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月,慕繁星問寧無衣:“之前那個小崽子呢?”


    寧無衣與衛故對了個眼色,答道:“正躺著呢。”他不知道這個孩子與宿佩之的關係,不敢輕易從重訓練,但也正是如此,被其他影衛嫉恨上,認為阿離是個關係戶,平常很是欺淩他,昨日被同宿的人算計,在深秋裏淋了一盆水,凍病了。


    慕繁星得知後,神情平淡,隻是告訴寧無衣像對待其他影衛一樣訓練他就好。


    “是死是活,命運由天。”


    如果死了,他也不配替代君元蒼,成為這天下之主。


    迴去路上,衛故跟在身邊。


    慕繁星坐在搖搖晃晃的車座上,聲音疏懶:“衛故,以後月就負責你在影衛營裏的事務,你也不用那麽累了。”


    衛故的臉上沒有任何感情波動,恭敬稱是。


    慕繁星仔細觀察,沒有看出什麽,就放下簾子繼續小憩去了。


    深秋裏,行在樹林中,落葉總是飛落,卻不曾落到過衛故身上。


    良久,隻餘一聲意味不明的歎息,輕輕的,又凝重的,落到地上,滾入塵土中。


    夜晚,影衛營。


    大病初愈的阿離還躺在床上,身上一會兒熱一會兒冷,雖然先前教習影首已經讓大夫給他開藥喝了,但一直不見他好轉,也懶得去管他了,任他在這裏自生自滅。


    阿離的抓著被褥,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的失去,他使勁朝自己的手腕處啃咬著,劇烈的疼痛讓他能得到短暫的清醒。


    他想下床,出去求救,卻雙腿一軟跌倒在床邊。


    阿離低笑,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自己的弱小,自己的隱忍,都是被人欺辱最好的理由。


    阿離很恨,恨自己,恨皇宮,恨影衛營,恨宿佩之……但他從不後悔,也正是自己有足夠的恨意,阿離才能苟活到今日。


    他必須撐下去,他要活著,但是誰能來救他。


    意識朦朧之間,阿離想起那一身素白衣袍的高貴男子,舉手落下,便能決斷他的性命。


    宿佩之……阿離不自覺地呢喃出聲,倒在另一人的懷裏,正是月,或者說慕繁星。


    附身一次隻有五分鍾,這能力確實雞肋,慕繁星深歎一口氣,將阿離抬上床。


    此時的阿離雖然淒慘,但比慕繁星第一次遇見時,身體健碩不少。


    慕繁星拿來府裏的藥,一並給喂了下去,又打了點涼水在他的額頭上。


    水滴順著額頭,流進阿離的眼睛。


    阿離掙紮著睜開眼,看到陌生影衛上前,立刻躲了過去。


    “嘖。”慕繁星強硬地掰開他的嘴,又是一劑藥喂下去。


    察覺到嘴裏的苦澀,以及自己身體不適的舒緩,阿離不再躲避,靜靜觀察著眼前之人。


    慕繁星想著月的人設,開口道:“我是新晉的影首月,前來巡察。”


    阿離無言,隻是下床半跪下來,以示敬謝,慕繁星則皺起眉頭,提起他的領子像拎小貓一般提起身來,“我不喜人跪。”話音一轉,“不過若是我的徒弟,倒也是心安理得。”


    慕繁星覺得自己的暗示很明顯了,但阿離的態度依舊淡淡,沒有說話。


    阿離在評估,也在審判,眼前之人的身份、話語,是否可信。


    眼看能力規定的使用時間快到了,慕繁星也不再等待,直接抓起阿離的脖子,冷淡地說:“今兒我就看上你了,你若是想當我徒弟,就跪下磕個頭,若是不想,你肚裏藥,可以還給我了,我從不做虧本買賣。”


    意料之中,慕繁星滿意地看著阿離在他腳邊磕了個頭。


    “好小子,以後子時三刻,我都會來這兒,你想學什麽,我就教你什麽。”


    說完,慕繁星匆忙之中帶著踉蹌地離開了。


    阿離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手指輕輕扣著手腕上的血痂,絲絲縷縷的疼痛,讓他意識到這不是幻象。


    可是他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翌日,丞相府。


    下人稟報君元行前來。


    慕繁星困得不行,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這是誰。


    衛故見狀,提醒他:“皇子殿下。”


    慕繁星“哦”了一聲,招唿下人讓君元行到前廳坐著,自己卻不打算行動。


    037:你怎麽每時每刻都在困。


    慕繁星的眼皮都快合上了,半個身子靠在塌上。


    慕繁星: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我可是大周朝最好的丞相。


    037:p!


    昨夜試著附身月,即使隻有五分鍾,慕繁星迴歸到自己身體後,卻覺得這一趟比他批上千份折子都要累,不過也確定了這個能力使用時間內,係統是無法跟隨的,甚至一無所知。


    這何嚐不是一種bug呢……


    君元行這一等,就是從早晨等到下午,丞相府裏的人沒有丞相的命令,也沒給君元行準備吃食,但他很沉得住氣,依舊挺立腰杆,如竹般清朗。


    晌午補過一覺後,得知君元行還沒走,慕繁星挑眉,“去看看也無妨。”


    慕繁星穿著一身月牙色長衣,身外卻披著一身大紅色披風,兩相碰撞,給君元行一種視覺的衝擊。


    “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慕繁星虛虛行禮,便也不掩飾自己的不耐,言語之間皆是趕人之意。


    君元行略微噤聲,這時慕繁星讓衛故去廚房拿點糕點上來。


    君元行見衛故離去,出聲道:“叨擾大人,望大人莫要怪罪,實乃有要緊之事,所求大人。”


    慕繁星神色未變,手指輕輕敲著桌麵。


    “大人可知,父皇近來感染風寒,臥床不起。”


    慕繁星略有耳聞,他也有幸不用趕早再去朝會了,正樂著呢。


    君元行繼續說:“父皇並非風寒。”他放低聲音,“是中毒。”


    “自玉林宴後,父皇就時常頭痛難忍,食欲不振,體熱虧虛,臥床之時也很少混混沌沌,少有清醒,本來這些症狀也都是風寒之症,禦醫也是如此診斷的,我也以為如此,但前些日子,我在侍奉父皇時,父皇有片刻的清醒,直到那時我才知道,父皇是被人下毒了……”


    “停!”慕繁星打斷他,帶著涼意的目光望向君元行“講重點,你想要我做什麽?”


    君元行站起身,行了個大禮:“大人,還請進宮與父皇一敘。”


    慕繁星沒有對他之前的話有任何置評,隻是問他:“是你?還是皇帝?”


    是君元行要他入宮?還是君昡胤要他入宮?


    君元行自嘲:“事到如今,有什麽分別?”


    衛故的糕點還沒送上來,慕繁星拍拍手,讓下人送客。


    君元行深深看著慕繁星,無人看透這人的所思所想。


    “二皇子,這邊請。”下人指示出府之路,君元行作揖,“大人不去,會後悔終生的。”


    這話一出,本來還覺得無聊的慕繁星抬眼看向他,像是看到個珍奇玩意兒。


    君元行走後,衛故恰好端上來糕點。


    037:激將法。


    見慕繁星沒有吃糕點,反而若有所思,037感覺不妙。


    037:你不會真想順他意入宮吧……別做多餘的事,除了任務之內的人事,其餘與我們無關。


    慕繁星:那就是有關。


    037:?


    皇帝中毒一事,竟半點風聲不露,連隻手遮天的宿佩之都不曾從宮內的眼線獲得半分消息……


    對於慕繁星而言,比起君昡胤中毒,他更好奇皇宮內廷的局勢。


    或者說,更好奇君昡胤,慕繁星可不覺得這是位簡單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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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7:我知道你就要浪……


    慕繁星((#^.^#)):你懂我。


    037: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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