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兒……”


    沒有人知道,就在洛淩宇進來的那一刻,其實,墨靖蕭就站在房外。


    墨靖蕭看著王兄離開,一個人站在窗外許久,直到墨青色的錦衣占上了些許霜露,才推開門走進去。


    “吱吱……”


    隨著門的聲音響起,看著映入眼簾的身影。


    墨靖蕭就這樣看著她抖動的身影,卻沒有敢上前半步。他知道她其實已經醒了。


    “我……”但是,墨靖蕭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


    “不要過來!”洛言漪不要他看到此刻的自己,原諒她,隱藏在心裏的傷痛和淚水,她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


    其實,就在洛言漪在醒來的那一刻,入耳的便是哥哥的那句對不起。


    可是,若說對不起,到底是誰,對不起誰?


    “你告訴他了?”洛言漪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麵對她的哥哥。


    “原來,你躲得不僅僅是我一個人。”墨靖蕭說完走到床邊。


    “你,不要,過來。”


    洛言漪不知道為什麽她要排斥這一切,她甚至不想墨靖蕭看到自己此刻的眼淚和悲傷。


    墨靖蕭看著像是驚弓之鳥的他的漪兒,心,真的,好疼。


    這樣的她……


    墨靖蕭從身後緊緊抓住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上的顫抖。


    迎著屋裏閃爍的燭影,透著橙黃色溫柔的月光,到底,是暖還是寒?


    “漪兒……”


    “漪兒……”


    “漪兒……”


    “為什麽?為什麽要告訴他,為什麽?”


    “我要讓你知道,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洛言漪掙脫不來他的手,倚著床沿,卻不肯讓他再接近半分。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漪兒,如果可以……”


    “對不起,我知道,你推開你,推開哥哥,推開所有人。哪怕你們都在,我也無法忘記,我……”


    這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在告訴自己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因為從自己踏入淩王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和哥哥要榮辱與共,而且自己有自己尊嚴,她不要任何人看到她的心痛和難過悲傷。


    “我知道,今天哥哥迴來,是你告訴了他一切。”


    “漪兒,他是你的哥哥。”墨靖蕭不會忘記,走到今天,他的王兄才是她最在乎的人。


    “不要再說了!靖蕭,謝謝你,可是你不要再說了。”


    “從我選擇了這條路那天起,就已經意識到會有一天發生我和哥哥所掌握不了的事。”就像這場刺殺,如果有萬一,她不介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維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漪兒,我沒有資格怪你,就像你說過的,我沒有資格去阻攔你什麽。”


    墨靖蕭知道自己的確沒有資格。


    但是,即使我沒有資格,我也不要你獨自憂傷,我會用我的方式來安慰你,哪怕,安慰你的那個人不是我,也可以。


    璃國分設二帝,男帝和女帝。如果說淩王想要奪儲,那麽她就是女帝的最佳人選,這是王兄七年前就做出的選擇。


    而自己除了默認,除了就這樣看著,好像沒有任何事可以做。


    所以從她和哥哥決定的那一刻起,自己和她就慢慢地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可是,對於我所做的一切,我心甘情願。”


    洛言漪堅定的眼神中,不再有任何留戀,“哪怕用我換他!”


    “謝謝你,蕭哥哥。”洛言漪平靜的眼波裏閃爍著些許晶瑩。


    “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一切,謝謝你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洛言漪知道今天如果沒有墨靖蕭,大約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在哥哥的內心深處存在的,還是那個讓自己掩藏了的女孩。


    其實,洛言漪知道自己是矛盾的,她希望哥哥仍然把她當做那個小妹妹,但是也希望自己可以和他站在一起,去俯視天下,不再是他的累贅。


    “漪兒,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我知道。”


    墨靖蕭看著有些憔悴卻淡漠的她,突然覺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知道嗎?她真的知道嗎?


    知道自己願意等著她,知道自己可以為她做她想要的一切。


    “我有哥哥,還有清幽宮,還有豔閣。”


    洛言漪平淡無奇的話語卻又像是訴說,卻在觸及墨靖蕭時勾起了一抹淺笑。


    沒有人知道,她放在錦被裏的手已經緊緊地握住了雙拳。


    “……對……”


    墨靖蕭看著言漪,麵上的笑意有過一絲滿足。但是心裏卻無比苦澀。


    她始終還是沒有記得自己。


    沒有記得也沒有關係,一切才剛剛開始不是嗎?至少她沒有把自己推開。


    “你才剛剛醒,再睡一會吧。”墨靖蕭溫柔的話,浮在這微涼的時刻,顯得有些寵溺。


    墨靖蕭就這樣看著眼前的人兒,漸漸睡著,自己則是坐在一側貪婪地望著她。


    墨靖蕭輕手為她梳理了臉頰的碎發。


    傻丫頭,其實,你還有我呀……


    而在床上沉睡的人,有些顫抖的睫毛上已經掛上了水露。


    待墨靖蕭離去,洛言漪才睜開了眼睛。


    靖蕭,我不是不懂你的心,可是,在你的心裏裝著的到底是當年那個快樂美好的漪兒,還是現在這個連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的洛言漪?


    “疏樺。”


    “主子。”聽著洛言漪的聲音,疏樺從暗處出來,跪在洛言漪的麵前。


    “此事與你無關,起來吧。”掃了一眼跪在床前的疏樺,自己能從她的身上感受到她的自責和內疚。


    “讓主子受傷,是屬下的過錯,是屬下大意了。”疏樺真的很自責,身為暗衛竟然讓主子去擋劍,讓自己的主子在自己的麵前受傷,是她的嚴重失職。


    “那日的人查出來了嗎?”洛言漪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更關心的是那日到底是誰的手筆,她的沁園裏又是誰的手筆。


    聽著疏樺說著自己的失職,洛言漪也知道疏樺說的對,這段時間的確是自己大意了,自己走的太急,身邊也隻帶了疏樺一個人,險些隨了那些人的意。


    當年自己會以慕容悆沁的名義來到淩王府,目的就是掩人耳目,告訴世人五翁主已經沒有任何威脅。


    但是這不意味著自己就是安全的,無論是洛言漪還是慕容悆沁早就被打上了淩王府的標誌,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在別人眼中了。


    雖然這些年來,連自己都快忘了她到底是誰,除了哥哥告訴自己的那些所謂的責任,洛言漪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還有其他什麽意義。


    但是,她會做的很好,做到完美,做到漸漸忘記自己,忘記自己的心。


    可惜,自己還是太任性了,她這幾次的動作,還是讓她的那些王兄王姐們感到了不同尋常。


    “主子,您看。”疏樺從懷裏拿出巴掌大的東西。


    如同油橙的光澤,在屋裏的昏暗不明,隻有床頭上半透明的夜明珠,碩大圓潤,洛言漪冰冷的眼眸像是可以凍死一個人。


    “主子……”


    疏樺雖然跟了洛言漪多年,但是卻很少見她露出如此的眼神,當然如果當初驚雲崖時疏樺在,就會看到了,她的溫婉和冷靜也會在一瞬間崩塌。


    洛言漪盯著疏樺手裏的那個令牌,這個東西她不會陌生。


    每一個派別都會有自己的特殊信物,就是清幽宮,暗衣也有,即使是豔閣也有代表他們在閣中身份的東西。


    而這塊令牌上不是什麽殺手的令牌,不帶有任何江湖上的標誌,隻有一個代表性的字——“安”。


    “是,安王。”


    洛言漪冰冷的話像是結了一層霜凍,就連疏樺也不禁打了個冷戰。


    洛言漪看著這塊令牌,或者,不該稱之為令牌,這分明就是一塊玉佩。


    璃國嫡係子孫,有資格繼承皇位的王爺的手中,都有一塊象征著自己身份的玉佩,就像是自己手中的白淩,不過白淩卻是淩龍玉佩的子玉佩,而眼前的這塊玉佩便是和自己手中的玉佩有著同等價值,它有著王府的象征,而一般子玉佩也可以調動一部分王府勢力。


    而璃國有資格奪位的有八位王爺,七位翁主。但是真的有資格一拚那個位子的卻沒有幾個。


    而這安王便是沒有資格的那個王爺。


    安王的出身不高,而七年前安王才八歲,如今也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王爺。隻是為什麽這個玉佩會出現在自己的沁園內?


    可是,這玉佩卻是做不了假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洛言漪突然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她似乎忽略了什麽?


    但是,如果安王真的有什麽想法,那又為什麽要留下這個玉佩給一個細作,還是如此不起眼的細作。


    要知道安龍玉佩可是皇家之物,代表了安王府,而且它的價值有多少自己很清楚。但是自己越清楚它的價值,就越是不明白這個動作到底有什麽意義。


    難道,安王也想插上一腳,還是安王已經入了那一個王爺的麾下,可是如此輕易地插入一個釘子在自己身邊並不容易,為什麽這麽輕易便暴露了自己的內應呢?那麽又為什麽他要對沁園下手?


    洛言漪的眸子更加深了,她知道這場奪嫡的池水已經越來越渾了……隻是不知道自己在這些人眼中到底是怎樣的一顆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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