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麽?就憑你曾坐過牢!這一條就夠了!”周顯兆哼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阿文和阿武當官,也是要考評父母的,若是被人知道他有一個犯過事、蹲過大牢的娘,他日後還有什麽前途?你別以為這是京城,就沒人知道你從前的事了!”


    周顯兆的話,成了壓垮孫氏的最後一根稻草。


    金釧看著周家這一出好戲,心中暗爽不已。


    孫氏最後沒能得到任何的好處,周顯兆休書一出,她這隻紙紮的老虎頓時就被戳破了。


    原本周遠文還向著她,可她擅自給周遠文定了那樣一門親事,已經讓周遠文冷了心,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替她說話。


    孫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卻為時已晚。


    周老婆子不想再多管周顯兆的事,可卻被周顯兆求著給王燕提親,不得不暫時留在了大房家裏。


    王燕雖是寡婦,但她過世的丈夫身家不少,除了街尾的胭脂鋪子外,在西市大街還有兩個鋪子。有這樣的身家,她若是要再婚,想找個比周顯兆強的並不難。可她偏偏就看上了周顯兆,願意帶著三個鋪子嫁進周家,這讓不少人暗中扼腕。


    周老婆子和她接觸了幾次,見她雖有心計,但態度還算誠懇,對周家的人都十分和善的樣子,漸漸也就接受了她。


    兩人都是二婚,就沒有大操大辦,周老婆子找了媒人去提親,定了一個月後進門,這件事就這麽塵埃落定了。


    而孫氏,在這親事定下後,就被周顯兆強逼著押上了去金陵的船。


    他家在蘭溪村還有幾十畝地,這些年一直都是老四在打理,房子也還在,怎麽著都不會讓她餓死。周顯兆便心安理得地準備迎娶新人。


    孫氏臨走前去求了周遠文,痛哭流涕的看著好不可憐。隻可惜周遠文這次卻是真的寒了心。


    孫氏走後,得到消息的周媛讓人請了周遠文上門,親自整治了一桌好菜招待他。


    “,你娘一走,大伯馬上又要續娶,那你的親事怎麽辦?”周媛趴在桌子上,渾然不顧王妃形象,偏頭問道。


    周遠文苦笑著搖了搖頭:“順其自然吧!”


    “有想過找什麽樣的大嫂嗎?”周媛又問,“我現在也算是有些人脈,不如我幫你打聽打聽?”


    “家世什麽的不要緊,我隻求人好就成,知書達禮懂事的,不要跟我娘似的。”周遠文歎了口氣,一口喝幹了杯裏的酒。


    周媛覺得也挺可憐的。他和明勵同歲,明勵沒娶她的時候,京城什麽樣的流言都有,說他克妻的,說他有龍陽之癖的,讓人歎為觀止。她和二哥都成親了,還沒著落,外頭的人還不知怎麽編排他呢!


    喝完一壺酒,周遠文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精神卻突然清醒了不少,起身就要告辭。


    周媛瞧著天色也不早了,想來周家如今定然十分混亂,便開口道:“不如今日留宿在府裏吧!你這樣出門,我實在不放心。清影,找兩個人扶我去前頭的客房,讓二管家安排一下。”


    清影應了一聲,剛走出花廳卻又退了迴來。


    “怎麽了?”周媛疑惑地看向她。


    “迴稟娘娘,外頭好像是郡主來了。”


    清影話音剛落,周媛就聽到爽朗熟悉的笑聲從外頭傳了進來。


    “清顏這是在宴請誰呢?好濃的一股酒味。”


    下一刻,一身利落男裝的安寧郡主大步走了進來。


    見到滿臉微醺的周遠文,安寧郡主愣了愣,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紅暈。


    “原來是你娘家啊……”


    周媛一個眼神掃向清影,起身走到安寧郡主麵前:“這個時候,安寧郡主怎麽過來了?”


    看看天色已暗,沒有人會在選這時候去上門做客吧?


    安寧郡主沒有說話,她身後同樣男子打扮的丫鬟忍不住開口了:“郡主偷溜出門,結果遇到人打架,不肯聽奴婢的勸硬要衝上去……”


    周媛嚇了一跳,忙道:“郡主沒受傷吧?”


    “小事,不過是幾個混混,欺負擺攤的一對老夫婦,我看不過眼就動手了。”安寧郡主渾不在意的樣子,看得那丫鬟焦心不已。


    “郡主還說呢!若不是奴婢手快拉住了您,您肯定受傷了!雖說沒傷著,這衣裳卻是破了,不好就這麽迴王府,王妃會擔心……”


    見丫鬟幾句話就將自己的底子給漏了,安寧郡主惱怒地瞪了她一眼。


    “叫你多嘴。”


    丫鬟吐了吐舌頭,卻一點沒有畏懼的神色。


    周媛被這主仆倆弄得很是無語,半晌才開口道:“我那裏有幾身未上身的衣裳,不過郡主比我高,怕是會不合身。”


    “不礙事,先應付應付就行。”安寧郡主擺擺手,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周媛身後的周遠文身上,“這個,令兄似乎有心事啊?”


    周媛叫來丫鬟去找衣裳,並沒有注意到安寧郡主的神情,聞言也不覺得奇怪,安寧郡主本就是隨行灑脫之人,遂將周家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我也是命苦,以前他的先生想將女兒許配給他,可因為他耽擱了府試,人家悔婚了。考中舉人後倒是有不少鄉紳想結親,可我一門心思都在學業上,全都推拒了。現在好不容易靠上了進士,又出了他娘這一檔子事……”


    周媛忍不住大倒苦水。


    安寧郡主靜靜聽著,若有所思。


    不多時,清影帶著兩個婆子走了進來,將已經喝醉趴在桌上的周遠文扶了出去。


    之後,周媛帶著安寧郡主去了自己的住處。


    幾個丫鬟將幾身衣裙攤開在軟榻上供安寧郡主選擇。


    安寧郡主說了句“隨便”,倒是她的丫鬟仔細地挑了挑,最後選了一身和郡主身上差不多顏色的衣裳。


    誰知還好衣裳後,安寧郡主卻不想迴家了。


    “天都這麽晚了,這會兒迴去我娘也會拉著我問這問那的好煩。清顏,你家的客房那麽多,我先對付一晚上,明兒一早再迴去。”


    周媛對安寧郡主的善變已經習以為常,聞言點了點頭,讓丫鬟下去安排住處,又叫人去永樂王府通知王妃。


    等她忙完迴頭一看,卻見原本坐著喝茶的安寧郡主不見了蹤影。


    “郡主人呢?”


    “郡主說有些熱,出去透透氣。”隨侍的丫鬟忙迴答道。


    周媛便沒有再問,轉身去了暖閣。


    周遠文在晉王府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甚至來不及告辭就匆忙離去。


    而安寧郡主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離開的晉王府。


    周媛從下人口中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是說,安寧郡主昨晚不在客房裏?你確定?”周媛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負責伺候安寧郡主的丫鬟暖玉臉色蒼白,點了點頭。她不傻,已經猜到安寧郡主昨晚去了哪裏。這事一旦傳出去,不但對永樂王府、對周家,對晉王府也是極大的不利。


    周媛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冷靜下來,吩咐道:“這事情切不可對任何人說,若是被第三個人知道……”


    “奴婢若泄露半個字,願被天打雷劈。”


    暖玉立刻跪下表忠心。


    “你先去前院客房收拾一下,若發現什麽痕跡,立刻清除幹淨!”周媛立馬吩咐道,“還有,叫金釧過來我有事吩咐。”


    暖玉忙退了出去,留周媛一人在屋子裏發愁。


    幸好暖玉迴來後告訴她,周遠文的房間裏並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隻是床上的被子有些淩亂。


    周媛憂心忡忡地等著永樂王府上門,可一連等了幾天,安寧郡主都沒動靜。這下子周媛猜不透安寧郡主到底想幹什麽了。


    而就在這時候,周家卻又發生了事。


    周顯兆娶王燕過門的這一日,忠勤伯家的人突然上門了。


    忠勤伯便是孫氏給周遠文定下親事的那人家。


    忠勤伯已經年邁,家中的事都交給了幾個兒子管理。因沒有嫡子,幾個庶子為了爭奪爵位鬧得不可開交,這已經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了。


    那位和周遠文定親的姑娘,是忠勤伯府三房的女兒,也是庶出,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卻心術不正。幾年前為了搶隔房堂姐的親事,故意設計和她未來堂姐夫躺在一張床上被人看到。原以為這樣一來對方就不得不娶她,誰料那男子卻是依然堅定地要娶堂姐。結果她非但沒有如願,連名聲都壞了,無人敢上門提親。


    這一耽擱,就是五年。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能嫁出去,對方還是新晉的進士,忠勤伯府又怎會輕易放過?


    要知道,雖然他們家是伯爵府邸,可整個府裏都沒有人真正在朝當官,一家子出了名的無賴。誰沾上誰倒黴。


    因此,當忠勤伯府管家當著所有賓客的麵說忠勤伯府七姑娘和周大人定了親,所有人都不相信。


    那管家也不是吃素了,隨後拿出了一張紙,上麵赫然寫著周遠文的生辰八字。


    周遠文黑沉著臉,沒有給管家繼續說話的機會,直截了當道:“這是個誤會,我並無和忠勤伯府結親的意思。”


    那管家一張臉頓時變了,陰陰地笑了笑,開口道:“這可不是周大人一個人說了就算的。這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的,令堂也滿口答應了這門親事。怎麽,周大人想反悔?這是看不起我忠勤伯府啊!我忠勤伯府雖說不如從前勢大,可也是正兒八百的勳貴之家,你一個小小的進士,就不把我們忠勤伯府放在眼裏了?”


    管家一口一個忠勤伯府,直接大帽子扣下來,周遠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說他不是看不起忠勤伯府,而是看不起那位七姑娘?這樣的話周遠文說不出口。周遠文也不屑找其他借口,硬邦邦地說道:“總之,我是不會與你們家七小姐成親的!”


    這話一出口,頓時令那管家大怒,轉身就迴府稟告了忠勤伯。


    忠勤伯雖然不管事,但大事,幾個兒子都會稟告他知曉。原以為這是一門好親,誰想到對方居然看不上他家。年過七旬的忠勤伯當即大怒,立刻讓三兒子帶著人去周家質問。


    忠勤伯府去而複返,且來勢洶洶,一下子吸引了周圍街坊鄰居的注意。剛過門的王燕嚇得躲在了周顯兆身後,一副惹人憐惜的樣子。


    周遠文頭痛不已,這些勳貴看似沒什麽權勢,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落魄的勳貴,也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對付的了的。


    他雖然中了進士,可一沒有任官,二沒有深厚的背景,在那些勳貴眼中幾乎就是任由打擊的份。


    就算他被武帝看好又怎樣?這官場才剛起步就得罪了老牌勳貴,有哪些官員會願意和他結交?他的仕途又能走多遠?


    周遠文陷入了兩難之境。


    ——————————


    “什麽?你說忠勤伯府逼婚?”


    周媛聽著金釧的敘述,險些沒跳起來。


    “忠勤伯雖然落魄了,但爛船還有三斤鐵,忠勤伯發怒了,聯係了幾個好友、姻親,托他們排擠打擊周大爺……周大爺在翰林院的日子不好過。”


    周媛在屋子裏來迴踱著步,片刻後她忽地抬頭說道:“你讓山海拿我的帖子去一趟薛府。”


    “薛府?哪個薛府?”金釧愣了愣。


    “吏部尚書薛大人的府上呀!”周媛解釋道,“你忘了,薛大人還是我的義父呢!”


    金釧恍然大悟,神情頓時一鬆。


    當天,山海拿著晉王府的帖子去薛府拜見了薛國棟。


    薛國棟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吏部尚書,而且還頗受武帝重視,在朝中開始有了話語權。薛家銘和萬家的親事也已經提上日程,這門親事不是最好的,但對於薛家銘來說已經算不錯了。


    薛國棟從山海口中得知周家的事後,當即皺起了眉頭。


    次日,薛國棟和幾位好友去了翰林院一趟,“無意中”遇到了周遠文,幾人表達了對周遠文的賞識,還有直接邀請周遠文去家中赴宴的。


    很快此事就傳了開去,那些暗中給周遠文使絆子的人頓時投鼠忌器,不敢做的太過分。


    周遠文鬆了口氣。


    可忠勤伯府卻沒有因此而放棄,反倒越演越烈。


    對於忠勤伯來說,這次的事已經不僅僅是孫女的婚事,更是關乎他的麵子。若連一個小小的進士都不把忠勤伯放在眼裏,他日後還有何顏麵?


    數日後,忠勤伯的三兒子一家,親自到周家逼婚。數日後,忠勤伯的三兒子一家,親自到周家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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