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似乎是猜到了淩瑀心中所想,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的表妹就是天機門開陽峰的掌教,你的六師伯虞婉音,小子,這迴知道了吧。”


    聽到唐澤的解釋,淩瑀三人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唐澤。他們隻知道唐澤和蘇落塵是至交好友,卻沒有想到天機門的虞掌教和唐澤還有瓜葛,而且還是血緣親戚。如果真的像唐澤所說,虞婉音是唐澤的表妹,那為何幾人與唐澤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他都沒有提起過?


    “我之所以沒有對你們說起和表妹的關係,就是怕你們到處惹禍,仗著你們和天機門有些淵源把我拖下水。”唐澤睥睨著幾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老唐,你這話也就能騙騙三歲小孩子,我們在神武學院快一年了,在這一年中,哪次我們出事你沒有替我們善後?你要是真的害怕別人說閑話,當初你就不會把我們留在神武學院了。快說說,你和蘇前輩是怎麽認識的?虞掌教和蘇前輩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何他們在天機門,而你卻在神武學院呢?這麽多年你為何沒有去北域看過他們?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小黑得知唐澤和虞婉音的關係,立馬來了興趣,他湊上前來,賤兮兮地問道。


    “滾滾滾,把你那齷齪的想法收起來,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你所想象的那麽曲折。你們的虞掌教是我的表妹,蘇落塵是我的好友,僅此而已。”


    看到淩瑀三人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唐澤隻好輕歎一聲,繼續說道:“其實這不過是一些陳年舊事而已。在我表妹小的時候,她的家鄉土匪橫行,強盜猖獗,我的姨母不忍孩兒整日跟隨他們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便把她送進了天機門,拜天機門上一代門主天機子為師。她們師兄妹一共八人,婉音排行第七,而小瑀的師傅蘇落塵最小,排在最末。如果沒有那件事,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與落塵結識,他們師兄妹八人也應該會一直相濡以沫下去吧。”


    唐澤衝著吳道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即將發問的舉動,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現在就告訴你們。在我表妹二十三歲那一年,在一次遊曆的途中結識了一位少俠,他風度翩翩,溫文爾雅。表妹很快就墜入了愛河,甚至不顧門規將他私自帶迴了天機門。婉音是天機門上代門主最為寵愛的弟子,縱然她違犯了門規,可是他並沒有責怪表妹,而且還替表妹考察了一下這個少年。經過他和婉音一眾師兄弟的一番考察,認為這位少俠是值得婉音托付終身的人,便開始為她籌備婚禮,準備成親。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成親的前一個晚上,發生了一件事,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唐澤似乎迴想起了當初那段不堪迴首的往事,老爺子抬頭望向天際,歎息著說道:“那天晚上,蘇賢弟想要去找那位少俠商量一下第二天成親的一些細節。因為他和婉音已經快成親了,蘇賢弟也沒有拿他當做外人,徑直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但是當他衝進房中的時候才發現,這位少俠居然在偷看天機門的鎮派功法,那本功法一直保存在門主那裏,也就是說,那人手中的功法是從門主那裏偷來的。偷看別派功法乃是修行界大忌,直到此時,蘇賢弟才知道那名少年居心不良。他當初有意接近表妹,很有可能就是衝著那本鎮派功法來的。蘇賢弟得知此事,就想拉著他去門主那裏,將他的目的告知門主。”


    “不過,當時的蘇賢弟還是太善良了。那名少年自知已經暴露,怎麽肯任由蘇賢弟抓到。二人在房內大打出手,蘇賢弟雖然為人機警,但也十分寬厚,在他心底仍然抱有一絲希望,奢求那名少年可以懸崖勒馬。嗬嗬,他呀,還是太天真了。那名少年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蘇賢弟被逼無奈,隻好全力相搏。蘇賢弟雖然看似天賦不高,但他卻是那種大智若愚的人,修行路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紮實。很快,那名少年就被蘇賢弟逼得節節敗退。就在這時,那名少年為了自保,竟然使出了修行界失傳已久的陰毒招式:厲鬼冥河。蘇賢弟迫不得己,隻好全力相迎,錯手殺了那名少年。”


    “惡人伏法,正義流傳,這不是很好的結局嗎?老唐你還在歎息什麽?”小黑望著眉頭微皺的唐澤,不解地問道。


    “好的結局?嗬嗬,事情哪有那麽簡單。蘇賢弟殺了少年之後很是懊悔,因為秘籍是被少年所盜的,如果他死了,那一切都解釋不清了。於是,蘇賢弟隻好用自己的修為替他續命。正當少年醒來的時候,表妹帶著掌門和一眾師兄弟趕來了。因為在二人打鬥之時,恰巧被過往的弟子看到,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於是便稟告了掌門。當掌門到來的時候,看到滿地的鮮血和處在彌留之際的少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少年竟然陰險地搬弄是非,說是蘇師弟盜取了功法,想要與他共享,而他斷然拒絕之後才發生的打鬥,說完之後,少年便死去了。”


    “那後來呢?這樣一來蘇前輩就坐實了偷盜秘籍的罪名,後來又是怎麽洗脫嫌疑的呢?”幾人正聽到興起處,一行人緊握雙拳,替蘇落塵擔憂。


    “事情發生之後,表妹肝腸寸斷,如果不是掌門和一眾師兄弟攔著,他就要和蘇賢弟拚命了。因為此事事關重大,天機門的上一代掌門便找到了我,而我也怕處理不好,便請院長與我同去。院長功參造化,利用絕代功法還原了當時的場景,眾人這才知道冤枉了蘇賢弟。也正是因為那件事後,我和蘇賢弟才成為了莫逆之交。而少年死後,蘇賢弟也從之前那古道熱腸的性格變成了沉默寡言,不問世事的人。”


    唐澤滿眼寵溺地望著唐槿萱,輕聲說道:“萱兒,你此去北域,一來看替我看望老友蘇落塵,二來陪陪你姑姑,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也該釋懷了。”


    聽完唐澤的講述,眾人一陣沉默,就連臉皮極厚的小黑也因為之前誘騙唐槿萱的所為生出了一絲愧疚。他們惡作劇也好,耍小心思也罷,隻是為了將唐槿萱騙迴淩家莊,讓淩瑀的父母見一見唐槿萱,卻沒想到唐澤和天機門居然還有這樣一段淵源。任何人受到汙蔑都會心灰意冷,他們之前還以為蘇落塵是性格使然,卻沒想到他竟然背負了這麽多的東西,這件往事如果不是唐澤對他們提起,恐怕蘇落塵一輩子都不會主動把它講出來。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們收拾一下趕緊啟程吧。小子,你記住了,如果我的寶貝孫女少了一根汗毛,我都唯你是問!”唐澤冷聲說道。


    “老爺子,既然你也很久沒有見過我師父和虞掌教了,不如咱們就一起走吧,到時候在路上也有個照應。”淩瑀聽到唐澤的威脅,笑嘻嘻地說道。


    “你少來,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麽。你在北域樹敵無數,之所以想拉著我一起去,就是怕他們會因此找你的麻煩。你自己的事自己解決,自己闖下的禍當然也要自己扛著,不過我告訴你,無論你經曆了什麽兇險,千萬不能把我的寶貝孫女牽扯進來,否則,我跟你拚命!”唐澤沒好氣地說道。


    說完之後,唐澤從懷中取出一疊黃紙,上麵畫滿了古怪的符號和陣紋。他將黃紙交到淩瑀手中,輕聲說道:“這是幻世神符,關鍵時候保命用的。我不是不想去北域看看,隻是昨日姬羅生來訪,告訴我們一個很不好的消息,那件事與我們神武學院有關,所以我無法抽身,隻能將槿萱托付給你。”


    “什麽事啊?要不你跟我們說說,看我們有沒有辦法幫你。”小黑如同一個長舌婦一般,湊上前來,賊兮兮地說道。


    “去去去,趕緊滾,你們不給我添亂就不錯了。”唐澤掃了一眼小黑,猛然一腳踢在他肥碩的屁股上,一邊擺手,一邊不耐煩地說道。


    就這樣,淩瑀四人帶著化作靈獸的玄靈兒,被唐澤“踢”出了神武學院。北域路途遙遠,考慮到幾人的安全問題,淩瑀又從吳道那裏“搶劫”過來幾張麵具。之前他們戴過的麵具不能再用了,因為當時四人的裝扮已經被許多人熟知,所以,他們必須以新的麵孔出現在北域大地上。


    淩瑀挑選了一張中年漢子的麵具,黝黑的膚色,濃眉虎目,臉上還有一條刀疤,看起來兇神惡煞,極為乍眼。小黑則扮成了一位俊俏的書生,看上去風度翩翩,彬彬有禮。吳道的身軀因為不像小黑那般可以隨意變換,隻好化妝成管家的模樣。他身材臃腫,一張肥胖的大臉油膩而白皙,閃著精光的狹長雙目一看就知道是精於算計的人。三人這樣的組合不像之前那般不倫不類,反倒更加和諧了。他們幾人同行,就像是一位小黑化妝成的富家公子準備去遊山玩水,淩瑀是保鏢,吳道是管家。而唐槿萱則一臉嫌棄的拒絕了淩瑀遞給她的如同惡婦般的麵具,選擇了一頂蓑帽,輕紗遮麵。


    本來按照吳道的打算是直接從帝都借傳送陣而行,直接橫渡到北域四象城,也就是鍾穆揚的父親統領的城池。反正幾人已經偽裝得很好了,即便鍾子凡與他們麵對麵,恐怕也認不出幾人。不過吳道剛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就被淩瑀拒絕了。而淩瑀拒絕的原因很簡單,他並不是擔心在四象城會被鍾家人識破,而是因為他在去往四象城之前,要先去另一個地方看看。當時淩瑀被鍾家人追殺,不得不亡命天涯,連累了那一對老夫婦,所以,他想迴去祭拜一下。


    對於淩瑀在四象城與鍾家結怨的事,小黑幾人也有所耳聞。當初淩瑀為了玄靈兒和小黑、吳道的安全,決定自己孤身犯險,挾製鍾穆揚,讓吳道幾人有機會逃脫。後來鍾穆揚解開虛空獸的封印,鍾子凡又派遣鍾家死士追殺淩瑀。淩瑀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被一位老者好心收留,沒想到最後卻連累了他們。淩瑀對那二位善良的老夫婦心懷愧疚,所以才決定多走一段路,祭拜一下他們。


    小黑幾人十分理解淩瑀的做法,於是一行人離開神武學院,朝著那個山村的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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