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晏清看著默契的表兄妹,一直沉默著。


    待兩人整理好,已近午膳時間。


    初芙想要留陸承澤用飯,他卻去換迴烘幹的衣裳


    「這幾天大理寺和刑部、督察院在聯審,許多案件要在年底前理一理,我還得去候著父親,找個他空閑的時間把事情先稟了。」


    陸承澤如是說著,把那頂牛皮小帽再往頭頂一卡,遮住傷處就匆忙要離開。


    初芙讓人再給他拿了蓑衣披上,送他到院門。


    等到迴神,她發現趙晏清就默默站在自己身後撐著油紙傘。雪片落在傘麵上,發出輕微聲響,撐傘的男子被光影擋了一半麵容,將沉默寡言的他顯得越發深沉不可測。


    她抬頭,對上他灼灼眸光,燦然一笑。雪光間,清秀的麵龐瑩然生輝。


    趙晏清眸光閃動著,唇線抿得筆直,伸手去牽了她,仍默不作聲帶著她往迴走。隻是心頭方才堵著的鬱氣在她笑顏中盡散。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氣。


    初芙在這間偷偷打量他,見到他耳根微微紅,眼中懊惱一閃而過。她嘴角就又彎起了弧度。


    迴到溫暖如春的屋裏,初芙並沒有解披風,而是讓趙晏清自己坐著,還拿了紙筆說要借他一進的小書房用用。


    趙晏清皺眉要跟,她卻纏了上來親得他神思恍惚,也不知道怎麽就應下不去擾她,等人走了才恍悟過來。他居然被使了美人計。


    但堂堂男兒,應下的事哪能反悔,隻能強忍著煩躁在屋裏看陳元正送來的餘下帳目。


    在昨天發現陳元正送這些是另有所想,他對這一箱的東西就抱了懷疑態度,但也總比他摸黑的強。他將死士的名字對出來後,叫來了沈淩。


    永湛看著自家殿下留下沈淩不說,還派遣差務,他就覺得自家殿下頭上頂著黃土一樣。


    沈淩到底是睿王的人啊,萬一發現主子先前幹的事,估計會拔刀相向吧。為此永湛是操碎了心,日夜提防著沈淩。


    在午膳的時候,初芙就迴來了,手裏還拎了食盒,才跨入屋就和沈淩迎麵。


    沈淩沉默著朝她一禮,快速離開,連傘也沒打就衝進了風雪裏。


    趙晏清聽到動靜從內室出來,聞到了一股麵香,鳳眸一掃,看到了初芙手上的食盒。


    「你怎麽還親自拎著這東西。」


    他要接過,初芙卻示意他坐下,隨後打開盒子,把兩樣小菜和兩碗澆了紅油的麵條取了出來。


    「這是……」趙晏清想到什麽,心中一動。


    初芙笑吟吟讓他坐下,蘇葉領著小丫鬟進來為兩人淨手。


    等人再出去了,她把象牙箸遞到他手上:「我做的。已經快到午飯點,時間不夠,隻能做了麵條,哪天再給你做別的。」


    趙晏清握著筷子,再掃了眼讓人食欲大動的吃食。辣子和青蔥,那樣鮮豔的顏色,和她的熱情一樣。


    他心中暖融融,像是剛喝了一壺溫燙的酒,暖意向四肢發散。


    他挑著麵線,連用了好幾口,低低地說:「初芙手藝好。」


    「那是自然的,表哥都沒有嚐過我做的麵。以後別再犯傻了。」


    初芙眯著眼笑,一句犯傻叫趙晏清神色頓了頓,有些窘迫,旋即卻又笑開了。笑容溫柔,情意滿滿。


    可不就是犯傻。


    一頓很簡單的午飯,趙晏清卻覺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來得滿足,把飯後昏昏欲睡的小妻子圈在懷裏,心境無比平和安寧。


    大雪一直到了傍晚才慢慢有要停的跡象,京城銀裝素裹,天地間都是一片白茫。


    陳元正在老宅的練武場打了一套拳,微喘著氣迴屋更衣。


    心腹前來稟事,是說陳元正的妻女慢則十二月中就能到京。


    「下雪了路不好走,你再派人往夫人那趕,耽擱幾日也無所謂,隻要能到京城過年即可。」


    陳元正擦了把臉,把帕子丟迴銅盤裏,在心腹應喏聲中又想到什麽,問道:「齊王府那裏沒有傳來消息?」


    「迴大人,並沒有。謝家也十分安靜。」


    陳元正聞言眸光沉了下去,冷笑一聲:「這是嚇得縮起來了?謝英乾的女兒確實有幾分膽識,到底卻是個婦人,也就隻能仗著父兄的地位,張牙舞爪罷了。」


    心腹附和著:「齊王妃年紀小,又是深閨裏養著的,哪會有大人的心智。大人也莫要往心裏去,趁這個時候,其實更好拿捏,不過到底是要委屈姑娘了。」


    「我女兒不會委屈的。」陳元正意味不明笑一聲,「謝二不是又遞了貼子要見我的,讓他明晚過來,告訴他,我為他單獨開宴。」


    心腹領命離開,陳元正自己係好腰帶,盤算著要把握年節的時機再進宮去見見妹妹。齊王娶了謝家女又如何,拿捏一個婦人的辦法太多了。


    是夜,風雪終於止了,謝英乾給女兒迴了信,說事情會處理好。初芙放心下來,但看到信末又有些不安。


    謝英乾說會暗中出城一些日子,出城的日子與瓦剌王子離京是同一天,她隱隱就猜到父兄要做什麽。


    這樣的寒冷天,光在外頭奔波也夠受的。


    習慣了行軍打仗的謝英乾父子倒沒覺得辛苦,前些年兩人隱藏在邊陲,有時還得喬裝深入瓦剌,再嚴峻的天氣都遇到過。如今不過是下了場雪,並不覺得添了什麽困難。


    瓦剌使團因為化雪的關係,一路走來都不算太快,徹底離開京城的範圍已是三日後。謝英乾發現這中有過兩支運送犬隻的商隊經過,但雙方都沒有交集,瓦剌二王子新買的那隻狗每日都精神十足的被牽出來遛彎。


    這麽跟了有近五日,仍是沒有任何異樣。


    萬鴻羽免不得懷疑眾人猜測有誤,極大可能瓦剌王子已經不再和對方通消息。


    隊列一直往西北方向去,所有人都沒敢放鬆,等到第六日夜晚,謝英乾眾人突然聽到一聲淒厲的狗叫聲。


    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眾人就趁著夜色潛伏了進去,不想這一瞬,昏暗的營地霎時都被火把照得如白晝。


    火光搖曳,無處藏身。


    謝英乾心裏咯噔一下,知道自己一行被發現了,當即下令外撤。


    跟來的人皆是經過精心挑選的,身手極好,在急及關頭倒沒有損人,隻是不少人被羽箭所傷,謝英乾斷後亦是吃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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