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石碑染血,紅光映滿天際。一股股陰風平地而起,以石碑為中心,向著昆侖界的四方席卷而去。當陰風鼓動之際,整片昆侖界中都彌漫著聲聲嗬斥。那是自石碑下的大地中傳來的如厲鬼哭嚎般的魔音,魔音中彌漫著濃濃殺機,堪比九幽魔尊,令人心驚膽戰。血色紅光不僅將天際浸染,就連石碑附近的古樹也化為了一片血紅色,仿佛被紅色的染料塗抹了一般。而原本生機盎然的參天古樹在血色光芒之下竟然像是厲鬼一般,探出的枝葉好似冤魂惡鬼的鬼爪,無比猙獰。之前的生機在紅光映襯之下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它們不再是生長在浩古之地億萬年的生靈,而是化作了石碑的奴仆,張牙舞爪,似乎想要將所有生靈吞噬掉。


    望著在頃刻之間從人間化為煉獄的昆侖界,淩瑀和禦世天心眉頭緊皺,神色凝重。他們知道,自己闖禍了。雖然不知道這座古樸的神秘石碑到底有什麽來頭,但是他們肯定,是他們觸發了石碑的禁製,將那些不知從何處湧出的鮮血引到了石碑之上。此時的血色石碑蕩漾著無邊的妖邪光芒,厲鬼哭嚎之聲從石碑中傳出,讓淩瑀二人頭皮發麻。血光中的霧氣將浩古之地籠罩,而裹挾在血光中的恐怖殺機更是讓二人無法抵擋。


    而在血色石碑將紅芒渲染到整片蒼穹的時候,之前還在九霄漫無目的翱翔的各種鳥獸紛紛自天穹墜落,它們好像在瞬間迷失了所有方向。而且,血光中的殺機直接將它們包裹,讓這些強大的妖族瑟瑟發抖,甚至無法再掌控自己的雙翅。雙翅展開約有數百丈長的鳥獸重重地砸在大地之上,將大地震動,無數古木被砸斷,許多相對於鳥獸弱小一些的生靈直接被砸成了肉泥。而之前在昆侖界的陸地上奔馳的蠻荒妖獸在感知到虛空中的殺機時,也如同看到了強大的天敵一般。它們身上獸毛和鱗片紛紛乍起,眼中充斥著畏懼的神色。甚至有些妖獸因為不敢直視已經化為血色的詭異世界而逃迴了自己的洞穴之中,它們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


    當血光映滿石碑附近這片古老空間的時候,依舊在不停向遠處擴張著,直至三千裏的地方完全被血色神芒取代,那些紅色才逐漸停止。與此同時,在這方圓三千裏之內生活的許多強大存在終於被驚醒。淩瑀和禦世天心剛剛來到浩古之地時,附近有許多強大到無法想象的恐怖妖獸。但二人卻知道,這些妖獸所謂的強大是相對而言的。因為淩瑀二人在這片浩古之地中隻能淪為獵物一般的存在,所以昆侖界最低等的生靈也可以成為將他們碾壓的兇獸。而淩瑀和禦世天心卻很清楚,這些足以將他們吞食的妖獸在昆侖界隻是最底層的存在,也就是說,那些已經開啟靈智的蠻荒兇獸才是這片世界中真正的主宰者。而此時,它們終於被驚醒了。


    在血色紅芒最邊緣的地帶,一隻高約九十丈的神猿猛然站起身來,遙望石碑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一抹畏懼的神色,他麵色凝重,口吐人言,沉聲自語道:“究竟是誰那麽魯莽,竟然無意中觸碰了石碑的禁製!”


    而在神猿沉聲低語之際,與他相隔百裏的山巔,一隻頭頂長有犄角,身長百丈的雪色神鷹迴應道:“之前我曾看到有兩個並不屬於昆侖界的人族闖入了浩古之地,他們距離石碑很近,我想應該就是他們做的。”


    聽到雪鷹和神猿的對話,距離邊緣地帶三百裏的深潭之中,一頭黑色蛟龍駕馭水霧浮出水麵,對那兩位強大的存在說道:“這兩個小娃娃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那座石碑是連我們都不敢觸碰的東西,他們哪裏來的那麽大膽子!如今他們已經鑄成大錯,若再不收手的話,恐怕整片昆侖界都將遭受滅頂之災!唉,如果他們是域外生靈倒還好說,但偏偏他們中有一個人是來自華夏大陸的修者,這樣的身份,讓我們無法幹預啊!”


    “如今它們已經釀成大錯,如果再任由他們胡鬧下去的話,即便他們中有人是華夏修者,我也不會放任他們胡作非為下去!我們身為昆侖界的強者,都知道這浩古之地的重要性。而且,那座石碑本就是不祥之物,如果它真的被引動,不僅是我們這幾個老家夥的劫難,更是整片昆侖界,甚至浩古之地的劫數。因為,這浩古之地乃是第一......”就在這時,距離石碑四百裏的叢林之上,一隻五彩斑斕的蜘蛛對幾位存在說道。


    隻不過,蜘蛛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石碑另外一側,距離石碑三百裏的一隻生靈打斷了。打斷蜘蛛的生靈是一頭並沒有犄角的神牛,雖然沒有犄角,但是它的口中卻長著兩隻如同象牙一般的巨大利齒。神牛見蜘蛛將要道破天機,連忙輕咳一聲,沉聲說道:“小蜘蛛,慎言呐!有關這浩古之地的秘密,我們這些老家夥都知道,所以沒有必要再次提及了。因為之前昆侖界發生的很多事都說明,就連那幾個字也是不祥之兆。”


    聽到神牛的話,蜘蛛神色一滯,心中一陣後怕。她望向神牛的方向,感激地說道:“多謝牛兄提醒,我記下了。今天這兩個小東西引動那座石碑,實在讓我心中積鬱了一口怨氣,所以才口不擇言,險些禍從口出。不過,這昆侖界乃是我們生存的故土,即便這裏曾經被......”說到此處,蜘蛛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眼中再次浮現出一抹歉然之色,才繼續說道:“即便這裏曾經發生過很多往事,但這裏畢竟是我們的家呀!”


    “姐姐,牛兄,諸位兄長和前輩,倒不如聽小妹一言。那兩個華夏人族的小朋友應該是無意引動石碑的,雖然行事魯莽,但是無知者無罪啊。我們在昆侖界生活了這麽多年,從未發生過像今天這樣詭異的事情。所以,我覺得這一切或許都是天意。聽說如今的武道紀元已經開啟,無數星海修者齊聚華夏,他們有心性純良之輩,也有心思歹毒的惡人。可以說,今時的華夏正處於虎狼環飼之下,昆侖界隸屬華夏,理應在這個時候救華夏祖星於水火之中。但怎奈我們身份特殊,無法離開這裏。所以,我們隻能使用其他的方法助華夏一臂之力。而今天潛入浩古之地的那個華夏修者,或許也是我們的一次機會。”就在這時,一隻蝴蝶輕語道。


    這隻蝴蝶處在與神猿相對的另一個方向,她的聲音清澈悅耳,如同銀鈴般動聽。這隻蝴蝶相比於神牛、雪鷹、神猿和蜘蛛等生靈來說,顯得嬌小無比,因為她的雙翅隻有三丈大小,但是修為卻絲毫不弱於蜘蛛。


    “你的意思是說......想要借助那個華夏人族的手來相助華夏祖星,阻止華夏動蕩,化解祖星浩劫嗎?可是我剛才觀察過,那個人族的小家夥剛剛渡過天罰,隻是一名虛無境的修者,修為太弱。這種修為在我們眼中僅僅有資格進入修行界,剛剛踏足修行的門檻而已。即便我們有心助他,以他的修為恐怕......恐怕也不會起到什麽作用。”聽到蝴蝶的話,雪鷹沉思良久,最後輕歎一聲,對蝴蝶和其他幾位強大的存在說道。


    聽到雪鷹的話,其他強者一陣默然。他們都知道人族的虛無境意味著什麽,在他們的心中,虛無境不過是後世修者在天地靈氣淡薄之時強行劃分出的境界而已。在真正的強者麵前,虛無境的確根本上不了台麵。


    “對了,神鹿哥哥在哪裏?他曾經執掌洗靈池,為浩古之地的無數妖族提供機緣,他應該有辦法化解石碑劫數的。”就在眾人沉默良久之後,蝴蝶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她抬頭望向淩瑀曾經飲過的那條瀑布的方向,輕聲說道。而後,蝴蝶散出靈識,再次開口:“神鹿哥哥,你在哪裏啊?如今那座石碑被兩個人族引動了,如果照這樣下去的話,石碑中的禁製將被徹底解開,到那時,恐怕我們昆侖界必將遭受滅頂之災啊!”


    聽到蝴蝶焦急的唿喚,之前位於天門下那條瀑布上空,懸崖之上的九色鹿終於再次顯化了身形。它就像突然出現在山巔似的,就連周圍的虛空中也沒有一絲靈力波動,無比神異。當神鹿出現之後,看了看已經完全化為血色的古樸石碑,又扭頭望向雪鷹和蝴蝶等存在,輕聲說道:“我剛才通過天門去往了星海,剛剛才返迴。不過,你們的話我也聽到了。小蝶說得對,昆侖界本就是華夏的一部分,即便浩古之地的地位遠高於華夏人間,但是這裏畢竟曾是華夏的根源。所以,我也同意小蝶的想法,相助華夏祖星。至於那名華夏人族,你們放心,我剛才橫渡星海的時候,就是為了追尋那個人族的足跡。我很負責的說,他值得我們相助。”


    聽到九色鹿的話,蛟龍心中一動,眼中浮現出疑惑的神色,他頓了頓,對九色鹿說道:“鹿兄,你為什麽如此篤定那個華夏人族值得我們相助呢?要知道,他的修為堪堪隻有虛無境,這種境界根本無法化解華夏的劫難,更別說讓他將石碑重新封印了。無論阻止武道紀元中潛藏的危機,還是將石碑重新封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連我們,都不敢說可以在封印石碑時不會沾染因果,我又怎麽敢相信一個小小聖人呢?”


    九色鹿知道蛟龍的擔心不無道理,想到此處,九色鹿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深邃的笑意,對幾名強大的存在正色說道:“你們別看那位華夏少年修為平平,但是他的底蘊卻遠超我們的想象啊。你們知道嗎?其實他之前曾經進入過天門,後來因為即將渡劫,所以我便為其開啟了一條通道,將其送入了星海之中。可是,他在星海中渡劫的時候,卻讓我刮目相看,甚至有些欽佩。因為,這名華夏少年所渡雷劫乃是傳說中的混沌劫!混沌劫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重現世間了,不曾想卻因為這個華夏人族而再次出現。而且,這名少年渡劫時並非如我們一樣,利用自身修為抵抗神罰,而是選擇了一條九死一生的路。他竟然選擇神雷貫體,淬煉神魂!”


    “什麽!”聽到九色鹿的話,包括蛟龍、神牛、雪鷹等所有妖族在內的強者都神色一凜,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驚詫之色。若是尋常的雷罰,神雷貫體倒也說得過去,而若是以功法渡過混沌劫,也有情可原,但偏偏那名華夏少年是以血肉之軀硬抗混沌神劫,這就有些過分了。在這些強大的蠻荒兇獸心中,這名華夏修者要麽是個瘋子,要麽就是傻子。混沌劫被譽為十種逆天雷劫之一,即便他們也從來不敢小覷。而且,神雷貫體之道九死一生,幾乎不可能走到盡頭,但這名華夏少年卻這樣做了。最讓他們震驚的是,這名華夏少年居然還成功了。看起來,九色鹿能夠完全信任他,也絕不是沒有原因的。這樣一個人,的確值得他們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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