一個方位說道。


    思羅根據她指的地方,把梳妝台挪了過去,然後抬腳走了。


    “這是咱們家的護院。”隻見秀禾盯著思羅的背影,滿是好奇的神情,秦羽瑤解釋道。


    聽了這句介紹,思羅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才重新邁動,走進西廂屋裏頭。


    “小黎,出來!”秦羽瑤又喊道。


    不久後,西廂屋裏又走出來一個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夥子,生得白淨秀氣,就是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秦羽瑤指了指他,對秀禾說道:“這個叫小黎,也是咱們家的護院。往後你們有什麽幹不了的重活,或者什麽事,都可以找他們。”


    小黎是一隻很有禮貌的小鷹,聽了秦羽瑤的話之後,客氣地對秀禾點了點頭,才轉身走進去了。秀禾的神情終於柔和一些,她看了看秦羽瑤,又看了看光禿禿的窗戶,有些為難:“夫人……”


    秦羽瑤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頓時明白過來,說道:“吃過飯我帶你們去買被褥床單、窗簾、換洗衣服等。”


    “那就謝謝夫人啦。”秀禾屈膝福了福身。


    秦羽瑤唇角輕勾:“不必客氣,我又不是白給你們的。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們都得好好給我做活。不然的話,我可是不會客氣的。”


    聽到這句並不溫馨的話,秀禾不僅沒有難堪,反而笑得更溫柔了:“是,夫人。”


    秦羽瑤沒有再看她,而是朝西廂屋裏喊道:“思羅,去買一斤鮮牛肉、一斤鮮豬肉、一條鯉魚……”


    思羅從屋裏走出來,站在門口一一聽清楚了,便走出門去買了。說是買,其實並沒有帶錢,秦羽瑤也沒有給他。因為秦羽瑤知道,以思羅的性子,叫他去菜市場跟小販打交道,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就會去閑雲樓,見著可心的便順了迴來。


    雖然秦羽瑤跟方承乾的關係不錯,但是總是占人便宜也是不好的,秦羽瑤便跟方承乾商量好了,每次都叫小夥計記在賬上,往後每月一結。吩咐完思羅,秦羽瑤便往廚房走去,開始準備今天的午飯。


    而看著思羅速度飛快地走出去,仿佛風一樣就不見了影子,秀禾吃驚了下,跟著秦羽瑤走進廚房道:“夫人,思羅的功夫這麽好,怎麽給咱們家做了護院?而且,為什麽叫他做這種跑腿的瑣事?”


    在秀禾看來,思羅的功夫是很高的,放在大戶人家被供養起來才是應該的。怎麽到了秦羽瑤這裏,便成了雜役、苦力?


    秦羽瑤彎腰打開麵缸,舀了兩碗麵粉到盆裏,一邊加水和麵,一邊答道:“不為什麽,因為我想叫他做,所以他就做了。”


    如此直白的答案,叫秀禾不由得微張小口。她發現,她不了解秦羽瑤。


    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子?該放下身架打好關係的時候,她不屑於。該端著身架拿捏她們的時候,她卻把身契直接還給她們。該表示身份高貴,該顯擺手下能人很多的時候,她直接把高手當作苦力來用。


    問她為什麽,她也沒有給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而隻是如此樸素而直白的答案。秀禾在閑雲坊的時候,見過無數貴婦人。有的表裏不一,有的諂笑賣好,有的冷豔高貴。獨獨沒有見過秦羽瑤這樣的,她不扒著任何人,她隨性灑脫。這個認識,讓秀禾有些怔然。


    即便是自己和秀蘭、秀茹等人,在閑雲坊如此高的身份,仿佛眾星拱月一般,也要討好柳閑雲才能繼續被寵下去。而夫人,她為什麽如此自信淡然?冥冥之中,秀禾有一種直覺,這一迴離開閑雲坊,將要對她的命運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多久的工夫,思羅提著一大串東西迴來了。走進廚房後,熟門熟路地往灶台上一放,說道:“都買來了。”


    “好。”秦羽瑤點點頭,此時麵已經揉好,便放在盆裏醒著。然後抓過思羅買迴來的菜,開始收拾了起來。


    這三個繡娘,秀蘭看起來是個認真的繡癡,秀禾是一個心思縝密的可以培養的領導者,秀茹則是個活潑伶俐的小吃貨。目前看來,都是好苗子。


    柳閑雲倒是大方,秦羽瑤心中想道。她心裏看重秀禾姐妹三人,便打算拿出絕活,做一桌好飯菜來招待她們,務必留住她們的心。


    尤其是秀茹姑娘,今日最先投靠的就是她了。他日若是有了矛盾,比如柳閑雲又想叫她們迴去,到時候最好打動的,便是秀茹了。秦羽瑤在心裏思量著,打算做一道牛肉拉麵做主食,再來一道糖醋魚,一道京醬肉絲,一道薑汁皮蛋,一道炒螺螄。


    四菜一湯,保管她們吃得滿意。而京醬肉絲,秦羽瑤之前沒有做過,本來打算寶兒的嘴巴再刁一些,才做來給他吃的。沒有想到,竟是提前了。


    秦羽瑤在廚房裏做菜,秀禾則來到西廂房門口,敲了敲門:“思羅,在嗎?”


    思羅沒有想到,這個新來的小姑娘居然來找他,心裏很是奇怪,卻也走了出來,站在門口說道:“什麽事?”


    “你怎麽願意給夫人做雜役的?”秀禾很是好奇地問道。


    是主子派我來的,思羅心說,然而這個新來的小姑娘,是沒有資格知道這些事的,便撿了一個聽起來比較靠譜的原因:“因為夫人做的飯好吃。”


    “啊?”秀禾有些不相信,竟是這樣嗎?他這樣武功高強的人,到哪裏不會被人尊敬,竟然還差秦羽瑤這一口吃的嗎?秦羽瑤做的飯,究竟是有多好吃?


    隻見思羅點了點頭:“嗯。”秦羽瑤做飯不僅好吃,而且她做的許多菜色,外頭根本就沒有賣的,隻有她這裏才有的吃。這才是思羅死也要留在這裏,甚至不惜跟千衣翻臉的原因。


    是的,他跟千衣翻臉了。自從那次迴去,千衣要求換差事,而他沒有答應後,千衣就再也沒有跟他說過話。也許,他已經被趕出門派了。想到這裏,思羅心中有些酸澀。十幾年的師兄弟,自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一時之間,思羅的心中升起一絲悵惘。然而當廚房裏飄出濃濃的香味兒,這絲悵然瞬間消散不見。這都是主子的吩咐,他從來都聽主子的吩咐的。嗯,就是這樣。


    當秦羽瑤的飯菜做了一半的時候,秀茹與秀蘭也迴來了。腕上挎著一隻小籃子,臉上笑得別提多開心了,進門把菜拎進廚房裏,直是得意笑道:“原來碧雲天在青陽鎮上的生意如此冷清啊,比起閑雲樓來,簡直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哈哈!”


    秀蘭接話道:“而且我還聽說啊,若非夫人賣給他們的兩道菜品,他們隻怕比現在還要慘上幾倍呢!”


    隻見兩人迴來了,秀禾也圍了上來,聽著兩人八卦。秦羽瑤瞥了秀蘭一眼,心道這秀蘭還挺有八卦的天分,這都能打聽出來。


    可千萬別叫秀蘭打聽出來,她曾經給碧雲天出主意,叫他們早日走上創新正途的事情來。否則的話,咳咳,隻怕自己是留不住她們了。


    這三個繡娘雖然目前答應留下來,但是秦羽瑤知道,她們最喜歡的人仍舊是柳閑雲。若是給她們知道,自己曾經幫著碧雲天打閑雲樓,隻怕是難以善了。


    秦羽瑤在廚房裏做著飯,也不去插嘴,隻叫她們自己聊去。年輕姑娘,本來就是活潑的性子,直到飯做好了,三人還在咭咭呱呱地說著。


    “快歇一歇,吃飯了。”秦羽瑤喊道。把飯菜分成兩份,一份給思羅和小黎,另一份則是端到堂屋裏,與三秀姐妹一起吃起飯來。


    “哇!好香!”吃貨姑娘秀茹搓著手兒,兩眼放光,直勾勾地盯著桌子上一盤盤的菜。


    秀蘭與秀禾也有些驚訝,因為有兩道菜她們見也沒見過。每個人身前都擱著一碗牛肉拉麵,噴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開吃吧。”秦羽瑤先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小麵餅,然後將幾根蔥絲放進去,又裹了些肉絲,卷成一小條喂到寶兒嘴邊:“寶兒嚐嚐這個,好吃嗎?”


    寶兒看著秦羽瑤的動作,覺著十分稀奇。他早就看見這道新菜了,隻見是這樣吃的,簡直有些興奮,張開小嘴咬了下去。頓時間,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隻覺著小麵餅筋道,蔥絲香甜,肉絲嫩滑,一口咬下去別提多麽好吃了。


    他一口吃下秦羽瑤喂到他嘴邊的小卷兒,有些狼吞虎咽地嚼著,然後說道:“娘親,好吃,寶兒還想吃。”


    “娘親再給你卷。”秦羽瑤說著,便又給寶兒卷了起來。


    隻見秦羽瑤光顧著寶兒,也不理會她們,三秀不僅沒有覺得被冷落,反而覺得很自在。於是,也都學著秦羽瑤的樣子,卷了蔥絲和肉絲到小麵餅中,卷成一小卷送入口中。頓時間,三秀的眼中全都露出訝色。


    而吃貨姑娘秀茹,則激動得臉兒都紅了,匆匆吃掉之後,說道:“真好吃!我差點連舌頭都吃掉了!”


    “姐姐,寶兒也是!”寶兒如遇到知己,頓時附和起來。


    於是,秦羽瑤神奇地發現,寶兒和秀茹居然不知不覺中,建立起來了屬於吃貨的友誼。寶兒這個在吃食上麵從來都小氣的家夥,居然開始給秀茹分享起他認為最好吃的菜。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飯後,除了秦羽瑤之外,寶兒和三秀全都打著飽嗝,癱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想動。


    “你們休息一會兒,然後咱們到街上給你們買被褥鋪蓋等東西。”秦羽瑤說道。


    秀蘭登時驚訝地道:“夫人,怎麽這個還要買嗎?”


    秦羽瑤愣了一下,說道:“我之前沒有準備多餘的——”


    “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秀蘭站起身來,擺手說道:“我們不管到哪裏,隻要是有閑雲坊的地方,都會直接由閑雲坊的人置辦的。”


    什麽?秦羽瑤眼中閃過驚訝,不由得看向秀禾。方才她提出給她們置辦東西的時候,秀禾可沒有解釋這個?


    隻見秀禾低頭一笑,說道:“我見夫人一片熱心,便不好辜負夫人的好意。”


    秦羽瑤挑了挑眉,心裏有些不快,然而仔細想了想,又不值得什麽,便拋開了去。


    “夫人,其實是這樣的。”此時,秀蘭連忙解釋起來。作為閑雲坊最高級的繡娘,柳閑雲給三秀的待遇,簡直無人可比。甚至下令,不論三秀到哪裏,一應花費全都由閑雲坊來出。


    而閑雲坊的人,也從來沒有不樂意過。因為他們的鎮店之寶,從來都是三秀的作品。為了交好三秀,從而多得一件鎮店之寶,每個分店都會竭盡全力來招待三秀。


    聽了這番解釋,秦羽瑤直是咋舌,這哪裏是三秀,分明是三位祖宗啊!


    然而能夠不用出錢,秦羽瑤自然是高興的,便又朝西廂裏喊道:“思羅,去閑雲坊,把三秀的鋪蓋扛迴來。”


    隻見西廂裏居然跑出來一個人,而且是一個高大的男人,秀蘭和秀茹不由得吃了一驚:“夫人,家裏還有別人嗎?”


    “是夫人家裏的武士。”早已見過思羅的秀禾,此時向姐妹倆介紹了起來。


    “哦。”秀蘭和秀茹聽過之後,點頭表示知道了。


    收拾完碗筷,略作休息之後,秦羽瑤便叫了三秀到屋裏,將圖紙給她們看:“這些圖紙的價值,相信你們都知道。我之所以問柳閑雲要人,也是因為他辦事可靠。我相信你們都是一心做活,沒有那些歪心思的人。所以,這些東西都不會流傳出去的,對嗎?”


    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羽瑤此時放心把圖紙給三秀看,是因為三秀已經暫時通過她的考驗。而且,三秀是柳閑雲給的人,如果做了什麽不齒的事,第一個不放過她們的就是柳閑雲。秦羽瑤相信,她們一定見識過柳閑雲的手段,不敢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果然,三秀全都點頭道:“夫人放心,除非別人能夠切開我們的腦袋,否則絕對不會泄漏出去一星半點兒!”


    秦羽瑤輕輕頷首,說道:“我對你們的認識尚淺,不知道你們的繡風是什麽。你們的身上,可帶了得意的繡品,叫我瞧一瞧?”


    “迴夫人的話,我們帶了。”秀蘭答道,然後從袖子裏抽出一條手帕,秀禾與秀茹也分別抽了出來,遞到秦羽瑤的手裏。隻見三條手帕上麵,分別繡著一朵蘭花、一個“禾”字、一個“茹”字。


    秦羽瑤略加打量,便有些了解。繡品如其人,隻見秀蘭的針腳細密而工整,端的是雅致大方。而秀禾的風格看似平整內斂,實則多處暗藏奇思妙想,仔細看去每每驚喜。秀茹的繡品,配色鮮豔而大膽,針腳反而不似她的兩位姐姐那樣功力深厚,但是一點也不掩其優秀。


    三個人,三個不同的風格。


    秦羽瑤看完之後,心中便有了決定:“秀禾,給你一天半的時間,把這雙鞋子做出來。”秦羽瑤拿出一個花樣,遞給秀禾。


    經過秦羽瑤的分析,秀禾是給宇文婉兒做繡鞋的佳選。於是,將一個任務交給秀禾,先叫她做著試試。之前秦羽瑤已經做了兩個簡單的鞋麵,以及兩雙完工的高跟鞋底,隻需要把一個高跟鞋底給秀禾,另一個縫上自己的,一起給宇文婉兒即可。


    待到下一迴再交差時,仍舊是這樣。簡單裏麵摻雜著用心的,用心裏麵夾帶著樸素的,這就是秦羽瑤對付宇文婉兒的招數。否則,若是依照宇文婉兒的苛刻要求,秦羽瑤哪裏有工夫耗得起?而且,她要三秀來到身邊,可不僅僅是為了做繡鞋。


    “夫人,我們呢?”此時,秀蘭和秀茹問道。


    “少不了你們的活幹。”秦羽瑤笑道,從圖紙裏麵翻出一張成衣樣式,說道:“你們倆要做的,就是用最短的時間,把這件衣服繡出來。”


    隻見這上頭所畫,分為展開來的圖樣,和穿在身上的樣式。展開來的圖樣,是一張倒三角形。而穿在身上的樣子,則層層疊疊,繞膝交叉。寬頭在下,狹頭在上,尾部在身後呈魚尾擺的樣式,看起來嫵媚豔麗。


    而上頭繡著的大朵大朵的祥雲圖案,看起來莊重典雅又富貴大方。比現在流行的服飾,簡直好看了也不知道多少倍!隻是一瞬間的工夫,秀蘭和秀茹便雙眼冒光,驚喜連連。


    誰不愛漂亮衣裳?而這件漂亮衣裳,此刻還未出世,即將通過自己的手,進而風靡天下。秀蘭和秀茹越想越驚喜,直是連連道:“夫人,我們這就去繡!”


    秦羽瑤點了點頭,指了指衣櫃方向:“布料都在這裏,如果你們覺著不合適,迴頭我給你們銀子,你們去閑雲坊買吧。”


    既然交給她們,秦羽瑤便索性放心大膽地全部撒手不管了。這三個俏麗的小姑娘,顯然比自己更懂得這個世界的審美。自己隻是心中有些樣式,而她們不論從樣式還是顏色搭配,定然都更加有心得。


    “是,夫人!”秀蘭和秀茹說完,便嘰嘰咕咕地討論起來,這裏怎麽繡,那裏怎麽裁,衣裳選用什麽料子,外邊縫上什麽樣的顏色,等等等等。


    此刻,秀禾的手心裏捧著異於尋常的鞋底,有些驚訝地看向秦羽瑤問道:“夫人,這個鞋底為何是這樣的?”


    秦羽瑤答道:“穿上之後,顯著身材高挑。”


    “這樣,真的會有人穿嗎?”秀禾還有些驚異,眼中有著懷疑的神色。


    秦羽瑤不由得笑了:“不怕告訴你,這雙鞋子可是要送到公主殿下手中的。若是公主殿下穿著滿意,你往後便是要飛黃騰達了。而若是公主殿下穿著不滿意,你可就要小心了喲。”


    被秦羽瑤這麽一嚇,秀禾不由得驚了一跳,手中的鞋底險些沒拿穩:“公主殿下?”她看著秦羽瑤,仿佛不似說笑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深深震驚起來。


    自己的這個新主子,究竟有著什麽樣的來頭?家裏的護院,武功如此高強,卻被她當作雜役一般唿來喝去,而且心中並無不滿。隨隨便便做的一雙鞋子,竟是給公主殿下做的。而且,她手中的那些衣服與鞋子的圖樣,秀禾確信,在世上獨一份。


    此時此刻,秀禾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敬畏。自己這個主子,似乎也不簡單呢。


    秀蘭和秀茹聽到這番話,眼中也露出敬仰的神情。隻不過,她們想的比秀禾要簡單許多,管他皇子公主呢,再高貴的身份,穿戴打扮還不是從自己這些人身上出來?還是主子厲害,設計得出這樣漂亮的衣裳。


    秀蘭和秀茹寶貝地抱著圖紙,嘰嘰咕咕繼續討論起來。而秀禾則已經有了譜,放下圖紙,開始拿起針線動工。一切,似乎在走上正軌。


    望著一幕,秦羽瑤的心中升起一絲激動。


    兩日後,宇文軒來取東西。剛進一門,便察覺到院子裏有三股陌生的氣息。想起思羅來信所說,心中頓時明白,定然是柳閑雲的繡娘送來了。


    然而這些事情,他卻沒有興趣,進了院子便朝坐在簷下的寶兒道:“寶兒?”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寶兒猛地抬起頭,隻見迎麵走來的麵具男子,頓時間眼睛一亮:“麵具叔叔!”


    就在喊出來的一刹那,寶兒已經站起身,朝宇文軒跑了過去。而宇文軒也沒有令他失望,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寶兒這幾天乖不乖?有沒有好好寫字?”


    “嗯,有。”寶兒點頭,說道:“娘親還教寶兒背詩了。”


    “哦?背的什麽詩?”宇文軒溫柔地問道。


    寶兒便背誦起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這樣一首簡單而又充滿趣味的詩,宇文軒剛聽到前兩句,唇邊還帶著笑意,為秦羽瑤的雅興而覺著有趣。可是聽到後麵兩句,不由得眼中露出驚訝的神情。


    恰逢秦羽瑤這時從屋裏走出來,宇文軒便問道:“瑤兒,這是你做的詩?”


    秦羽瑤微微皺眉,不知道從何時起,宇文軒對她的稱唿從羽瑤變成了瑤兒。心中對宇文軒的懷疑,不由得又加深了一些。派人保護她和寶兒,隔三差五來吃飯,教她武功,送她幾箱子珠寶首飾,送寶兒一箱子珍奇玩具。


    很明顯,宇文軒在示好。


    “並不是我做的,是我偶然聽來的,覺著有趣,便教給寶兒聽了。”秦羽瑤說道。心念一動,又冒出一個念頭來:“如果子軒手中有好的詩集,不知可否送我一本?”


    隻見宇文軒毫不遲疑地點頭:“好。迴去後,我便叫人送來。”


    答應得如此幹脆,到底是此事對他而言太過容易,還是……秦羽瑤心中的懷疑更深了,麵上卻笑得溫柔:“那就謝謝了。”


    這一笑,直是如春日裏的鮮花初綻,說不出的驚豔動人。宇文軒心中跳了一下,幾乎有些失神。他定了定神,問道:“鞋子做了多少?”


    “柳閑雲送我三名繡娘,有了她們在,進度還不錯。”秦羽瑤說著,轉身走進屋裏,取出早已包好的小包裹:“三日之期已到,這兩雙鞋子先給公主送去吧。其餘的,我繼續做。”


    “好。”宇文軒說完,才發現懷裏抱著的小家夥,除了剛見麵的時候十分激動外,其餘就乖巧得不像話,一句話都不說,不由問道:“寶兒,怎麽不說話?”


    寶兒坐在他結實有力的臂彎裏,小手摟著他的脖頸,目光卻落在他臉上的銀色麵具上。麵具叔叔,到底長得什麽樣子?他心裏疑惑,便問了出來:“麵具叔叔,寶兒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你的樣子?”


    宇文軒心頭一顫,麵上不動聲色,隻是問道:“寶兒很想見我的樣子?”


    “否則的話,如果麵具叔叔摘下麵具,寶兒都不認得。”寶兒年紀還小,說不出過路相逢不識君的話來,但是心裏已經有了這個念頭。他並不想,哪一日在街上遇見摘掉麵具的麵具叔叔,卻認不出他來。


    雖然寶兒的話說得有些模糊,宇文軒卻懂得了。頓時間,心裏有一些澀意。他又何曾不想,摘掉麵具,光明正大地與他們生活在一起?


    “而且,娘親說,叔叔並不喜歡我。”想起秦羽瑤那天的話,寶兒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什麽?”宇文軒不由得心中一震,瑤兒為何如此說?他偏頭看去,卻隻見秦羽瑤已經鑽進廚房裏,兀自忙了起來。


    宇文軒迴過頭來,看著寶兒滿眼的黯淡,一時間,心中爆發出濃濃的危機感。不行,他認迴他們的契機,就在寶兒的身上,一定不能讓寶兒覺著自己不喜歡他。


    於是,宇文軒抱著寶兒,極認真地道:“我很喜歡寶兒。我最喜歡的就是寶兒了。寶兒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時,我送你的玉佩嗎?那是頂珍貴的一件東西,如果不是喜歡寶兒,我不會送給寶兒的。”


    看著宇文軒的誠懇,寶兒拉出貼身戴著的玉佩,看了兩眼之後,用力點了點頭:“嗯。”


    “子軒,中午留下吃飯嗎?”這時,秦羽瑤問道,“若是留下來,我便多燒你一份。”


    宇文軒還沒說話,坐在他懷裏的寶兒扭了扭,小手把玩著他烏黑柔順的發絲,軟糯糯的聲音道:“叔叔,你就留下來吧。我娘親又做了一個新菜,叫做京醬肉絲,特別好吃。如果叔叔留下來,我叫娘親再做這個。”


    聽到這句話,站在廚房門口的秦羽瑤,不由得嘴角又抽了抽。也不知怎麽了,這小家夥就是親近宇文軒。哪怕那日給他說了,宇文軒不一定喜歡他,誰知今日一見到宇文軒,還是親近得不得了。


    如此貼心的兒子,簡直叫宇文軒心頭一熱,恨不得抱過寶兒,狠狠地親一口。他壓下激動的心情,平平地點了點頭:“好,那我便留下來吃午飯吧。”


    秦羽瑤應了一聲,便出去買菜去了。


    宇文軒等她出門之後,便把目光投向西廂門口,站在那裏的思羅身上。秦羽瑤做了好吃的,他居然不叫自己?看來是心野了,宇文軒眯了眯眼睛,考慮叫千衣與思羅對換一下差事。


    隻是,依著千衣的性子,恐怕還不如思羅的十分之一。想到這裏,宇文軒打算抽個時機,敲打敲打思羅。


    到底還是兒子貼心。宇文軒收迴視線,看向懷裏的寶兒,溫柔地問道:“這些天沒有見,想我沒有?”


    寶兒伸著白嫩嫩的小手,把玩著他的頭發,乖巧地點了點頭:“嗯。”


    這俊秀白淨的小模樣,別提多可愛了。而這樣可愛的兒子,卻不能日日抱著,宇文軒越想越覺著可惜。又見著寶兒的目光不時落在麵具上,宇文軒歎了口氣。眼神一凝,定下念頭。


    於是,宇文軒抱著寶兒走進屋裏,關上窗子,拉上簾子,把寶兒放到床上。寶兒不解地看著他關上門又走迴來,好奇地問道:“叔叔,你要幹什麽?”


    宇文軒道:“寶兒不是想看我的樣子嗎?我給你看。”


    “啊!”寶兒驚唿一聲。


    宇文軒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走上前兩步,蹲在床前,兩隻手扶著寶兒的小身子,認真地道:“寶兒能答應我,不告訴其他人,見過我的模樣嗎?”


    “連娘親也不能嗎?”寶兒問道。


    宇文軒點點頭:“最不能告訴的人,就是你的娘親。”


    “啊?為什麽?”寶兒驚訝地張大嘴巴,滿心不能理解。


    宇文軒抬起手來,緩緩摘掉麵具,頓時間,露出一張俊雅的臉龐。隻見眉如遠黛,清雅秀致,眸若黑珍珠,明亮潤澤。此刻卸下了往日的清冷孤傲,麵上帶著一絲溫柔,高貴俊雅,令人心醉。


    此時此刻,寶兒不由得看呆了,良久才冒出一句:“叔叔,你長得真好看。”


    宇文軒麵上一僵,怎麽還叫叔叔,難道不應該改口叫爹爹了嗎?他隻見寶兒呆呆的表情,心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兒。


    這小家夥還真是自己的血脈,連反應都與自己一樣,都是後知後覺。他想了想,抱起寶兒來到鏡子前,指著裏麵一大一小兩張驚人相似的麵孔,說道:“寶兒,看裏麵。”


    “哇,叔叔,你和寶兒長得好像哦!”寶兒指著鏡子裏麵的兩張麵孔,驚歎一聲道。


    宇文軒不由得滿頭黑線,正要點醒他,卻忽然隻覺懷裏的小人兒身子一僵,麵上的驚歎慢慢不見了,轉為疑惑起來。這疑惑越來越濃,以至於他小小的身子承受不住,竟然開始顫抖起來。


    寶兒轉過身,不再看向鏡子,而是看著宇文軒的臉。咬了咬嘴唇,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最終,還是好奇壓下一切,忍不住問了出來:“你,你是我爹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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