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芙一直都沒有表露身份,這個時候,其它人才知道一直戴著帷帽布施的人居然是齊王妃,從她手中得過粥的人心底都免不得激動。


    趙晏清就那麽在眾目睽睽之下握著她的手,扶著她的腰,親密無間。喊了一聲的陸承澤瞧見了許廷,已經半道跑去和人說上話了。


    「表哥怎麽也來了。」初芙瞥了一眼,希望他不要說漏嘴了。


    趙晏清麵無表情地說:「半路遇上,知道他要來,索性帶他一程。賈永旺的案情沒進展,估計找你說這事的吧。」


    「看來他最近閑得慌。」


    初芙又瞥了眼隔壁,見到兩人正拱手相互施禮,然後陸承澤就小步跑過來了。


    他就是來找初芙發牢騷的,倒了幾口苦水,就說正好是有別的差務要出城一趟,順來看看。他要幫著寺丞去跑腿。


    陸承澤來去匆匆,初芙一陣無語。趙晏清是來接她迴去的,太子妃不過是早上在那站了半個時辰沒有,興師動眾的,讓所有人知道她到了施粥地就迴去了。


    也就他們家初芙實心眼,在這一呆就呆了整天。


    「左右你都來了,施完這些吧,也沒有了。」


    初芙是站得腿累,但挺高興的。趙晏清聽出來她樂在其中的歡喜,想了想,就脫了鬥篷跟她一塊施粥。


    有著趙晏清的加入,齊王府這邊的粥棚霎時人滿為患,早上中午派一個多時辰的粥,用了沒有一半時間就光了。


    初芙看著光光的鍋直笑:「看來殿下秀色可餐。」


    趙晏清一把攬了她的纖腰,低頭在她耳邊說:「怎麽沒有誘到你?」


    周邊都是人,他調|情的動作叫她麵紅耳赤,用胳膊頂了他一下,甩開他徑直迴到馬車裏。


    趙晏清用溫水淨了手才跟上,上了車就見初芙已經摘了帷帽,靠在迎枕上,累到一閉眼就睡著了。


    施粥救災不過是緩解之策,亦會引來更多民眾聚集在各城門。不過幾天就發生了多起事故,多為掙搶而起口角,引起混亂。


    趙晏清怕初芙會被波及,第三天就不讓她再到粥棚去,明宣帝亦下令禁止民間自發施粥,若要獻米麵一律送到衙門,登基名姓,發布告為之讚揚。施粥點亦從城門改為城郊各處定點,並登基有勞作能力的人姓名,由朝廷給他們安排差事派遣到各處上工。


    這樣一來,流民慢慢減少,也解決了溫飽主要問題,最重要的是能保持秩序。


    此法實施後,各地送來的折子裏就少了災民作亂的消息,明宣帝總算鬆一口氣。這一迴神,發現再有幾日就該過年了。


    朝廷封印,朝會止,京城也已經有了要過年的熱鬧氣氛。大街小巷裏都換成了紅燈籠,明豔喜慶的顏色,街上人來人往,皆是麵帶喜色。


    在一片喜慶的氣氛中,被登基名姓派往到各處的流民卻在路上病了不少。


    其中一批人次要被派到浙江修堤壩,但才走出京城沒多久,已病死近十人,監送的官員在臨除夕前一天又聽到死了兩人,臉色鐵青。


    「又是莫名抽搐,口吐白沫死的?查不出來病因?」


    官員煩躁的在原地踱步,差役腦海裏還那些人死去時猙獰扭曲的麵容,咽了咽唾沫說:「大人,這要怎麽辦,病死的人數太多,是不是該報上去?」


    「報上去?現在朝廷都封印了,年節在即,報上去不是給陛下添堵。」官員沒好氣一拂袖子,然後又想了想說,「就地埋了吧,等到出了年再報。」


    差役不敢再多說什麽,匆忙下去埋屍。


    在埋屍的時候,差役發現當地不少村民也挖土,上前一看發現他們也在埋屍,但死的是犬隻。


    差役好奇問了兩句,得知這些村民養的狗都染了病,也不知是哪家開始染起的,把村裏大多的狗都傳染了。熬不過去的,自然就隻有死路一條。


    染了病的狗,大多數人是不敢吃的,隻能埋了。


    村民還說,臨村也這樣,一邊說著一邊直歎真是作孽。都說瑞雪兆豐年,哪知這一場雪,人餓死,狗病死的,怎麽看也不是瑞雪。


    同日,趙晏清總算又收到了從西北發來的信。在他和沈淩確定原先親兵的名單後,發現陳家派到他身邊的唯一一個死士是在他受到伏擊前就在亂戰中身死,並且那人不是左撇子。這點讓他為之振奮。


    他是在受到伏擊後,才身受致命傷,既然陳家的死士先行戰死,那麽最後肯定不是陳家和齊王的動的手。這是一個重大的突破點。


    他自此就一直在等西北來信,送來的信也沒有令他失望,這封信裏夾了一個名單,是他被伏擊那日上過戰場的士兵。


    因為人數眾多,一一排查下來用了很多時間,其中死在戰場上的左瞥子有三個,餘下的八個如今還在軍營中,一並把戶籍原地都寫得清楚明白。


    這總算是又多了一個突破口,趙晏清按著順序理清拚好名單,交給了永湛,讓他盡快落實這些人的是靠什麽關係進的軍營。


    如果他的死還有意外,那肯定能再找到蛛絲馬跡。


    初芙在看他拚湊名單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也拿了紙筆,寫下幾個詞組。


    宅邸、銀票、首飾、金銀。


    這是賈永望留下的相關訊息。


    趙晏清被她撕紙的聲音引起注意,抬頭就看她一臉凝重的在拚湊什麽。


    書房裏十分安靜,盛開的水仙花就擺放在紫檀木的書案上,有暗香浮動。


    趙晏清看著初芙把撕得亂七八糟的大字在重新拚湊,似乎是不太順利,她指尖移動間眉頭也微微簇了起來。


    他動作輕柔來到她身後,低頭一看,隻能分辯出幾個偏旁部首,根本無法湊成字。


    「這些是什麽?」


    他的說話聲從她頭頂傳來,初芙被嚇得一抬頭,腦袋就磕到他下巴。


    兩人同時吃疼倒抽吸口氣,初芙捂了頭仰著看他,見他也在用手在摸下巴。心頭的凝重就被這幕給衝散了,她撲哧笑了一聲。


    「你怎麽無聲無息就站在我身後了。」


    她倒是告起狀了,趙晏清拔開她捂發頂的手,用指腹輕輕去摸了摸,還好沒起包。


    「——誰讓你那麽入神了。」他也笑了,眸光溫柔。


    初芙就靠到他胸膛上,他順勢從後邊摟住他,微微彎了腰,唇落在她眼角。她閉著眼感受他唇上的溫度,輕聲說:「我看你在拚字,就想到賈永望留下的訊息,以為也能拚出來,結果是我想多了。」


    她這麽一說,趙晏清總算分辯出來那上麵都是什麽字了。


    「宅邸、銀票……首飾、金銀,這後麵兩個的意思是不是相重了?」他指尖在碎紙上移了移,讓四個詞重現原本的樣子。


    「好像是有些,但能聯想的也就隻有這四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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