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甘泉宮。


    掩日跪在地上,滿臉屈辱。


    那天晚上,他不停朝王陳磕頭求饒,王陳沒有搭理他,一直在那裏跟人交談。


    不過,也不是毫無作用,最起碼他認為他撿迴了一條命,以對方神鬼莫測的實力,要殺他易如反掌。


    掩日還記得,他因為磕頭太猛,導致流血過多,即將暈厥之際,王陳問他受到誰的指使,他為了活命,便什麽都說了。


    後麵,就沒有然後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毫發無傷的躺在山道之上,旁邊還有那柄不斷散發兇光的掩日神劍。神劍所在,蛇蟲鼠蟻避之不及。


    掩日茫然,摸了摸本來應該血肉模糊,現在卻光潔如初的額頭。


    接著便是打了一個寒顫,將掩日重新握在手上才有所緩解。


    因為他已經無法確定自己昨天磕頭受傷的真實性。


    細思極恐!


    王陳太強了,掩日自覺毫無勝算。擁有靈活道德底線的掩日,當即就決定要換個主子。


    正所謂,正義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掩日始終要確保自己站在“正義”的一方。


    而且,他覺得王陳既然能讓他毫發無損的離開,便是打算收為己用的。


    也就是說,他從此就是王陳的人了。


    而王陳之所以把他扔在荒郊野嶺,掩日認為是王陳想要他做潛伏在敵對陣營的臥底,這樣一切就合乎他的認知了。


    經過一番頭腦風暴後,掩日重新精神煥發的站起來,野心勃勃的迴到鹹陽,準備幹大事。


    “得手了沒有?”趙姬急匆匆的接見了掩日,想要知道結果。


    “王妃恕罪,成蹻此人過於狡猾。”


    “廢物!那你還迴來做什麽?是怕別人不知道是我指使的嗎?”趙姬聽到刺殺計劃失敗,大怒不已。這次失敗,以後就更難下手了。而且一旦讓人知道,自己竟然要殺成蹻,後果不堪設想。


    秦王總要死的,她到時候怎麽辦?所謂母憑子貴,隻要她兒子做了秦王,她的後半生就穩了。可問題是,他兒子繼位有一個攔路虎,那便是名滿天下的天策公子。對方聲勢日盛,朝堂之上,已經出現擁護王陳為王太子的聲音了,這讓她如何接受得了。


    她曾旁敲側擊過秦王嬴異人,可對方口風很緊,哪怕在那種銷魂時候,也沒有給她任何承諾,這更加加深了她的惶恐,因為在趙姬看來,這無疑是拒絕。如果嬴異人屬意嬴政的話,肯定不會在她麵前遮遮掩掩的。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嬴異人是屬意王陳成為繼任者的。


    當得出的結論不符合期待時,隻有主動改變才行。趙姬說服不了老情人呂不韋出手,嬴政沒有能力出手,那就隻有靠她自己了。


    巧合的是,當她需要人為她執行計劃的時候,一個叫做掩日的羅網殺手正在四處尋找飛黃騰達的門路。掩日是呂不韋招攬的,可呂不韋食客三千,手下能人異士無數,掩日等到猴年馬月,也不一定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於是,他就以呂不韋這個原點為中心,四處尋找可以合作的對象。


    有心人,天不負。趙姬和掩日終於對上了眼,隻一眼就明白,對方是自己需要的人。


    哪知道,第一次合作就出現重大失敗。


    “廢物!廢物!廢物!!!”


    趙姬越想越氣,她已經顧不上保持王妃的端莊儀態,在屋內來迴走動,邊走邊罵,歇斯底裏。


    這娘們可真難伺候啊。


    掩日滿臉屈辱的想著。


    可一想到自己是替新主子做奸細,是正義的行為,是黎明前的曙光,就充滿了幹勁。別說是受人辱罵,就算是更過分一點,他覺得也能承受。


    “成蹻知道是誰動手的嗎?”


    “知道是羅網動手,但不知道是我指揮,更不知道背後還有您。”掩日在路上就想好了怎麽應付這個頭腦簡單的女人。所以,他現在所說的話,九真一假,甚至是九十九真一假。


    “你確定嗎?”趙姬半信半疑。


    “屬下以性命擔保。成蹻此人曾經主導羅網前身進行變革,得罪了很多人,所以有人想要他的命很正常。不過,此人有些能力,也十分狡猾,同時還在羅網掛職副統領,遲早有一天會查到我頭上。王妃,您一定要救我啊。要是讓成蹻知道是我刺殺他,我性命定然不保啊。”掩日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甚至開始故技重施,不停在地上磕頭,很快就青紫一塊。


    動作十分逼真,演技十分精湛,似乎十分擔心自己的小命會喪命於王陳之手。


    “別磕頭了,知道錯了就行。”趙姬不是懂了惻隱之心,而是覺得掩日說的十分合理,她肯定想象不到,掩日會背叛她。因為在趙姬看來,掩日曾經刺殺過王陳,王陳一旦知道肯定不會放過他,掩日無路可走,隻能依附於她們這邊才能保命。


    這種利益相關,涉及生死,遠比金錢和人情更加可靠。趙姬想的其實沒有錯,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的。但總有些人不太正常。


    趙姬認為,經此一事,掩日的忠誠不必懷疑,就是能力需要重新考量。可以視作心腹走狗,但不能安排重要事情,能力不行。


    “呂不韋知道這件事嗎?”趙姬繼續問。


    “先前不知道,但現在肯定知道了。”


    “沒事,你是我的人,呂不韋不會對你怎樣。”趙姬安慰掩日。


    掩日才不擔心這個,行走於黑暗中的他,當然知道如何借勢自保。準備後路,是每一個成熟的刺客,必須主修的功課。


    掩日說的沒錯,呂不韋確實知道了。


    “這個女人!哎!”呂不韋十分無語,他搞不懂這女人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就這麽等不及嗎?大王正值春秋鼎盛,二公子也沒有展露出任何針對你和大公子的行為,就這麽急吼吼的趕著去送把柄給人家。真沒腦子。”


    “現在留下這個爛攤子給我?我怎麽辦?”呂不韋喃喃自語。


    不管事實如何,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現在他呂不韋是羅網的主導者,羅網犯下的所有罪過,他都要負全部領導責任。


    “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大王知道,否則大公子就徹底沒希望了。看來隻能豁出我這張老臉去談談了,希望二公子能給我這個麵子。”


    呂不韋沒有責怪羅網那些人,既然王陳都不追究這些人,自己更沒有道理。而作為首犯的掩日,是趙姬的人,這個女人他還不想得罪。驚鯢雖然他也很看重,可既然二公子已經開口要走,那就隻能舍棄了。更何況,二公子本來就是羅網的負責人之一。


    呂不韋有一點不知道的是,殺手們並沒有告訴他。二公子武功十分可怕。


    對於這些殺手而言,王陳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他們雖然身處羅網,必須聽命於羅網此時的主導者呂不韋,可王陳仍然是他們心中最神聖的存在,隻要王陳願意,他可以隨時取得羅網大部分的效忠。


    “這件事情,必須要跟大公子通氣才行。哎,這個趙姬啊,自以為是,自作主張。搞得這麽被動。要是跟我們透個氣,何至於此?”呂不韋喊來門客,讓他去鹹陽宮北門,帶話給趙高,就說呂不韋今天要給公子講課,時間必須是今天。


    呂不韋這個秦國相國的能量還是很大的,不過半個時辰,身處深宮內院的嬴政就收到了消息。


    “趙高,最近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嗎?”穿著一件黑色衣袍的嬴政,麵容清朗,目光如炬。


    呂不韋不會無緣無故找他的,還特意強調今天,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了,還事關嬴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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