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溯到三天前,南荒。南荒有數百萬頃原始森林,沒有人知道這片原始叢林始於何時,為何人栽種,隻知道因為有了叢林的掩蓋,南荒中遍地蛇蟲鼠蟻,虎豹豺狼。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在其他四域絕跡的珍貴靈草生長在群山遍野之間。所以,南荒自古便有藥都和萬獸故鄉的美譽。因為叢林吸納濕氣,所以南荒也多沼澤,多瘴氣。除了在南荒中生活的妖獸和百姓之外,外人雖然向往南荒的靈草,但卻因為瘴氣橫行和沼澤遍地望而卻步。南荒中的沼澤不顯於世,看似堅硬的土地卻極有可能是沼澤迷惑眾人的假象,有些沼澤甚至深約百丈,若失足踏入,必將十死無生。而且,南荒中的瘴氣終年不散,即便叢林中的老獵手,也很少有敢於潛入毒瘴之中的人。因為他們知道,若不慎吸入瘴氣的話,如果沒有及時得到救助,很容易被毒瘴迷惑心智,最終葬身在叢林深處,成為野獸的屍骨。所以,南荒對於外人來說,是一片讓他們既愛又恨的地方。


    三天前的南荒如往常一樣,即便到了黃昏時分,天際依舊被一層淡淡的霧氣籠罩,人們隻能通過黯淡的天色判斷出,現在烈日即將落入地平線。而在南荒深處的一座蒼山之中,大君主手中握著茶盞,他將茶盞端起又放下,眉宇間閃過一縷不加掩飾的憂色。而在其身邊的天疫君主和鏡像君主望著大君主陰晴不定的臉色,眼中也彌漫出些許的憂慮。大君主成名數百萬年,卻從未像今日這般舉棋不定,這與他平日的作風截然不同。二人知道,大君主是因為天刑君主被殺而耿耿於懷。這一次洪荒十二君主意氣風發的來到華夏祖星,不曾想才堪堪十年,十二君主便已隕落六人,而梵天君主更是肆無忌憚的反出了洪荒十二君主,令他們惱怒。


    而在僅剩的五位君主中,除了大君主、鏡像君主和天疫君主外,黃泉君主輕易不會離開幽冥,來到華夏相助。所以,現在的大君主可謂是窮途末路。雖然還有一位尚未出世的空間君主,可是大君主卻不敢輕易將所有勝算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先不說閉關之前的空間君主修為不及梵天君主,單單他所閉的生死關就已經讓大君主沒有任何的底氣了。空間君主閉關之時所說的話大君主現在依舊記憶猶新,那是生死關,空間君主縱橫星海數十萬年都沒有勘破的東西,怎麽可能在這短短的幾千年內就有所突破呢?所以,大君主在深思熟慮卻毫無信心之後,隻能以茶代酒,獨自思忖著未來的對策。退出華夏,或者繼續侵擾祖星,實難抉擇。


    “夫君,你還記得前幾日我們說過的話嗎?既然那個人讓我們在這一世入侵華夏,顯然有他的道理,雖然我們現在勢單力孤,但好在還有聖域和諸多星海強者的相助,如果我們破釜沉舟的話,華夏也並非不可掠奪之地。我相信以那個人的修為何其毒辣的眼光,應該不會坑害我們的。”良久,鏡像君主終於開口了。她邁步來到大君主的身後,替他揉捏著肩膀,輕聲勸慰道。那個人太過強橫,以至於千麵修羅對其無比信任。


    “唉,話雖如此,但有些事情還是要慎重啊!他的修為和手段的確通天,但是實際情況是,我們已經沒有底牌了。雖然現在的華夏看起來被天疫君主控製,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但我想他們一定知道化解禍疫的方法,如果他們聯手擊殺我們的話,恐怕我們並非他們的對手。你別忘了,那些華夏守護者雖然不是我們的對手,但華夏還有魔女芊芊、神秘的道一、誅荒和老叫花子等人,若這些對華夏忠誠的修者返迴祖星,我們必然無法力敵。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最近一直琢磨不透,我們洪荒十二君主叱吒星海無盡歲月,我布下的這盤大棋也是算無遺策,滴水不漏,但為什麽到頭來我們卻逐漸變成了劣勢呢?”大君主眉頭緊皺,輕聲歎息道。


    “夫君的意思是說......是華夏意誌在從中作梗?可是華夏意誌不是在大戰之後便已經一蹶不振了嗎?現在的華夏哪裏還有什麽意誌,隻不過靠一群老頑固在苦苦支撐著。”鏡像君主沉吟片刻,搖頭說道。


    “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你要知道,自從武道紀元開啟之後,華夏靈氣複蘇,草木瘋長。恢弘的靈氣滋養著這片看似已經枯竭的星辰,這裏的強者如同雨後春筍一般覺醒。既然這裏從荒蕪之地變成了強者如林的戰場,我想,華夏意誌應該也會受到影響,逐漸覺醒。你想一想,我們洪荒十二君主中的任何一位放在華夏,都是可以隻手遮天的存在。但是為什麽偏偏他們都那麽巧合的隕落在了華夏之中,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詭異嗎?如果單單是一位或者兩位君主在華夏橫遭不測,我們可以將其歸結於天意,但是六位君主盡數隕落,這件事細思恐極啊!”大君主長歎一聲,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被瘴氣籠罩的灰蒙天際,思忖道。


    聽到大君主的話,鏡像君主和天疫君主不得不仔細思考著大君主話裏的含義。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情若乍一看,並沒有任何的古怪之處,但若深究的話,推測出來的結果卻讓三人毛骨悚然。當年華夏祖星被譽為萬星之祖,雖然在大戰後,華夏祖星逐漸沒落,但是其威勢尚存。如果這一次華夏祖星的意誌真的伴隨著武道紀元的開啟而覺醒的話,那麽大君主等人的行為無異於以卵擊石。若華夏重迴祖星之位,那麽華夏意誌便可以稱為第二天道,而洪荒十二君主在華夏為惡,便是在冒犯天威。他們可以仗著自己洪荒君主的身份在星海橫行無忌,但是若挑戰天威的話,哪怕他們是洪荒君主,恐怕也會被天道絞殺,徹底淪為孤魂野鬼。


    “那......大君主,你有什麽打算?我們是繼續尋找華夏的天闕之匙和那件東西,還是......”天疫君主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其未道出的言辭已經不言而喻。他們要麽繼續征服華夏,要麽遠離這處是非之地。


    “我們連天闕之匙都沒有集齊,又怎麽敢奢望那件東西呢?雖然之前那位強者信誓旦旦的說我們此行必將奪取華夏機緣,但是我總感覺前途堪憂,所以,我覺得咱們應該......”就在大君主想要說出放棄這兩個字的時候,突然自天際傳來了一陣滾滾的雷聲。雷聲所過之處,仿佛一位至強者剛剛蘇醒,體悟天道一般。而在大君主感受到那滾滾雷聲中的氣息時,臉上先是浮現出了一抹震驚之色,而後,心中逐漸充滿驚喜。


    原來,天際的雷音並非劫雲,也非暴雨來臨前的預兆,而是一位強者在低聲嘶吼。隻不過他的修為太過強大,所以使得他的低吼聲宛若雷鳴,自天際緩緩墜落。而真正讓大君主驚喜的,是發出低吼的那名修者在不經意間散發出的無敵氣韻。雖然他的吼聲與數千年前相比有些異樣,但大君主還是在第一時間猜測到,那個人,正是洪荒十二君主之一,他的兄弟,空間君主。能夠散發出如此強烈的威壓,顯然他已經成功破關。


    “是......空間君主!”當大君主露出驚喜之色的時候,鏡像君主千麵修羅和天疫君主禍骨也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天際那名強者的氣息。空間君主與他們一同生活了數十萬年,他的氣息二人絕對不會感應錯。


    “大哥,是我,我是空間君主,我出關了!”空間君主似乎感應到了大君主的所在,自天際的厚厚雲層中傳來他驚喜的吼叫。而後,天際的雷雲逐漸散開,仿佛為什麽東西讓路一般。當雷雲蕩開的一刹那,一座碩大的墳塚自劫雲中緩緩降落,向著南荒急速駛來。說也奇怪,當大君主三人聽到吼聲的時候,大墳還在星海深處,而僅僅頃刻之間,那座大墳便已經落到了華夏上空,下一刻,它竟然直接砸在了南荒的叢林之上。


    當墳塚落入南荒之時,一道厲電霹在了墳塚上。那道雷電呈血紅色,妖邪而詭異。隨著閃電的霹落,墳塚應聲而開。而後,一道道血色光芒如鮮花一般綻放,無數血色絲線自墳塚中飛出。南荒中的草木被血色絲線沾染,瞬間便化為了飛灰,仿佛在一瞬間被吸走了所有的靈氣。無數來不及躲閃的妖獸直接被血色絲線吸成了枯骨,猙獰無比。數百丈的叢林在刹那間被血絲化為虛無,仿佛有一位嗜血吞靈的魔尊已經覺醒了。


    而當附近的叢林古樹,妖獸生靈被吸取了所有靈力之後,墳塚中的那位存在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當其雙眸開啟的刹那,虛空中仿佛閃過了一道血色冷電,即便是鏡像君主和天疫君主,也不敢直視他的雙眸。


    這位生靈看了看四周,舒展著雙臂。隨著他的動作,那一條條血色絲線紛紛被他收迴了體內。當血色絲線消失之際,終於露出了他的真容。這是一位看年紀約有四旬的中年男子,他一頭烏發自然的飄散在腦後,雙目如神燈般耀眼。他的相貌很普通,普通到放在人群中,即便有人與他擦肩而過,轉眼便會忘記他的模樣。隻不過,他的眼神卻很鋒銳,如同一把尖刀,凡是與他對視之人,都不免有一種被利刃刮骨的寒冷之意。


    “空間君主!你終於出關了!不錯,在短短的幾千年內便能夠晉升到仙尊境界,看來你已參透大道,的確可喜可賀呀!”看到空間君主走出了墳塚,大君主一步百丈,直接邁入了墳頭,對空間君主朗笑著說道。


    “哈哈哈,能夠在幾千年內突破極限,勘破大道,的確也讓我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不過,這也不全是我的功勞,還要得益於仙域的濃鬱靈氣和天隱界一眾道友的鼎力相助啊!”空間君主探出手臂,與大君主狠狠地握在了一起,笑著說道。而後,他扭頭望向天際,朗聲說道:“天隱界的道友們,既然來了就快快現身吧。我之前答應過你們的事情依舊作數,隻要你們唯大君主馬首是瞻,華夏的機緣自然少不了你們的份。”


    聽到空間君主的話,大君主三人連忙抬頭望向天際。三人發現,在天際厚厚的雲層之中,逐漸浮現出了一朵潔白的祥雲,而在祥雲之上,站立著約有近百名強者。雖然大君主與他們相隔很遠,但依舊可以感受到從他們身上蕩漾出的陣陣仙威。這些人最弱的也是至尊境,而為首的三名強者甚至已經達到了仙人境第二個大境界。很顯然,這群修者應該就是空間君主口中的天隱界強者了。


    望著空間君主不僅勘破了大道,更是為自己帶來了底蘊如此強橫的仙域眾人,大君主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他臉上流露出喜色,輕聲自語道:“這樣看來,我們的確還沒有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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