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此次的刺殺事件觸動及大,就連宮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陸陸續續的補品藥材被送進王府,但是卻有大半都進了沁園,就連一向不問世事的富察側妃都派人來慰問。


    所有人都在猜,會不會因為這次的擋劍,淩王府的後院又要添人了。


    但是任憑外麵的人如何傳如何猜,洛言漪都沒有顧及半分,現在養傷是她最大的任務。


    “小姐,風小姐來了。”


    風芝借著這次事件來了一趟王府,其實當她知道淩王府的三小姐受了傷的時候,心下卻是無比震驚的,而讓她更加震驚的卻是“擋劍”這兩個字。


    這個溫若如水,卻也寒冷似冰的女子也有讓她牽掛的人。


    那麽,那個人便是淩王嗎?


    那麽豔閣……


    風芝沒有多少反感,或者說她欣賞這樣的女子,她們從來不是弱者,可以做她們想做的一切。


    洛言漪看著豔閣的大小事件,一件一件地翻閱,沒有看到風芝有些崇敬又有些欣賞的眼神。


    但是她卻能感受到風芝的臣服之心。


    “很好,辛苦你了。”洛言漪抬頭給了風芝一個肯定的眼神。


    “這是屬下分內之事,不敢言辛苦二字。”


    “以後有任何為難之處不必自己扛著,我既然把豔閣交給你,就不會質疑你的能力。”


    洛言漪怎麽會看不出來風芝的辛苦,畢竟她才剛剛接手,哪有那麽快就掌握了一切。


    當年的豔閣,洛言漪不知道自己到底下了多少功夫才收到麾下。


    “可是……”風芝有些緊張。


    “天下明月樓……”


    “天下明月樓,你有分寸就好。”


    洛言漪眼中的笑意深達眼底,在望著風芝的時候,卻是別有深意。


    風芝的事她早就知道,她不介意,既然豔閣由她代理,那麽她用豔閣的勢力做一些事也很正常。


    “您?”風芝的確是問心無愧的,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忐忑。但是聽到洛言漪如此說又有些感動。


    “以後,盡量少來王府,如果我沒有命令,就不要再來了。”風家的名頭太大了,洛言漪不能讓他有萬一。


    “是。”


    “還有公家的事……”風芝有些為難地拿出自己得到的情報。


    人是救出來了,但是……


    “是雲家?”


    洛言漪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蹙緊的眉間掩藏著一絲傷感。


    雲家很顯然,在拿著淩王府當作借口,公先生的背後便是公家,此次事件如果沒有淩王府的插手,那麽公家基本就要退出璃國的十大世家行列了。


    可是自己插手了,公家也已經脫離了危機,但是,雲家竟然想要休妻。的確如果公家真的出了事,那麽公絡真的有可能會被雲家休棄,因為公絡沒有兒子,根本無法在雲家站住腳。


    之前,公家的地位擺在那裏,雲家是不敢動,但是一旦公家有了什麽事,相信雲家會是第一個落井下石的。


    可是借著淩王府的名頭,借著自己的名義,雲家是打著好算盤啊。


    還竟然大義淩然地說什麽,教導王府小姐,是雲家與公家之幸,但於子嗣多有不便,所以雲家要娶平妻以分擔公家長媳之責。


    夜色靜,微風破,殘花落。


    已經步入了冬季,隻有殘花落葉在空中蕭瑟,不算是淩冽卻是傷人的。月彎如鉤,那是一種殘忍,說不盡的悲歡離合,道不盡的世事無常。


    在後院裏,洛言漪的身旁隻留了一個遠遠跟著她的疏影,看著滿地的碎瓣,俯下身子來,一片一片地撿起。


    空氣中是遠處飄來的蕭聲,若隱若現。


    她聽的出來,那是從韻園裏傳出來的。


    是韻姐姐……


    洛言漪的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女子習蕭的本就不多,但是哥哥卻很喜歡,所以韻姐姐便學了。


    但是洛言漪隻要一想到那句口頭婚約,洛言漪就難受。畢竟,如今淩王府的當家主母、哥哥身邊的第一人卻不是韻園的那個人、她的韻姐姐。


    又想起風芝今天說起雲家的事,心下更是微涼。


    “人總是無奈的,你們也不願意凋落吧?”洛言漪望著這些花瓣感歎。


    到底還有多少無可奈何的花將要落去,洛言漪想她大約不會懂得這種感覺。


    公家的事雖然已經解決了,但是也成了雲家最好的借口。公雲兩家原為親家,但是公先生多年來無子,如今借著王府,雲家終要借著這件事娶平妻了。


    其實,洛言漪覺得自己該慶幸的,高門後院的生活從來不會屬於她,但是她的處境卻還不如一個後院的女子。


    她是皇室的翁主,是尊貴的金枝玉葉,即使無法掌握婚姻,但是也不會有哪個男人敢給她臉色,即使她洛言漪想要唯一,也不會有人敢說個不字。


    可是,她想要的真的可以擁有嗎,她躲著靖蕭,不就是因為他們,從來都身不由己。


    從她選擇了這條路的那天,就代表了,她願意為哥哥,為璃國,放棄一切。


    就在洛言漪惆然若失的片刻,捧著落花的手上沾上了些許冰屑,初冬的雪那樣細膩,伴著那曲《梅思》,洛言漪將手中的花向上一拋,轉身輕舞。


    遠遠地望去,女子纖瘦而柔美,一襲紫色的輕紗,不似冬衣的厚重,隻水袖寬衣的輕衣嫋然,在殘落的花瓣中,伴著身邊的幾樹含苞欲放的白梅,如同落羽一般,在望向她的方向,仿若幻化而來的夢境。


    伴著花與雪,舞步曼妙,柔軟而深意。


    有多少年了,她沒有再跳過舞,因為,愛舞的那個人不是慕容悆沁,而是真正的洛言漪,她在學會扮演一個人的時候,也學會了忘記自己的一切,甚至喜好,甚至是心。


    “王兄,為什麽她的眼裏總是有那麽多隱藏?”


    墨靖蕭就這樣遠遠地看著言漪此刻的樣子,卻觸到了心底最深的那抹痛感。就像是那日他看到那個琵琶,琴弦斷,琴木裂,她的殘影隻能遺落在這個角落,永遠掩藏。


    “靖蕭,如果你能接受這樣的她,再去給她希望,如果不能,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她吧。”洛淩宇看著妹妹的樣子,有欣慰,有心疼,也有擔憂。


    “王兄,你……”


    “你懂我說的意思,不要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世人皆知,英侯府的世子墨靖蕭是京城第一公子,是所有閨閣少女的夢中情郎,如果你不想給她帶來危險,你就把握好分寸。”


    若是讓人知道,璃國的英侯世子,天天往自己的王府跑,為了自己這個王兄還好說,但是若是讓人知道,是為了一個是功臣孤女的小姐,真的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的。


    更何況現在的淩王府也不是那麽安全的。洛淩宇往雅園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些日子,洛淩宇不是不知道墨靖蕭做的,但是礙於言漪的傷,墨靖蕭的心急擔憂,洛淩宇也不忍心出手攔著。


    可是他竟然……對曹家,動了手。


    “曹家是你的手筆吧。”洛淩宇一想到那樣的手段,又是在這個時候,墨靖蕭是嫌京城的情況還不夠亂嗎?


    “是。”墨靖蕭毫不猶豫地承認,其實他也沒有想過不承認,他就是動了曹家,又能如何。


    “你……”洛淩宇知道墨靖蕭不會罷休,但是也沒有想到他的動作會如此之快。


    “敢動她,就要想好承擔後果,曹家那是在找死。”此時的墨靖蕭哪裏還有什麽溫潤公子的樣子,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殺意。


    洛言漪是他墨靖蕭心尖上的人,王兄不敢做的,他敢。


    “韓家,你就不要動了,我自有安排……”


    動了曹家已經是很危險了,曹家會有如此的膽量不是因為他背後的人嗎,難道,墨靖蕭他自己會不知道。


    “靖蕭!”洛淩宇看著他不甘的樣子,不由得提了聲音。


    “是。”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洛言漪跳完舞,由著疏影給她披上紫色的水貂大氅。


    舞最是累人的,但是洛言漪卻是嬌息未喘,仿若無事,隻是鬢邊的簪子有些搖晃,紫玉的百合花鈿扣沾上了幾片落梅和雪絲。


    給原本就平靜的沁園又添了一份疏離。


    “不許去。”洛淩宇看著剛剛就要跑上前去的墨靖蕭,嚴厲地製止。


    “現在不是你談兒女情長的時候,如果你真的為她好,就不要讓她為難。”


    靖蕭,你真的以為你的心思,別人都看不到嗎?


    其實在洛淩宇看來,言漪應該是很懂的,但是正是因為她太懂了,所以她才會如此和你保持距離。


    漪兒知道她的責任,也知道有的事,不是她,不是墨靖蕭,也不是他洛淩宇可以決定的。


    漪兒,你從來都知道你做的是什麽,隻是,這樣的你太過容易傷害自己了。


    墨靖蕭欲走的步伐一頓,她因為他為難?


    “你看看吧。”墨靖蕭隨著剛剛的方向望去,果然幾個林陽書院的先生往這裏走來。


    洛淩宇看著他憂鬱的模樣,不由得歎息,墨靖蕭對漪兒的心思,連他這個做哥哥的都不由得汗顏,他的理智似乎沒有一刻真正地卸下過,他和漪兒一樣,沒有資格隨心而為,也沒有資格去做什麽選擇。


    生於皇家,生於這個亂世,這是他的命。


    “明日讓三小姐到書房來,靖蕭,你跟我來書房。”洛淩宇吩咐了一個暗衛,然後對墨靖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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