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這周姑娘背後定有高人指點。黑一他們保護她之餘,更重要的是找出那位高人。”明公子難得地解釋了句。


    冒掌櫃頓時了然。


    主子現在處境堪憂,他們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勢必要拉攏更多的奇人異士才行。


    可若是那周姑娘背後沒人呢?


    冒掌櫃忍不住想到。


    明公子一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他心中所想,淡淡說道:“那周姑娘本身就不是什麽尋常的農女,一個小小鄉出生的女子,會知道大明朝的版圖疆界?會想到利用海水取鹽?會有建立海上商隊的念頭?冒不句,你能想到這些?”


    明公子每問一句,冒掌櫃就汗顏一分。


    這些事,別說他了,就算是主子身邊的幾大謀士,都不曾想到過。


    “若有機會,務必將這小姑娘拉攏過來。”明公子一邊敲著桌麵一邊吩咐道,“示之以好,切勿用要挾恐嚇的手段。”


    冒掌櫃恭敬稱是,不敢有所異議。


    少主的身份特殊,名義上是主子的義子,實際上掌管著主子所有地下情報往來,地位並不比世子低。


    府裏雖對此頗有言辭,但表麵上都不敢對少主有任何怠慢。尤其少主今年已滿十五,是到了該定親的年紀,也不知主子和夫人有何安排?


    冒掌櫃心裏胡亂想著,麵上卻不敢流露出絲毫來。


    他已經逾矩一次,可不想再多嘴惹少主生厭。


    倒是那周姑娘,確實是個能人啊!這麽小的年紀,卻能坐到這些大人都無法做到的事。可惜了是個女子……


    冒掌櫃正想著,突然腦海中電光一閃。


    那周家的長孫不是正打算科舉麽?或許可以從這方麵著手……


    冒掌櫃眼光閃爍不斷,很快想到了可行之法。


    再說另一邊,周媛出了酒樓的後院,迎麵正好碰上幾個夥計,趙延年就在其中。


    趙延年看到周媛,下意識低下了頭,不敢多瞧。


    周媛倒是主動朝他招了招手:“趙!”


    一旁的夥計都認識周媛,立即頓住腳步向她行禮。


    “周姑娘好!”


    “見過周姑娘。”


    趙延年也跟著鞠躬,隻不過他的動作看起來格外僵硬。


    周媛歎了口氣,走過去將他拉起來。


    “趙,你不用這樣。我們好歹是一起長大的,你這樣子讓我以後都不敢跟你說話了。”


    “我、我不是……”趙延年想要解釋,但他還沒說完,就被周媛打斷了。


    “我知道,趙叔不在家,你們的日子不好過。你這年紀,在酒樓當夥計也賺不了多少錢,你看這樣如何?我跟冒掌櫃提一下,把你調去他們的商鋪做學徒。東升商鋪經營範圍廣,有不少手藝出眾的老師傅;你也可以跟著掌櫃們學,隻要肯用心,一定能學到東西。等過兩年,必能得到重用。”


    周媛說得句句用心,言辭關切,聽得趙延年更加羞愧不如。


    “元元,你不用因為我去麻煩掌櫃。這如何使得?”


    趙延年知道他娘最近在周家幫工,周家給的工錢很是豐厚,比他的工錢都多。趙延年知道這是周媛在照顧他家,他內心對周媛是十分感激的,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周媛正勸著的時候,冒掌櫃走了過來。


    聽到二人對話,冒掌櫃小眼睛一眯,笑嗬嗬地開口:“不就是調到商鋪當個學徒嗎?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小子何必為難?”


    說著,冒掌櫃雙手一擊,叫來一人吩咐道:“讓商鋪的二掌櫃過來一趟。”


    東升商行有三個掌櫃,一個管賬,一個管人,一個則負責鋪子的具體營生。這三人都是聽命於冒掌櫃,冒掌櫃是商行的實際領導人。


    “周姑娘可還有事?直接告訴冒某,鄙人定當竭盡所能,為周姑娘坐到。”


    冒掌櫃正襟危然的樣子,逗樂了周媛。


    “多謝冒掌櫃好意。”周媛拱了拱手,“隻要掌櫃的多多照顧我家的生意就好。”


    周媛隻是隨口說說,她現在明白了,這東升酒樓也好,商行也罷,實際上做主的是那位明公子。


    那明公子看著年紀不大,卻擁有這麽大的生意了,有錢人家果然底蘊深厚呀!


    周媛暗自想著,跟那位明公子多搭上關係,日後對周家也有好處。


    冒掌櫃辦事雷厲風行,招來二掌櫃後,直接讓趙延年跟在他身邊做事。


    在商行雖然事情多,但接觸的方方麵麵卻是不同。尤其是二掌櫃經常要麵對不同的人,跟著他更能學到真本事。


    東升商行隻是個小小商行,甚至還沒有酒樓名氣大,但實際上卻是明公子他們傳送消息的真正所在。


    冒掌櫃看得出來,周媛對這個趙家小子十分關心,那就從她身邊的人開始,一個個拉攏,最後周媛投靠到他們這裏,不就水到渠成?


    冒掌櫃打得如意算盤,周媛絲毫不知情。


    她向冒掌櫃道了謝,帶著這個好消息準備迴去告訴範氏和趙延萍。


    趙延年看著周媛離去的背影,心底的複雜感覺,難以言述。


    這一刻,他已經打定主意,一定會迴報周媛對他家所做的這些。


    解決掉一樁心事後,周媛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隻是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就被打破。


    某一天,周家的門前,來了一輛馬車。馬車富麗堂皇,裝飾著村民們從未見過的漂亮錦緞和寶珠,兩匹高頭大馬,站在這矮小的院門前,十分突兀。


    馬車裏的人沒有下車,而是由車夫上前敲了敲門。


    “有人在家嗎?”


    砰砰砰敲了幾下後,周老婆子開了門。


    “找誰呀?”


    周老婆子打量了車夫幾眼,又看了看那輛漂亮馬車,麵露警惕。


    “我家夫人想請周姑娘入府一敘。”


    馬車裏傳出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低柔溫和,聽不出年紀。


    周老婆子輕哼一聲:“請我家元元上門做客?怎麽麵都不露?是看不起我家還是怎麽地?”


    馬車裏沉默了半晌,片刻後車簾掀開,露出一張少女的白嫩臉龐。


    “我是福兒,是薛府的丫鬟。婆婆您告訴周姑娘,她就知道了。”


    周老婆子將信將疑,轉身進了屋。


    周媛聽到“福兒”這個名字時愣了愣,待得知是薛府的人,一下子反應過來。


    “是薛府小少爺的貼身丫鬟呀!她怎麽會來這兒?”


    周媛換了外衫出門,見馬車裏除了福兒外,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媽媽,心中疑惑更甚。


    “福兒姑娘,您這是?”


    周媛行了一禮,問道。


    福兒臉上露出一絲無奈:“過幾日便是五月五端午節,我家夫人舉辦了賞舟會,想邀周姑娘前去赴會。”


    說著,福兒拿出一張燙金描花的請帖。


    周媛心中的疑惑更甚。


    那薛夫人分明就不喜歡她,怎麽會主動邀請她去赴什麽賞舟會?


    這該不會是有什麽陰謀吧?


    周媛忍不住想到。


    “上迴我家少爺隨老爺出門後,一直提到周姑娘,幾次央求夫人請姑娘上門。”福兒低聲說了一句。


    周媛這下明白了,是薛家銘那小子硬要他娘請她的。


    周媛不知該怎麽說他了。說是他好意吧?可此舉很可能會使得周媛處境尷尬。


    周媛考慮了片刻,接下了那封請帖。


    這可是薛府的帖子,她若是不接,那薛夫人估計更生氣。


    “迴去稟告薛夫人,能收到薛府的邀請,是我的榮幸。”


    見周媛接下邀請,福兒明顯鬆了口氣,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媽媽,向周媛告了辭。


    周媛一看那媽媽眼角上挑的樣子,就猜到定是薛夫人派來監視福兒的。


    她就不明白了,這薛夫人既然這麽不信任福兒,為何要讓她貼身伺候薛家銘呢?


    “這豪門大院裏的事情,還真是弄不懂。”


    周媛捏著那張漂亮的帖子迴了屋,隨手塞進一本書裏,就拋開了此事。


    五月初五,吃米粽,賽龍舟,是本地一年一度的大盛會。


    在蘭溪村,嬰兒出生後的頭一個端午節,會被送到龍舟上轉一圈,請香供奉,祈河神保佑,讓孩子日後不會溺水。


    這兒的人們都認為,小孩溺水是河神將他帶走了。本地河流又多,所以這一求神的舉動,遠比賽龍舟更慎重。


    周媛對這所謂的“賞舟會”不敢興趣,但礙於薛大人的麵子,她又不好不去。


    最後到了五月初五這一天,周媛梳洗完畢,換上林清霏幫忙挑選的新裙,坐上牛車,前往杭州府。


    杭州府的位置,和寧波府正好相反,路程倒是相差不多。本來林清霏建議她弄輛馬車,卻被周媛拒絕了。


    周媛的想法很簡單,她本來就是農戶女,非要裝成大戶人家的小姐,反倒惹人看不起。


    她就是她,不管別人怎麽看,她都會以原原本本的自己展現給別人看。


    不過她還是給自家的牛車做了改裝。原本老牛拉得是板車,四周隻圍了一圈木板防止人掉下去,前些日子周顯瑞把車送到木匠鋪,改成了常見的廂車。


    周媛按照林清霏的囑咐,戴上了一套換洗衣物,一袋子打賞人用的零錢,以及她的琴。


    她年紀小,倒是不用準備見麵禮,但遇到伺候的下人還是要給賞銀的,這是大戶人家的慣例。


    周媛準備了不少銅板串和銀餜子,用的都是薛夫人給的金瓜子換的,她一點也不心疼。


    牛車由周顯華駕駛,清早啟程,晃晃悠悠了一路,在巳時末抵達了杭州府。


    一進城門口,周媛就被這座繁華古老的城池吸引了。


    杭州城曾是舊朝古都,經曆幾百年的變遷,如今依然如明珠般奪目。


    小巧秀麗的西湖,將杭州城分為了內城和外城。外城是尋常百姓的居所,內城則是知府的府衙和布政使司治所,以及一些望族大戶的宅院。


    在經過內城時,周媛出示了薛府的請帖,順利地進了內城。


    時值春夏交接之際,路上的行人都換上了夏衫。周媛透過車簾的縫隙看到不少女子都穿著清涼的紗衣,裏頭隻有一條齊胸襦裙,長長的裙擺拖曳在地,隻露出一點鞋尖。


    周媛看得很是羨慕。


    她年紀太小,穿不了這種裙子,況且在慈溪縣也沒有賣這種樣式的裙子。


    周媛身上穿的是尋常的襖裙,上身是粉藍色的半臂襖衫,下身是長及腳踝的褶裙,手肘、胸襟和後腰處綴有彩色絲帶,配著頭上的兩根發帶,顯得格外靈動活潑。


    薛府很好找,沿著大道一路駛來,最大的那座府邸,就是薛府。


    周媛抵達的時候,薛府門口沒有多少人了,很顯然,她來的有些晚了。


    守門的家丁看過了周媛的請帖,斜著眼打量了周媛半晌,才開了角門。


    周媛沒有讓周顯華跟著進去,她知道周顯華在這地方會很不自在,這府裏的人都是勢利眼,誰知道會怎麽欺負他?


    周顯華走的時候看了周媛一眼,眼神中有著一絲擔憂。


    周媛朝他笑了笑,臉上的自信明朗,讓周顯華放下心來。


    一頂小轎停在周媛麵前,一名穿著粉色馬甲的丫鬟立在轎子旁,雙手置於腰間彎了彎腿。


    “周姑娘,請上轎。”


    周媛看了她一眼,伸出手。


    那丫鬟明顯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扶著周媛上了小轎。


    薛府很大。


    周媛坐著由兩個壯實婦人抬著的轎子上,一路上悄悄打量著四周。


    可惜婦人們走的都是偏僻的遊廊,她根本看不到多少景致。


    約一刻鍾後,穿過一扇垂花門,終於看到了其他人。


    這裏是薛府的花園,花園中央是一座池子,一條人工開鑿的小溪順著池子蜿蜒而下,連接了府裏的所有院落。


    水池旁的空地上,三三兩兩的聚著一些女子;八角亭裏,薛夫人坐在主位上,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和七八名婦人說著話。


    一名丫鬟來到薛夫人身後,低語幾句。


    隻見薛夫人眼神微微一變,緩緩開口道:“諸位夫人稍後片刻,有一個嬌客到訪。”


    “嬌客?這什麽客人,這個時候才來?”一名婦人拿團扇掩唇笑著說道。


    薛夫人沒有迴答,朝遠處的周媛招了招手。


    周媛邁著小碎步,彩帶飄飛,如一隻蝴蝶翩飛到亭子外。


    “民女周媛,見過薛夫人。”


    周媛俯身一禮,動作行雲流水,姿態恭謹得體,讓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來。


    薛夫人眼底有著明顯的驚訝。


    “周姑娘無須多禮,你可是銘兒的恩人呢!”


    薛夫人揮揮手,立即有一名丫鬟上前將周媛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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