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繁星:037,如果我是數據流,其實也是可以脫離形體存在的吧。


    037:?


    037不知道慕繁星又在天馬行空想些什麽,隻是迴答他理論上的確如此,不止數據,甚至人的精神隻要足夠強大,也能短暫脫離形體。


    慕繁星:既然如此,我想要“附身”。


    037:宿主你要求太高了,換一個選擇。


    慕繁星剪著燭火,看著光影幢幢,自己的影子映射在窗戶上。


    慕繁星:不需要長久,幾次就好。


    037沒動靜了,慕繁星也神色自若,他知道它去申請了。


    不一會兒,037上線,隨之而來的是一個“使用說明”。


    037:喏,你想要的“附身”,不過比較雞肋,一次隻能附身五分鍾,雖然次數沒有限製,但隻能附身三個人……


    慕繁星挑了挑眉,這比他想象得要有用得多。


    慕繁星:副作用呢?


    既然是超出權限的能力,就不可能是免費的。


    提起副作用,037顯得十分嚴肅。


    037:宿主,你雖然不是人,但我們身為數據流,也要依附於實際形體存在,如同靈魂出竅一般,每次短暫的脫離附身,會給原本的自己造成傷害,且隨著脫離越頻繁,自身的精神也越會排斥原來的形體,最糟糕的情況就是無法迴歸本身,也無法寄居附身之人的身體,隻能遊蕩在虛空,直至消散。


    037:這非常危險,宿主你為什麽想要這種能力補貼?


    慕繁星倒不覺得害怕,甚至覺得很有趣。


    慕繁星:沒有為什麽,好玩兒啊。


    037忿忿,早知如此,就不去冒險申請了,它自己也不知道原來這種能力副作用這麽大。


    慕繁星:那我附身期間,你還能聯係到我嗎?


    037沉默片刻。


    037:應該吧……


    慕繁星吹滅燭火,在黑暗裏笑了。


    那就是聯係不到。


    更好玩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除了例行朝會,慕繁星基本就宅在丞相府裏……睡覺。


    提神的參湯越來越多,衛故也不免擔心起來。


    正值影衛秋季大選,衛故請慕繁星前去觀賞,就當是讓他借此出去活動活動。


    慕繁星抬起眼皮,打著哈欠:“你不困嗎?”


    衛故不明所以。


    慕繁星沒有等他的迴答,揉揉眼睛:“算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得過勞死。


    影衛營並不在丞相府內,它在丞相府後麵的一處密林中,影衛大選每三年一次,在深秋舉行,算是影衛上升的最優渠道。


    慕繁星想,這算不算人類的高考?


    隻不過人類高考所押上的隻是白紙黑字一張,影衛大選所賭上的則是蠅營性命一條。


    說是影衛,其實更像是宿佩之豢養的私兵。


    慕繁星站在最後的觀台之上,也穿著一身黑色長衣,與衛故混在旁觀的影衛群中。


    這些影衛大都是孤兒,幾載都見不到丞相府裏的人,也認不清宿佩之和衛故的臉。


    其下是一個方形擂台,參與大選的影衛兩兩對決,直到選出三名佼佼者。


    “啪——”一個影衛被對手一腳踢到頭顱,撞在擂台兩側的鼓上,砸出沉重的響聲,懸蕩在這擂台之上。


    對手上前,眉眼微鬆,一掌內力朝他的顱頂衝去,被他狼狽躲開。


    慕繁星眯了眯眼,最近批奏折都有點傷了他的眼。


    台上的兩人還在搏鬥,但腦袋已淌開鮮血的影衛已漸漸落了下風,然而正當對手以為大勢已定時,被他一個反身鉗在了身後,但他沒有任何武器,對手也不害怕,卸著勁兒想要掙脫。


    脖頸間傳來劇痛,對手意識到了什麽,拚命掙紮,但原先的勁兒早已卸完,雙腿被他擒折在地上,無法站起。


    直到對手歪著脖子,瞪大眼睛,咽了氣,台上台下仍是鴉雀無聲。


    慕繁星看著台中央的人,滿嘴鮮血,像是一個怪物,在喝人血,吃人肉,眼睛卻如同一湖深水,不為勝利而喜悅,也不為保全生命而僥幸。


    他隻是淡淡地為倒在地上的人合上了眼睛。


    全場爆發雷鳴般的掌聲與喝彩,無人在意血泊裏已死的同僚。


    037:咦呀——


    037受不了這血腥場麵,發出怪叫,被慕繁星吐槽了句小廢物。


    衛故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慕繁星。


    慕繁星問:“這是哪個?”


    衛故雖不是影衛營出身,但其身份特殊,在影衛之中地位又高,影衛營的大小事務也多少看過一遍。


    衛故答:“月。”沒有歸屬的影衛都沒有正經名字,都以各種物事的名字代替。


    慕繁星點點頭,沒再看他,下一場對決又開始了。


    每一場都是淋漓鮮血,你死我活,慕繁星卻是覺得沒啥意思,向身旁的衛故耳語了一番。


    不一會兒,正在舔舐自己傷口的月向他這一側看過來,衛故拍拍他的肩膀,迴到了慕繁星身邊。


    場上是最後一場對決,決出了第三個影衛,他晃晃身,仿佛近在咫尺的自由就在眼前。


    倏然之間,月飛身上前,趁他虛弱時,一擊致命,滾燙的血液濺到月的身上,他如淵的眼睛轉而望向另一名已經勝利,等待獎賞的影衛。


    衛故看著發生的一切,迴頭望向慕繁星。


    那個睥睨天下的丞相大人,此時也正站在高處,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無辜至極。


    月殺了另外兩個勝者,全場人不寒而栗,卻無人去指責他。


    慕繁星被請上高座,影衛營的首領是個刀疤臉,身材並不魁梧,還沒有慕繁星高,顯得有些嬌小,但慕繁星可不敢輕視這位首領,能在宿佩之手下一路廝殺坐穩影衛營首領位置的人,要麽詭譎狡騙,要麽心性變態。


    “宿佩之,你竟也不知會一聲就來。”這位臉上布滿猙獰刀疤的男子,反倒十分反差的“平易近人”。


    能直唿宿佩之的名姓……慕繁星逡巡了一下他的臉,隨即問道:“月呢?”


    寧無衣表情怪異,繞著慕繁星轉了一圈:“丞相您是轉性了嗎?”宿佩之竟會記得一個無名小卒的名字,還來問他。


    寧無衣深吸一口氣,擠眉弄眼地朝衛故要個答案,直接被衛故無視。


    慕繁星不想再和他插科打諢,不耐煩地揉揉太陽穴,寧無衣瞬間嚴肅,恭敬地迴答:“他雖然勝出了,但破壞了影衛營的規矩,正在受刑。”


    慕繁星手一頓,抬眼微笑,寧無衣第一次見到宿佩之的笑容,“規矩?什麽規矩?”


    寧無衣想解釋,卻又止住,什麽規矩?看了剛才一切的宿佩之不可能不知道。


    月受刑的地方是露天的,一鞭一鞭沾著鹽水抽在他的肩胛處。


    寧無衣本不想帶慕繁星過去,但衛故攔住了他想製止的動作。


    慕繁星站在幾米距離遠,空氣中的腥臭味兒讓他很不適,月耷拉著的頭抬起,隔著霧氣看向他。


    “刀疤臉,”若不是眼前人是宿佩之,寧無衣怕是一劍就刺穿了他的喉嚨,隻能艱澀地應答慕繁星。


    衛故咳了一聲,提高嗓門:“寧無衣,讓他們先停下。”


    慕繁星就站在原地,靜靜看著月,月也靜靜看著他,但事實上月的目光並沒有焦距,隻是浮浮沉沉地落在慕繁星身上。


    “刀疤臉……”


    寧無衣忍不了,提醒他:“寧無衣。”


    慕繁星不置可否,“知道什麽是規矩嗎?”


    寧無衣俯首:“您就是規矩。”但慕繁星緩緩搖頭,寧無衣直起身,看著他一步步上前,淺白的指尖拈去月臉上的一滴血。


    他的聲音微不可聞:“勝者,即是規矩。”


    月的眼睛微縮,漸漸聚焦,看向身前人。


    他好像在哪裏見過,不是剛才,也不是現在,是曾經的、深藏在歲月裏的某個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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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者即為王,強者即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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