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君主言語之時談笑風生,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了大君主話中的冷意和嘲諷。什麽叫心思活絡?隻不過是兩麵三刀的牆頭草而已。而且,皇甫恨天若身為赤鬼的弟子,卻一直被安插在大君主的身旁,那麽這其中便另有深意了。由此看來,赤鬼對於大君主並不信任,而皇甫恨天的作用,正是如大君主猜測的那樣,一直在監視著大君主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正因如此,大君主才心有怒意,話裏有話,甚至笑裏藏刀。


    聽到大君主陰陽怪氣的言辭,赤鬼緊緊地盯著大君主,不知道在想寫什麽。此時的場麵尷尬無比,大君主冷冷地望著皇甫恨天,而皇甫恨天也看似無害的望著大君主,而且還一臉笑意。至於赤鬼,則一直凝望著大君主,眼中時而閃爍鋒芒,時而沉寂如深淵,令人猜不透其心裏的想法。這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空氣好像都凝固了一般,隻有彼此的心跳聲輕輕傳來。而天笑佛和慧亂等人,更是退到遠處,不想卷進旋渦之中。


    “哈哈哈,皇甫恨天宗門被滅,父親更是被華夏修者所殺。他也許是急於替父報仇,所以才改投老鬼門下的。大君主,你我都是灑脫之人,這種小事就不要斤斤計較了。”望著眾人的臉色,雷王連忙打圓場。


    而在大君主的身旁,鏡像君主千麵修羅也不經意握住了大君主的手掌,對大君主傳音說道:“夫君,這皇甫恨天本就不是什麽忠義之輩,這等人留在我們身邊遲早也是禍害,如今他改投他人,也是一件好事。”


    當所有人都各懷心思,暗中博弈的時候,天疫君主則冷冷地望著大君主,一語不發。之前在南荒的時候,天疫君主禍骨似乎就對大君主頗有微詞,此番見大君主和赤鬼對峙,禍骨不但沒有相助,反而冷眼旁觀。


    “就像雷王說的,皇甫恨天家族慘被滅門,失去了宗門和傳承,他拜誰為師都是他的自由。即便時間君主曾經是你的兄弟,但是你也不應該過多幹涉。反而我倒想問問你,剛才恨天說華夏五域中的落魂塚他幾乎都有探查過,但唯獨北域沒有去。而你們洪荒十二君主便是在北域布下落魂塚的人,那麽華夏修者破解落魂塚,是否就是從北域開始的呢?這其中,不會有什麽人泄露了落魂塚的符文順序吧?”赤鬼緩緩邁向大君主,他的眼中劃過一絲冷冽,好似逼問一般對大君主問道。大君主猜測的沒錯,其實早在赤鬼第一次降臨華夏的時候,便已經暗中收皇甫恨天為弟子了。而赤鬼的目的,也正是想要利用皇甫恨天監視大君主的動向。


    “哈哈哈,赤鬼前輩,我尊你一聲前輩,是希望你能明斷是非,不要受小人蠱惑。你說華夏修者是從北域破解落魂塚的,也就暗示是我與華夏修者偷偷結盟。可是我想問您一句,在我洪荒十二君主侵擾華夏的這段日子裏,我們有沒有做過對赤鬼前輩不利的事?當年我們洪荒君主一行十二人降臨華夏祖星,除了已經叛離的梵天君主和一直隱居在幽冥的黃泉君主之外,我們哪一個人不是為了完成您交付的任務鞠躬盡瘁,勞心勞神?而且,我有七位兄弟殞身華夏,擊殺他們的人是華夏修者,我和華夏之間的仇怨早已不共戴天,又怎麽可能私通他們?您一直懷疑我們洪荒君主懷有二心,那我兄弟的命又怎麽算?”大君主對赤鬼質問道。


    聽到大君主的話,其他人也覺得赤鬼的做法有些過分了。畢竟洪荒十二君主有七人都是被華夏修者所殺的,大君主又怎麽可能私通外敵,背叛赤鬼呢?這樣看來,似乎大君主的確沒有理由背叛赤鬼,而是赤鬼一直在捕風捉影,草木皆兵。如果這樣推論下來,好像所有的過錯都在皇甫恨天身上。如果皇甫恨天沒有改投赤鬼為師的話,也便不會成為一切矛盾的焦點,更加不會令大君主和赤鬼互生敵意,釀成今天的這種局麵。


    雖然赤鬼身為萬古仙尊,修為遠高於大君主,但在這一刻,大君主並沒有表露出任何一絲懼色。他神色坦蕩,似乎真的問心無愧一般。而其實在大君主的心底,已經將心提到了嗓子眼,所有的強硬都是假裝的。


    大君主和赤鬼對視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赤鬼突然輕聲一笑,一改之前臉上的冷意,對大君主笑著說道:“大君主,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又何必那麽認真呢?皇甫恨天是我的弟子不假,但是我從未想過要利用他來監視你呀!你們洪荒十二君主為我立下的汗馬功勞都在我心裏記著呢,我又怎麽會不相信你呢?你不就是因為皇甫恨天改投我的門下而有些怨氣嗎?好,那我現在就給你出出氣,咱們兩個的事就這麽算了吧!”


    赤鬼說完,猛地扭頭望向皇甫恨天。當赤鬼眼中的厲芒閃爍之時,皇甫恨天突然大口吐血,朝著身後橫飛了出去。而且,當皇甫恨天如同被一道巨力擊飛的刹那,人們明顯可以看到他的胸膛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赤鬼的所作所為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無論是慧亂還是大君主,甚至就連皇甫恨天和雷王也沒有想到,赤鬼竟然如此果決。為了撫平大君主心中的怨恨,竟然毫不留情地對皇甫恨天出手。人們看得出來,赤鬼出手之時並非做戲,而是真的將灌以神力的罡氣震到了皇甫恨天的身上。被擊飛的皇甫恨天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甚至在赤鬼的一擊之後,皇甫恨天已經不能再站立,而是痛苦的抱住頭顱,蜷縮在地上。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皇甫恨天眼底劃過一縷隱忍和兇殘,他緊緊地握住拳頭,而後望向赤鬼。當看到赤鬼眼中的深意時,皇甫恨天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想法。隻見他掙紮著站起來,朝大君主跪了下去。


    “大君主,之前我沒有經過您的允許改投赤鬼師傅門下,是我不對,如今我被赤鬼前輩重創,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在這裏,我向大君主前輩賠罪了。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跟我一般見識。”皇甫恨天狠狠地擦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鮮血,恭敬地說道。皇甫恨天心中很清楚,他和赤鬼在做戲。因為在赤鬼的眼中,相比於大君主來說,自己沒有對方重要。所以,他必須要讓赤鬼圓上臉麵,但又不能惹惱大君主。其實整件事情的起因並不在他,而是在赤鬼的身上。但是為了給父親報仇,為了重整乾元道,皇甫恨天別無選擇。他可以忍,可以卑躬屈膝,甚至可以丟棄所有尊嚴。哪怕他會因此背負罵名,為千萬人所不齒,他也無怨無悔。


    皇甫恨天說完,對著大君主以頭搶地,恭敬叩首。看得出來,皇甫恨天並沒有絲毫的留手,每一次磕頭時都有悶響傳出,僅僅磕了三個頭,皇甫恨天的額頭便已經被磕破,流出的鮮血從他的眼角滑落,很猙獰。


    “好了,雖然時間君主已經離世了,但是我作為他的兄長,有資格替他做決定。所以,從今日起,你將不再是時間君主的弟子。至於你以後是生是死,於誰的門中修行,都與我們洪荒十二君主無關。不過......”說到此處,大君主猛然凝神望向皇甫恨天,一字一頓地說道:“不過,我要給你一句忠告。年輕人身負血海深仇的確很不幸,你有心複仇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你年紀尚小,有些時候,城府太深不是什麽好事。”


    聽到大君主的話,皇甫恨天的身軀猛然一滯,而後他再次對大君主磕了兩個響頭,恭敬地說道:“多謝大君主前輩不計前嫌,不跟我一般見識。至於您的忠告,晚輩記下了。我隻想替父報仇,其他都無所謂。”


    見大君主已經不再計較,雷王再次上前兩步,將皇甫恨天攙起。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敷在皇甫恨天的額頭上,笑著說道:“你這小子對自己還真夠狠,這是我獨門煉製的療傷聖藥,敷上它,應該很快就會好了。如今大君主已經不再對你有怨言,那麽大家以後就是同一陣營的好友,以後我們彼此之間就不要再有什麽隔閡了。老鬼,現在我們最要緊的是迴到南荒,看看該如何奪取天闕之匙。”


    聽到雷王的話,赤鬼淡淡地點了點頭。他掃了一眼大君主和皇甫恨天,而後率先邁步朝著南荒飛馳而去。在此過程中,赤鬼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皇甫恨天,似乎在他心中,皇甫恨天不過是一株草芥,不值一提。


    望著當赤鬼離去後,皇甫恨天恭敬跟隨的模樣,鏡像君主突然覺得遍體生寒,她不自覺地握緊了大君主的手,悄聲說道:“夫君,這個皇甫恨天恐怕不簡單啊。這種人就算不能成為朋友,但也不要成為敵人。”


    “嗯,是啊。皇甫恨天最初跟隨時間君主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很特別。不是因為他的天賦有多高,而是因為他的心性和城府。今天的事讓我更加確定了對他的印象,他心底的恨意,有些可怕呀!”大君主望著皇甫恨天孤單的背影,眼中浮現出一抹憂色,歎息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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