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心寧為此感到極為不悅,便故意刁難說她還有東西留在曲巷小院中要迴去拿,怎知對方似乎早有準備,早將她放置在小院的私人物品,包括衣裳、飾品和幾錠銀子幾枚銅錢,一文不差的全收拾好在馬車裏了。


    她不想迴璩家,因為她對那家人沒半點感情。


    於是,沒別的去處,她們隻好上路。


    第一次坐馬車的興奮感很快就沒了,因為其實並不舒服,尤其是在出城之後,不過第一次離開京城到別處,璩心寧還是顯得有些期待,好奇的從車簾縫隙不斷往,心想著不知道她們將會前往何處。


    馬車行了一個個多時辰,她看膩了外頭的青山綠水,轉頭與芸姨聊天,問她去過什麽地方,看過什麽令她難忘的景致之類的,然後變故突至。


    馬車突然加速,像瘋了一樣往前衝去,她和芸姨瞬間被顛得東倒西歪、七葷八素,不知出了什麽事了。


    “護衛小哥,發生了什麽事?”林芸娘迅速冷靜下來,抱著尖叫不已、被嚇壞了的璩心寧朝前頭駕車的護衛揚聲問道。


    “有盜匪,你們坐好!”


    護衛話聲一落,駕了一聲,拚命的驅策馬兒往前跑,除了他趕馬與馬車瘋狂行走的聲音外,依稀可聽見有人在後頭騎馬追趕他們的聲音。


    璩心寧已不再尖叫,她剛剛隻是被嚇到了,畢竟她從沒遇過這種事,失控一下也是情有可原。冷靜下來之後,她不由自主的掀開車簾往後看去,對盜匪感到有些好奇,不料卻見對方竟全是蒙麵的黑衣人。


    這時代的盜匪難道還有製服嗎?這絕對不是盜匪!她頓時領悟,一顆心倏然沈了下去。


    是誰想要她的命?


    勤王嗎?不,如果是他,在前方駕馬車的護衛就不會這麽拚命了。


    那麽,是王府中想利用她來讓唐奕難過的人嗎?肯定是。但問題是,那些人怎會知道她今天離開京城,走的又是哪條官道呢?


    “他們要追上來了。”林芸娘麵無血色的說,一隻手因緊張或害怕將她抓得好緊。


    “芸姨,對不起,是寧兒拖累您了。”她歉然的說道,後悔根本不該帶芸姨一起上路的。


    “你在胡說什麽,這又不是你的錯,即使是你的錯,芸姨也絕對不會怪你的,傻孩子。”


    說她傻,她才傻好嗎?都快要被她害得沒命了,竟然還說不會怪她。璩心寧的鼻頭發酸,眼中微潮,真的覺得好抱歉又好難過,便伸手抱緊她。


    “別怕,別怕,有芸姨在,寧兒別怕。”芸姨反手將她擁緊,雖然自己也怕得發抖,仍不忘柔聲安撫著她,讓她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刷的流了下來。


    突然,馬車外傳來了鐵劍交擊的聲音,以及一片混亂的叫喊聲與咒罵聲。


    璩心寧緩慢地抬起頭來,被淚水浸潤的雙眼中帶著濃濃的疑惑與小小的希望。外頭又來了一批人馬嗎?是誰?來救她的,抑或是另一批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有心人士,然後不小心兩方狗咬狗?


    她的疑惑過沒多久便獲得解答,原本狂奔而行的馬車速度逐漸減弱,慢了下來,好像在等人。駕車的護衛這麽有把握後來者必能勝出嗎?


    “馬車好像慢了下來,咱們脫離危險了嗎?”林芸娘忐忑不安的問。


    “可能。”但不確定。她在心裏加了這麽一句。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後方傳來一串馬蹄聲,他們的馬車也在駕車護衛的控製下,“噓”的一聲停了下來。


    璩心寧還來不及掀開馬車車窗的簾子偷看來者何人,前方供人進出的車簾已被扯開,唐奕赫然出現在她麵前。她從沒想過來人竟會是他,眼眶一熱,視線整個模糊了起來。


    唐奕迅速跳上馬車,也不管馬車內還有個林芸娘,情不自禁的將她擁進懷中,著急的問道:“你受傷了嗎?哪裏痛,告訴我。”


    “我沒事。”她將臉埋進他懷裏,沙啞的搖頭道。


    聽見她的迴答,他整個人頓時唿出了一口大氣,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他真怕自己會來不及,怕她又會受傷。


    上迴在王府中她因杖刑差點被打死的事仍令他自責不已,餘悸猶存。他永遠忘不了她像隻破碎娃娃般不省人事、血肉模糊的躺在地板上的模樣。


    他這輩子從沒那般憤怒,原本他對這時代杖責奴仆之事相當反對,並暗自發誓。


    自己絕對不這麽做,但是那天他真的氣瘋了,不讓那些人也嚐嚐她所承受的痛苦他絕不甘心,因此才會勃然大怒的懲處所有參與者。


    那次的舉動他不無以儆效尤之意,希望能達到殺雞儆猴之效,不料驅了小狼卻引來了老虎,他在無奈之餘隻能將她送出王府。


    以曾經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他覺得他們倆都還相當年輕,有時間和那個幕後主使者耗,收集好所有齊全的證據再將對方一步將死,讓那人百口莫辯、永無翻身之日,這才是他所希望的。


    可惜王爺大人卻沒那個耐心,從得知有人欲加害他這位世子之後,便怒不可抑的一心一意想揪出背後的藏鏡人,隻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竟會將腦筋動到璩心寧身上,拿她當誘餌。


    這件事讓他非常生氣,他都已經明白清楚的向他表明過她對他的重要性了,他竟然還明知故犯,用這種方式挑戰他的容忍度?既然他想知道,那就讓他一次明白個夠。


    “等我一下,我先處理件事。”他鬆開她,低下頭來柔聲說。


    “好。”雖然有一堆問題想問他,璩心寧還是乖乖地點頭。


    他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這才轉身跳下馬車。


    外頭,黑衣蒙麵者已一一俯首,三個重傷的呻 - 吟著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兩個輕傷者被五花大綁的按跪在地上。他的五名暗衛隻有一名受到輕傷,並無大礙,傷較重的是那名與璩心寧他們同行的其中一名護衛,桃紅正在為他包紮。


    “暗四。”唐奕開口,駕馬車的那名護衛立即來到他麵前。


    “王爺安排的人馬距離這裏還有多遠?”他問。


    “迴世子爺,大概還有一刻鍾的距離。”暗四低頭答道。


    “你認為倘若我們沒能及時趕到,你們能在這一刻鍾安然無恙的抵達那裏嗎?”他再問,聲音冷漠的令人不寒而栗。


    暗四低頭無語,是他們計算錯誤。


    “這些人你帶迴去交給王爺,既然王爺這麽迫不及待想揪出幕後主使者,那麽處置的事便麻煩他,若需要更多的證據,暗十那裏有。暗十,你跟他們一起迴去。”


    “是。”暗十恭敬的應道。


    “暗八。”唐奕將目光投向正為受傷護衛包紮傷口的桃紅,後者不由得渾身一僅,緩慢地直起身來,轉身麵向自己的主子。


    “你也跟他們一起迴去,迴去當王爺的暗衛,我身邊不需要背叛者。”他冷漠無情的說。


    暗八低下頭,無話可說,因為璩心寧所住小院的藏身之地正是她透露給王爺的。


    唐奕再度將目光轉向暗四,冷淡的說:“暗四,替我轉告王爺一句話,就說在威脅尚在、危險未盡除之前,我暫時不會再迴王府居住。”


    “世子爺……”暗四想說什麽,卻讓他揮手打斷。


    “你們走吧,別再惹我生氣。”他冷淡的說。


    暗四還想開口,卻看見暗六、暗七與暗九不約而同的對他搖頭。


    他們幾個跟在世子爺身邊已有一段時間,對這個外表總是笑臉迎人,暗地裏卻吃不下睡不著的世子爺已經有些了解,若真當他還是一年前那個浪蕩不羈的紈絝世子的話,你會連自己是怎麽死擠的都不知道。


    而暗六、暗七和暗九則隨侍在唐奕身側,與璩心寧、林芸娘繼續順著官道前行,離京城愈來愈遠。


    唐奕陪璩心寧和林芸娘一起坐在馬車裏,由暗七駕著馬車,暗六策馬隨行的在一旁保護著,暗九則先行一步前去安排各種事宜,他們一行五人正朝著涼州前進。


    由於林芸娘的存在,唐奕和璩心寧沒辦法暢所欲言,隻能簡單的說明了一下剛才所發生的事,以及他們即將要去的地方。


    聽聞那些蒙麵歹徒竟真是衝著璩心寧而來,林芸娘嚇白了臉。她愈聽他們倆的對話,知道的愈多,臉上神情也愈顯擔憂與複雜,整個人眉頭緊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正與唐奕相談甚歡的璩心寧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全副注意都放在唐奕身上。“你這樣離家出走,難道不怕王爺在一氣之下真廢除你的世子之位嗎?”她低聲問他。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說的輕巧,沒了世子爺光環與權勢,你以為自己還能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嗎?這時代權勢大於一切。”她有感而發。


    “就算沒了世子爺的光環,我仍是勤王的嫡長子,這個身份是不會變的,至於沒了世子的權勢,我會用其他方法補迴來。”他淡然說道,自信滿滿。


    “什麽方法?”她好奇的問。


    “不久後你自會知道。”


    “現在不能說嗎?”


    唐奕瞟了瞟一旁的林芸娘。


    璩心寧無聲的輕歎一口氣,也隻能作罷,但卻因他這一瞟發現芸姨好像有些奇怪。


    “芸姨,您在想什麽?”她靠向她,親昵的伸手勾著她的臂彎問道。


    林芸娘猛然迴過神來,卻隻是欲言又止的看著她,然後又轉頭看了看唐奕。


    “怎麽了,芸姨?世子爺不是外人,您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沒關係的。”她柔聲道。


    聞言,唐奕配合的對林芸娘微微一笑。“需要我到馬車外頭迴避一下嗎?”他問道。


    璩心寧看著芸姨,讓她做決定。


    林芸娘立刻誠惶誠恐的搖頭,以她平民百姓的身份怎敢對世子爺的去留存有意見,更何況有些關於寧兒的問題她還得聽聽世子爺的答複。


    “芸姨,世子爺其實很好相處,您有什麽話就直接說沒關係,不需要擔心冒犯,也不必如此拘禮。”璩心寧柔聲安撫她,這時代的老百姓對於達官貴人總有著與生俱來的畏懼感。


    “寧兒說的沒錯。”唐奕微笑的點頭附和。


    林芸娘點點頭,又深唿吸穩定了一下情緒,這才鼓足勇氣開口說話。


    “民婦鬥膽,請問世子爺對寧兒是怎麽想的?”


    唐奕笑了笑,看了璩心寧一眼,這才開口道:“她很合我心意。”


    “據聞世子爺家中美妾無數,寧兒出身低微,長相也不特別美,之前還在王府中當過廚娘。敢問世子爺,不知您看上了寧兒哪一點?”芸姨再問。


    “她,與眾不同。她,無可取代。”唐奕嘴角微揚。


    璩心寧忍不住微笑,睨他一眼。


    “所以,世子爺欲納寧兒為妾嗎?”林芸娘沉默了一下,眉頭緊蹙的問。她並不看好這門親事,世子爺的身份可不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可以高攀的,就算進了門,以寧兒的性子又怎鬥得過那些比她早進門的姨娘呢?再加上寧兒又沒有娘家做為後盾,即使在王府裏受了委屈或冤枉也無人可以替她申冤,聽她訴苦,光想到這些,她就憂心忡忡。


    “不,我欲娶她為妻。”


    “什、什麽?”林芸娘頓時被他說的話嚇得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世、世子爺,您、您剛才說什麽?民、民婦沒聽清楚。”她結結巴巴的問。


    “我會娶寧兒為妻,明媒正娶。”唐奕堅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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