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芙得到匯報後眯了眯眼,轉身也去換自己的命婦服,再出來的時候是她少見的雍容,筆直的身姿纖細,卻有不怒而威的威嚴。


    「王妃。」


    永湛不知她要做什麽,忙跟上。


    初芙說:「硬闖出去,他們不敢動我!」


    當初芙就那麽大大方方出現在王府大門的時候,錦衣衛卻出乎意料的沒有阻攔,連永湛都詫異了。


    其中一名千戶走上前,低聲道:「王妃,指揮使說,王妃隻能出入一迴。」


    這是萬鴻羽在給她放水,讓她有機會去搬救兵。


    初芙稍一思索,覺得事態可能不是她想那樣嚴重,不然有明宣帝的命令,她硬闖都懸。


    她心中大定,朝那名千戶謝一聲,讓永湛和侍衛護著趕往將軍府。


    萬鴻羽那邊領著隊一路疾馳往皇宮去。


    細雨還絲絲縷縷飄落著,整個京城都陷入朦朧的濕冷空氣中。


    趙晏清仍從西華門進宮,從側邊走過時看到在太和殿中庭跪著的數名言官,脊背挺得筆值,任風雨吹打在身上。


    果然是有言官視死如歸的風骨。


    他唇角扯出抹笑,大約將這些人麵容記在心裏,腦海裏已經在理平素這些言官多與誰來往。


    這一迴想,發現不管是他,還是陳元正那裏都未曾查出過這些人是與誰人結黨。


    幾乎是獨來獨來的人。


    毅王確實藏得深!


    趙晏清神色凜然去見明宣帝,帝王正坐在乾清宮龍椅之上,神色肅穆,落在他身上的雙眼深邃。


    不見一絲怒意,亦不見一絲溫和,平靜得毫無波瀾,或者可以說是漠然。


    趙晏清行大禮叩首,聽到自己極冷靜地聲音在大殿中迴響,殿裏並沒有別人,隻得他們父子。


    他叩首在地,明宣帝卻一直沒有讓起,他便也保持著這個姿勢。


    父子二人都沒有什麽動靜,趙晏清在等父皇開口,不管明宣帝說什麽,隻要有關罪證的事他都做好攬上身的準備。


    隻是帝王一直沉默著,這種沉默反倒更叫人有壓力,即便早有準備為太子拖延時間,等待沈淩歸來為自己洗清的趙晏清亦免不得多了一絲忐忑。


    心思幾轉間,他決定還是先打破這個僵局。


    他意已決,貌著大不敬直起腰,目光清亮望向高坐的君父。


    他卻看到明宣帝在這人時候抬了手,是阻止他說話的意思。趙晏清心頭一緊,不太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他喊了聲:「父皇,兒臣……」


    「你閉嘴!」


    明宣帝聲色突然厲了起來,不容他分辯。


    趙晏清心裏頭霎時就有不安,他跪著往前走了兩步:「父皇,請容兒臣稟報。」


    「閉嘴!」


    明宣帝依舊是不允許他說話,盯著他的目光如炬,仿佛看穿他心裏在想什麽。


    趙晏清眸光閃了閃,察覺到明宣帝有異。


    宣了他來,卻不讓他說話,也不問話。


    這是要做什麽?


    他快速思索著,突然聽到殿外有急促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由遠而近,每落一步都仿佛是落在趙晏清心頭上,讓他心跳跟著加速。


    他猛然抬頭去看高坐上的父皇,鳳眸微微一縮。


    來人已快步進了殿,是飛魚服,正是剛才與他一同進宮來的萬鴻羽。


    大殿裏發出咚的一聲響,是萬鴻羽跪下稟報。


    「稟陛下,太子殿下跪到了太和殿前,說要向陛下請罪!」


    趙晏清耳中就嗡嗡作響,仿佛沒有聽明白萬鴻羽的話,鳳眸中有一瞬的茫然。


    明宣帝此時站了起來:「起駕太和殿。」


    「父皇!」


    趙晏清站了起來,終於明白明宣帝剛才是什麽意思,他在等。等太子、等他的兄長行事,太子……太子他難不成要包攬所有的罪名?!


    明宣帝已在他心驚中走下台階,仍是眸光銳利,沉沉地看著他說:「你閉嘴,什麽都不要說,聽太子說!」


    「父皇!太子絕對與此事無關!」


    趙晏清不太明白為什麽父親為何一直讓他閉嘴,甚至是顯出一種偏頗,明明他才該來請罪的,卻是一直拖到太子跪到太和殿外。


    這種突然湧上心頭的認知讓他猛然又臉色一變。


    究竟是他父皇知道了陳家與齊王所做下的事,又知道太子曾經的失德,是準備借這個時候廢太子,來保全他。還是知道了別的……


    趙晏清驚疑不定,明宣帝的手卻伸了過來,用力握住他的肩頭:「早在太子受蒙蔽,逼迫皇後致瘋,他就已經不能再擔任儲君的重擔。朕一直不發作,是想看看,朕教的兒子,究竟是孬種還是有擔當的!」


    「今日,朕能看個明白!」


    說罷,明宣帝也不再管他,大步踏出大殿。


    太和殿中庭,細雨淅淅瀝瀝,被風吹得左右飄忽,打在人身上如冰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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