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明與段扶風交換了一個眼神,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段文露出一副驚訝的神情:“居然是這個……偷東西的人真是好大的膽!”


    他衝段扶風一拱手,說:“王爺!小人看這樣盤問是問不出什麽的,不如直接動刑來個痛快,痛了就自然什麽都交待了。”


    段扶風皺了皺眉,目光投向那群人,自然而然的落在梧桐身上。


    而梧桐聽見動刑兩個字時,嚇得抬起頭,正好與他來了個對視。


    四目相接,段扶風麵無表情的移開眼,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對段文頷首示意:“好,那你就來吧,有消息了再來告訴我。”


    “是!王爺!”


    段扶風背手走迴書房,李得明跟上,段文則招唿著一眾侍衛,將那些人都往外麵趕。


    梧桐夾雜在其中,腦子裏反複出現的是段扶風剛才那個眼神,等到她迴過神來後,麵前等待她的是一條粗糙長凳。


    抬頭四看,所有人和她的遭遇都一樣,麵前擺著凳子,身後站著一字排開,手持長棍的侍衛。


    原來段文將他們趕到這個偏僻的院子裏,是為了打板子。


    所有人心驚膽戰的看著段文,段文一聲令下,讓他們趴到凳子上。


    趴上去是要挨打的!有些膽大的人直接就趴了,而有些膽小的則怎麽都不肯上去,還躍躍欲試的想要逃跑。


    段文看著慈祥,實際上非常狠心,命侍衛將那些人抓住了,用二指粗的繩索牢牢綁在長凳上,將其褲子扒下,用這些人來率先開刀。


    啪!


    木棍落在光裸的屁股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緊接著就是一句撕心裂肺的慘嚎。


    慘叫聲在院子裏響成一片。


    梧桐正前方便是一個逃跑未遂的,此刻被打得痛不欲生,哭天搶地。


    而梧桐隻需要稍微的抬起頭,就能從侍衛動作的縫隙之中,看見對方血肉模糊的臀部。


    場麵實在是觸目驚心,梧桐在邊關練出了些膽,可以麵不改色的趴上長凳,可對於即將降落在自己屁股上的木棍還是很畏懼的。


    期間有人受不了了,舉手叫喊著說自己有線索。段文便叫停侍衛,走過去聽,聽完揮揮手道:“假的,繼續打。”


    很快一批打完了,換上下一批。


    梧桐趴在凳子上雙手作揖:“拜托了,求您了……”


    好在侍衛與她打過幾個照麵,算是有些交情,真的接受了她的請求,就這麽穿著褲子打。


    饒是如此,一棍子下來,梧桐眼前還是黑了一黑,屁股上火辣辣的疼。


    一棍接一棍,動作不停。


    她隨著旁邊的人一起慘嚎,咬著牙堅持,起初本以為這樣忍一忍就過去了,等到她手上傳來一陣刺痛後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抓住凳子腿的兩隻手太過用力,指甲都已經折斷了,連著血肉一起翻起來。


    痛感從臀部上傳達過來,匯聚在大腦中。梧桐感覺自己的思維都變得緩慢了許多,叫喊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因為已經沒有力氣去叫了。


    有一搭沒一搭的呻吟著,梧桐勉力抬起頭,看見段文一臉怡然的站在人群前麵,表情似乎還有些享受。


    這讓她感覺對方很怪異。


    但凡有點人性的人,看見此情此景都不會覺得愉快,除非他的內心殘忍至極。


    在初次見麵的時候,梧桐還以為段文是個很有禮貌的人,無論對待誰都是不卑不亢的,由此看來,大概那些都是裝的。


    侍衛打得累了,換隻手歇歇,梧桐用手背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汗水滴落在眼睛裏,實在是痛上加痛。


    杖打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人次一批一批的換,很快院子裏能夠站著的人就不多了,都是亮著屁股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李得明從外走進來,環視一周,兩條濃眉之間擰出了一個川字。


    “李大人。”段文笑吟吟的喊道。


    李得明嗯了一聲,問:“怎麽樣?可有人交待?”


    段文歎著氣搖搖頭,說:“這幫人嘴巴緊的很,還是得用力撬才行。”


    李得明說:“既然如此,不如把人都放了。”


    “放了?”段文一愣,問:“那被盜竊的名單怎麽辦?”


    李得明隻道:“這是王爺的命令。”


    南疆是南疆王的天下,南疆王府更是段扶風的絕對領地,領地內的人誰也不敢忤逆他。


    段文聽言隻得照辦,揮揮手讓侍衛把人給抬出去。


    梧桐趴在一個角落裏,屁股痛得兩條腿動都不能動,本來已經快要陷入昏迷了,聽見名單兩個字後,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看向二人。


    名單……該不就是她昨天抄的那一份吧?


    梧桐盯著段文的側影,忽然間想起來,其實並不是昨天所有到過書房的人都已經挨打了,還有一個人根本一棍都沒有挨。


    那就是段文。


    她昨天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碰見段文進去,兩人打了個照麵,她還叫了一聲段總管。


    梧桐越想越覺得可疑,無奈屁股上實在是太疼,難以集中注意力思考。


    當侍衛過來攙扶她往外走的時候,她便壓下心中的困惑,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院門。


    “梧桐!你怎麽樣了梧桐?!”


    前腳才跨出院門,一個嬌小的身影就衝了過來,一頭紮進梧桐的懷抱裏,差點把她撞個四腳朝天。梧桐抓住一旁侍衛的肩膀才勉強站穩,看著懷中銀鈴的腦袋又痛又好笑,虛弱地道:“公主,這樣不好,段總管和李大人還在裏麵呢……”


    銀鈴倔強地把她的腰又抱緊了一點:“管他們呢!”


    梧桐無可奈何地問道:“您怎麽會在這裏?什麽時候來的啊。”


    “換好衣服就來了,本來要去找扶風哥哥的,結果他不肯見我。我聽你們被帶到這兒來了,我就跟著來,誰知這幫不長眼的居然不肯讓我進去……”


    銀鈴著抬起頭,朝侍衛的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發泄剛才的怒意。


    侍衛疼得鬆開了手,梧桐自己站不住,撲通一下就摔倒在地。傷口正好擦到地麵上,痛得她冷汗直流。


    銀鈴這才看清楚她屁股上的傷勢,登時心疼的大叫起來,想扶又不敢扶。


    “我的天呐,怎麽傷成這個樣了?這可怎麽得了?快來人!快來人!”


    幾個別院的侍衛一擁而上,在銀鈴的吩咐下把梧桐給抬迴了別院。


    接下來的日裏,梧桐過上了神仙一般的快活日。


    每天隻需要趴在床上接受診治,其餘什麽事情都不用幹,甚至吃飯都有侍女來喂,想喝水叫人倒就行,堪稱是無憂無慮。


    非要找苦惱的話,那就是太無聊,為此銀鈴特意找人弄了隻雪白的鸚鵡迴來,用籠養在梧桐的床前,讓它陪聊解悶。


    梧桐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白娘,每天沒事就教它唱歌,等到半個月後屁股上的傷養好時,鸚鵡已經學會了最炫民族風和蘋果等一係列洗腦神曲,甚至還能磕磕巴巴的來兩句thefox。


    梧桐養傷的時候,銀鈴也和她一樣無聊,因為沒有合適的玩伴。


    侍衛們忌憚南疆王與她的身份,不敢和她親近。侍女們又太柔弱,連個會騎馬的都找不出來。


    她每天在淩雲府晃來晃去,最後還是迴歸到梧桐身邊,讓她給自己出謀劃策,該怎麽樣才能服段扶風成親。


    以梧桐對於二人感情的了解上看,他們要想在今年成親,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感情不是一頭熱就行的,段扶風根本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意思,也並沒有人對他施壓。


    老王妃那邊偶爾催兩句,對於他來是不痛不癢的。


    可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銀鈴一門心思的紮進了這件事情中,難以自拔。梧桐在旁邊看的著急,既為了她,也為了南星。


    南星已經失聯好幾個月了,她究竟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他?


    梧桐催促銀鈴好幾次,每次對方隻讓她再等等,等一個好時機。梧桐自己又沒有膽跑去找段扶風提出要求,隻得繼續焦慮的等待。


    屁股上的傷徹底痊愈那一天,梧桐扶著床沿下了地,心翼翼的在房間裏來迴走動,又蹦了蹦,確認自己的雙腿已經不受影響了。


    她穿上衣服準備出去透透氣,白娘在旁邊唱:“走吧走吧,人總要學會自己長大……”


    梧桐聽得忍俊不禁,迴頭賞了它一粒花生,它立即滿意的閉上嘴,叨住花生吃起來。


    “梧桐,我進來了哦。”銀鈴在外隨便喊了聲,不等迴答,就直接推門而入。


    梧桐叫苦道:“公主,以後不要這樣了,被人知道的話我又要拖出去挨打的……”


    “誰敢?誰敢?我撕爛她的嘴!”


    銀鈴衝身後的幾個侍女兇狠地瞪了一眼,轉頭看向梧桐時,換上衣服笑眯眯的表情。


    “我是有事情找你嘛,嘻嘻……”


    梧桐撓撓頭:“什麽事啊?”


    銀鈴湊到她身邊,抓住她的胳膊了一通。


    原來最近淩雲府來了個西域的商人,商人在街上開起了一個武器鋪,裏麵有各種在南疆和中原都買不到的好兵器。


    銀鈴一直喜歡送些東西給段扶風,這樣既能表明自己的心意,也能趁機接近段扶風,一舉兩得。


    可惜的是,其他東西她都能自己選擇,武器這方麵她是很少碰的,想到梧桐曾在阿布多身邊待過,應該見識過一些,便迴家找她來了。


    梧桐一聽傻了眼:“我隻用過武器,可是好壞真的分不出來啊。”


    “再差也比我強。”


    銀鈴不由分地把她拉了出去。


    武器鋪在淩雲府的另一邊,二人乘馬車來到店門前,隻見外麵圍滿了百姓,可見大家對於西域來的神秘兵器都很感興趣。


    淩雲府的兵器管製非常嚴格,除了官府人員以外,任何百姓家中都不準藏有刀槍劍戟等物,而在街上公然出售兵器,也是頭一次。


    幸虧圍觀群眾裏麵還是看熱鬧的多,大都不敢買,也買不起。


    梧桐隨著銀鈴進去後就發現,裏麵的客人也就那麽幾個,基本都是和銀鈴一樣身份顯赫的。


    “這個!這個給我看看!還有這個!”


    夥計捧出來一本兵器譜,銀鈴在上麵選出心儀的,讓他把真家夥拿出來看。


    夥計很快捧出一大堆盒來,堆滿了這片櫃台。銀鈴看了半天,迴頭拽梧桐的袖。


    “你別不話呀,給我推薦一下,到底什麽最好?”


    梧桐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什麽名堂,哭笑不得道:“公主,我真的不懂……”


    銀鈴抱怨了一聲:“掃興……”她抓起一把匕首在櫃台上敲了敲,問:“這個多少錢?”


    夥計肉痛的看著匕首和櫃台:“十兩銀。”


    “這也太便宜了,哪裏好意思送出手……你們店最貴的兵器是什麽?給本宮拿出來。”


    夥計為難地:“這個恐怕不行……那樣東西太貴重,要觀賞隻能在內間,不可拿出來。”


    銀鈴撇撇嘴:“那就進去看唄。”


    夥計收拾了一下櫃台,迎銀鈴進入內間。


    梧桐身為侍衛,本來也打算跟著進,不料被人攔在外麵,是不準一次進去太多人。


    她隻好在外麵等待,隨便看了看櫃台上的東西,大多是精巧之物,中看不中用,沒什麽興趣。


    靠在櫃台上百無聊賴的等待時,外麵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走進來一隊人,為首的相當矚目,正是段扶風。


    段扶風身邊照例跟著李得明,夥計迎上來,李得明問:“上次預訂的東西呢?”


    “已經好了,人這就去拿,諸位稍等。”


    段扶風也來這裏?難怪老板可以在淩雲府大街上開店了,原來根本就是南疆王的人啊。梧桐仿佛發現了什麽秘密似的,盯著段扶風看了好半天,猛地想起自己屁股上的傷,立馬低下頭,背過臉裝做不認識,專心致誌的看著那些她並不感興趣的武器。


    一個大木盒裏放著許多金質箭頭,如同一盒首飾似的熠熠生輝。


    梧桐開始數箭頭,數到第二十三枚時,一隻白皙好看的手伸了過來,撈起一把箭頭。


    梧桐迴過頭,發現段扶風就站在自己背後,相距不到十厘米。


    “王爺?”


    段扶風掂了掂手裏的東西,淡淡道:“好看的小玩意兒,你喜歡?”


    他問話的時候衝她微微抬起了右邊的眉,眼睛迎著光,眼眸被照成濃重的琥珀色,看得梧桐心髒停跳了一拍。


    “沒、沒有……”


    段扶風扯了扯嘴角,把箭頭丟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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