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沈沁頭一抬,霎時定住,高大英俊、溫文爾雅、一身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一副風度翩翩的斯文精英範兒、與蒼焱截然不同的霸總類型:安彥臣。


    沈沁第一反應是,他來多久?看自己賣臉看了多久?


    即便沈沁心理再強大,可他一個大男人,在咖啡店裏被無良老板逼著與一堆小姑娘合影,還被要求擺各種pose,很丟臉的好吧!


    “怎麽了?”安彥臣掛著慣有的得體笑容,“我也是滿足活動要求的,而且我一直等到人群散了才過來,不會不跟我照吧?”


    “不會不會。”老板立即湊上來一臉賤笑,“顧客是上帝!花錢的是大爺!所以,請問上帝大爺,您有什麽要求?您盡管提,我們這個帥哥都能滿足。”


    滿足個屁啊!沈沁很想給老板一拳,他是賣咖啡,不是賣臉!


    “我沒有什麽奇怪的要求,我就想和這位帥哥認認真真合影,就好像,朋友那樣。”


    “親情風,是吧,了解。”老板一拍沈沁,“兄弟,收起你那張酷臉,親切、溫情、要讓客人感覺像見到家人一樣。懂?”


    沈沁抹把臉,“最後一次。明天你自己拍,愛怎麽拍怎麽拍,反正我不拍。”


    嗬嗬,老板滿臉堆笑,“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他將沈沁往安彥臣身邊一推,“走位了啊,拍照了啊,表情做起來,酷酷套裝撤下,溫情係列上台,對,笑一下,眼神柔和,肢體親密,你們是最好的朋友,像家人那樣親密無間,對,就這樣,笑,保持,ok!”


    老板哢嚓哢嚓連拍幾張,讓客人選片,“怎樣?我們的帥哥是不是很棒,夠不夠朋友?”


    照片中,兩人靠得很近,可規規矩矩,沒有牽手搭肩,兩個人都是帥哥,看上去還真像朋友。


    “不選了,我都要。”


    “隻能一張。”老板笑著解釋,“這是活動規則,隻能選一張,都要的話,得額外購買。”


    “你夠了啊!”沈沁一巴掌拍在收銀台上,他原來怎麽沒發現老板這麽財迷?


    安彥臣絲毫不惱,“你們充值嗎?我買你年卡,照片我都要。”


    老板兩眼放光,急急忙忙辦理充值業務,不給對方一點反悔的機會。


    沈沁想找地縫鑽進去。


    “打烊了嗎?我們聊聊好嗎?”


    “上帝,您就坐店裏聊。您是尊貴的vip,附贈您一份深夜茶點,您請坐,沈沁,伺候著。”老板喜滋滋到後頭核流水算利潤去了。


    “安總不會湊巧進店吧?”沈沁開門見山,說實話,他有點煩躁。


    “我若說是巧合,恐怕你也不會信。”


    沈沁往椅子背一靠,“我已經辭職,項目上的事我恐怕幫不上忙。”


    安彥臣並不意外,他沉默片刻,說這麽一句:“蒼焱和我表妹訂婚了,想必你知道了吧?”


    沈沁心頭火起,冷笑,眼神淩厲,“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安彥臣頓覺自己失言,“對不起,我、我沒有其他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話中有話膈應誰呢?沈沁幾乎壓不住心頭那股子邪火。


    “他們郎才女貌,很般配。況且,這不是早晚的事嗎?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你真是這麽想的?這句話安彥臣沒敢問,他覺得在沈沁麵前,任何試探都不妥當,唯真誠可破。


    “沈沁,我就不跟你兜彎子。有些事,想必我表妹都跟你說了吧?”


    沈沁不語,不變應萬變。


    “我喜歡男人。這一點我大大方方,從不遮掩。”安彥臣仔細觀察沈沁的反應。


    沈沁還是不說話。


    “我表妹一定提醒你,讓你小心我。”安彥臣有幾分無奈,“我跟她的愛情觀不太一樣。她總認為愛情就一定要轟轟烈烈,生死糾纏。可我以為,心意相通兩情相悅即可,一旦情意不再相通,各自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並非薄情,我隻是不認為,一定要死去活來讓自己那麽難堪才叫真愛。冷靜、理智、給彼此體麵,這才是成年人的愛情。”


    “讚同。”沈沁瞬間想到蒼焱的瘋狂,自己的錯付,他需要冷靜和理智來自救。


    安彥臣受到鼓舞,“沈沁,你很聰明。有些話即便我不說,你也應該猜得到。一見鍾情聽起來是不是很俗?可我真的對你,一見鍾情。”


    既然開了頭,安彥臣也不再憋著,“那天畫展上,我一見到你,我腦子就好像挨了一拳。陶婉一定說過,你是我的天菜。其實她說的並不全對,人無法完全按照分類擇偶,喜歡就是喜歡,沒法解釋。我就是喜歡你,不需要解釋。”


    沈沁低著頭不吭聲,他想的是,率先等來的竟是安彥臣的表白,諷刺。


    “沈沁,給我個機會吧!”


    沈沁呆滯的眼珠子終於動了,“我不喜歡男人。”一開口就是絕殺,斬釘截鐵毫不留情。


    他甚至連“你是個好人”這種好人卡都懶得發。其實倒不是他對安彥臣絕情,他個性向來如此。


    安彥臣想過沈沁會拒絕,但真聽到拒絕,心髒還是悶得慌。


    “是不喜歡男人,還是不喜歡我?”


    “都是。”


    死纏爛打從來不是安彥臣的風格,他崇尚的是兩情相悅。他可以主動追擊告白,但若對方真無意,他也不會糾纏。可是,這個規則對上沈沁,似乎失效了。


    他說不上來心底那股子衝動怎麽迴事,他引以為傲的理智這一刻似乎不起作用。說白了,他舍不得放手。


    “距離上一段感情結束已經兩年。其實,以我的身份想找個伴,真不難。但是,不入心,沒什麽意思。我空窗兩年,寧缺毋濫,直到遇見你。我不是想說自己多麽堅貞,可我也不濫交。無論你信不信,我對待感情很認真。”


    沈沁沒說什麽傷人的話,自己心頭不順,也不能把氣撒到安彥臣頭上。安彥臣沒做錯什麽,他隻是喜歡一個人,這並不是錯。


    “我不想藏著掖著,也不想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接近你,所以我今天坦然表白。但是你不必有負擔,我知道,感情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我喜歡你,並不代表你一定要迴應我。”


    安彥臣相當有風度,“撇開感情不談,我也想和你做朋友。今天我悄悄觀察你很久,我覺得你不僅顏值高,性格也有趣。我們就像朋友那樣喝喝東西聊聊天,好嗎?”


    “可以。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以退為進沒什麽用,我鐵石心腸,出了名的。”


    嗬嗬,安彥臣朗笑,這一刻,他是真覺得沈沁有趣極了。


    老板打著嗬欠關門送客,安彥臣與沈沁道別:“辦的卡不能浪費,我是商人,所以,我還會再來。”


    “隨你。不過,我不可能再賣臉,死了這條心。”


    哈哈哈哈——


    “聊什麽呢?真開心啊!”冷不丁冒出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兩人都嚇一跳,仔細一看,蒼焱一雙眼睛跟鬼火似的,都冒綠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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