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長歌過了好久,才從那幻境中退出。


    “唉,又是一個可憐的種族,你們安心去吧,天道循環,總有一天,你們的滅族之仇會有人幫你們報的。”帝長歌一聲輕歎,運轉功法,輕聲誦起自佛門羅漢那裏學到的往生咒。再看那片廢墟,伴著帝長歌的輕誦升起絲絲光華。一條條色彩斑斕的蛇影從廢墟中升出,飄向天外。


    此時,一個微弱的波動傳來。帝長歌凝神捕捉,發現波動的源頭來自於一枚指環。帝長歌微微招手,那枚戒指便飛到了他的掌中。帝長歌仔細聆聽,一道蒼老虛弱的聲音迴響在他的耳畔。


    “道友,多謝你仗義相助,讓我這些族人可以轉世投胎。我執念太深,已無法再輪迴,我將自己的靈識與這枚戒指融合。就是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家族的仇可以得報。我隻有一個請求,就是希望道友可以把這枚指環交給有心之人,讓我有生之年可以為家族盡最後一分綿力。”那個聲音好像很虛弱,短短的幾句話說了近一刻鍾。


    “你放心吧,我答應你。”帝長歌輕聲說道。


    “還有一件事,我附身的這枚指環是我們蟒族皇朝最大的底蘊。它自上古就由我們蟒族先祖保管,一直傳到我這兒,近十萬年了。隻是我天資愚鈍,窮極一生也沒看出這枚指環的妙用。我曾查過族中的記載,上麵說,這枚指環隻是一塊神秘原石的邊角料,它的主體被打造成了一把武器,至於那把武器是什麽,族中典籍上卻沒有說明。今天跟道友說這些,是因為我馬上就要魂飛魄散了。希望道友幫我保密,如果有哪位天賦異稟之人可以解開這指環的秘密,就請他幫我族報仇雪恨,拜托了......”那蒼老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完這幾句話,便再無聲息。


    帝長歌小心地將指環收好,望著漫天的蛇影,一聲歎息。世人都為了名利終其畢生的精力,他們羨慕修為強絕的人,羨慕威嚴風光的皇朝。可又有誰知道,這些人,這些皇朝的背後又背負了多少辛酸與血淚。用數萬年的時間去開辟一段神話,破滅的時候卻隻用了一夜。而再過數萬年,這些浮華與風光終將被曆史湮滅,什麽仇恨、什麽皇朝、什麽不敗,都將成為風化的碎骨,輕觸成灰。


    帝長歌迴到族中,在帝洵六歲生日的時候,將蟒族指環送給了他。帝長歌本想在帝洵屹立於九天之巔的時候再對他說起這段往事,不料後來九天動亂,有些事還沒來得及說,就已經變成了永遠的秘密。再後來,這枚指環才陰差陽錯的流落到了淩瑀手中。


    淩瑀靜氣凝神,用神識開啟界靈指環。他嚐試著將神識探入指環中,刹那間,綠光一閃,一個約三丈見方的淡綠色半透明空間展現在他的眼前。淩瑀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將茶杯放入了指環的空間中。當茶杯觸碰到那層綠色光暈的時候,隻見茶杯從淩瑀的手中消失了。而在指環中,一個茶杯輕輕落下。淩瑀手指微動,茶杯輕輕飄起,重新又迴到了他的手中。


    “瑀兒,看見你爺爺了嗎?”還沒等淩瑀將指環掌握熟練,就聽淩天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瑀兒,你在房間裏嗎?”話音剛落,就見淩天浩推門而入,而就在淩天浩開門前的一瞬間,淩瑀敏捷地將鬆花酒放入指環中。


    “你在房間裏怎麽不答應一聲呢?”淩天浩見淩風祖孫三人都在屋內,略帶責備地對淩瑀說道。


    “哦。剛才帝爺爺送給我一個界靈指環,我剛才一直在忙著滴血認主,沒聽見。”淩瑀連忙解釋。


    “是嗎?那你裝了什麽好東西在裏麵啊?”淩天浩好奇地問道。


    “啊,沒什麽,就是幾件換洗的衣裳。對了,爹,雨諾一家人來了嗎?”淩瑀怕父親繼續追問,連忙轉移話題。


    “已經搬過來有一陣了,隻是沒看見你們,我就過來......”淩天浩還沒說完,就聽淩川的叫喊聲從屋外傳來:“天浩,婉君,不好了,雨諾她暈過去了!而且她渾身冰冷,快來幫我看看,她這到底是怎麽了?”


    帝洵聽到喊聲,一馬當先衝了出去,速度快到了極致,而淩風和淩天浩父子也緊隨其後。


    淩風幾人剛來到雨諾的房間,墨婉君和董秀珍也隨即趕來。隻見淩雨諾麵色蒼白,嘴唇發紫,牙關緊咬,不停地喘著粗氣,她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子,身體不受控製地輕輕顫抖,最奇怪的是,她的頭上居然飄蕩出陣陣寒氣。淩風伸手想要替淩雨諾把脈,可是他的手剛剛接觸到雨諾的身體,瞬間便抽了迴來。


    淩風一怔,剛才他感覺一股寒氣從指間傳來,頃刻間便刺進他的骨髓,隨之向著他的丹田遊走。幸虧他及時抽迴了手,並運轉功法化去了那股寒氣,不然此刻他已經中了寒毒。


    屋裏的幾人,除了淩川以外,皆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們清楚,在這幾人中,淩風的修為最高。連他都抵禦不住雨諾體內的寒氣,可想而知,雨諾的身體會有多麽寒冷。


    “老頭子,你怎麽樣?雨諾的身體沒事吧?”董秀珍見淩風麵色凝重,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不過雨諾的情況恐怕不太好,我也看不出是怎麽迴事,你試試吧。”淩風說著,退到一邊。他知道,若是修行的問題,在座的隻有帝洵可以和他比肩,而雨諾這種情況,還是董秀珍比較在行。


    董秀珍看到淩風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她從懷中取出一根紅色絲線,緩緩的來到雨諾床前。如今淩雨諾身體的寒度連淩風都不敢觸碰,董秀珍更無法接近,思慮良久,隻有用這種古老的把脈方法試一試了。


    隻見董秀珍手指輕彈,隻聽“咻”的一聲輕響,那絲線如同跳躍的靈蛇般,準確地纏繞在雨諾的手腕上。董秀珍拇指和食指捏住紅線的另一端,其它三根手指在絲線上不停撥弄,用心感受。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董秀珍小指輕挑,綁在淩雨諾手腕上的絲線才又重新飛迴到她的手中。


    “雨諾的情況聞所未聞,我董家的醫書上也從來沒有過這種奇怪的病例。依我看,隻能先針灸散出她體內的寒氣,然後再去蠻荒求醫了。”董秀珍對淩風神識傳音說道。


    “也隻能這樣了,我們先出去,你留下來給她醫治。老婆子,小心寒毒入體。”淩風同樣傳音道。


    “你們先出去吧,我要給雨諾針灸。”董秀珍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布袋,在桌上鋪開。布袋裏麵有十二根長短不一的銀針,散發著冷幽幽的寒光。


    “川子,咱們先出去等吧,相信你嫂子,雨諾會沒事的。”淩風拍了拍淩川,安慰道。


    淩川點了點頭,緊張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淩雨諾,轉身隨著淩風等人向外走去。


    屋裏隻剩下董秀珍與淩雨諾二人,她運轉功法,雙手齊動。隻見雨諾的身體如同受人牽引一般,緩緩地坐了起來。董秀珍又以隔空控物的手法退去了雨諾的衣衫,露出她潔白的藕臂和光滑的後背。原來,董秀珍竟然也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魁星境高手。


    董秀珍伸手撚出一支銀針,出手如電,銀針飛快的刺入雨諾的神道穴,隨後,她又在雨諾的靈台,至陽,天宗等穴位刺入銀針。在短短的瞬息之間,董秀珍一共在雨諾身上九處大穴插上銀針。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就見銀針末端結了一層薄薄的寒冰。又過了一刻鍾,雨諾的唿吸漸漸平穩,臉色也恢複了正常。直到此時,董秀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隻見她右手輕拂,九支銀針同時飛出,被董秀珍吸入掌中。她來到床邊,發現雨諾的體溫已經與常人無異,這才放下心來。董秀珍替雨諾穿好衣服,又幫她蓋好被子,轉身離去。


    就在董秀珍離去的瞬間,一片如雪花般的印記閃著白光,在淩雨諾的額頭隱現,將她映襯得格外聖潔,直到半刻鍾後才慢慢消失。


    淩風幾人早已在院子裏等候多時,見董秀珍出來,眾人紛紛圍上前去。


    “嫂子,雨諾她沒事了吧?”淩川神色緊張,焦急地問道。


    “放心吧,雨諾體內的寒氣已經除去了,現在正在休息,等她睡醒了你再去看她吧。”董秀珍對淩川說道。


    “那太好了,謝謝嫂子,我現在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老伴,不然她又該擔心了。”淩川說完,匆匆離去。


    “雨諾這孩子的病是怎麽迴事?怎麽會散發出如此徹骨的寒氣,會不會跟今天洗禮的草藥有關?”淩風知道事情不簡單,見淩川離去,才向董秀珍詢問。


    “一般人的體內不會產生如此冰冷的寒氣,今天的草藥隻是誘因,而雨諾的體質才是主導。我感覺她的情況很像是一種覺醒,血脈的覺醒!”董秀珍鄭重地說道。


    “覺醒?”作為修行者,淩風對這個詞並不陌生,他曾從古書上看到過有異獸血脈返祖覺醒的例子,人類中如果先祖修行了某些特殊的功法,或者天生是稀有的血脈,也可以傳遞到下代的血脈中,在特定的情況下覺醒。


    “莫非......雨諾的先祖是修行者?”想到此處,淩風輕聲問道。


    “我也不清楚,我董家雖然是醫修世家,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董秀珍搖頭說道。


    “咱們這樣胡亂猜測也不是辦法,事不宜遲,咱們明天就動身,前往南荒。”帝洵建議道。


    “嗯,這也許是最穩妥的辦法了。”淩風點頭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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