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洛言漪輕衣嫋嫋,溫和的香氣在焚著的玉爐中祥和而來,


    墨靖蕭剛剛揭開茶蓋一股幽香撲鼻而來,“你製茶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是什麽茶這麽香?”


    言漪一貫喜歡淺淡的香料,因為她喜歡製茶泡茶,若是室內的香味太重便讓那茶的清香淡了。


    墨靖蕭捧著茶,眼中帶著讚歎。


    言漪聽到這句話又看著他的表情眼中溢出了些笑意,屋內寧靜的氣氛漸漸地淡下了她心中的憂傷,流露出一絲滿足。


    “用腳邊料的檀香木做柴將晨間的露珠煮製七成熟, 再用鬆針做底色茶,過濾第一遍後取第二次的茶水,加入碧螺春的最嫩處細牙,溫火煮了一個時辰,最後再加入幾片玉蘭花碎瓣做最後的添香。如此才可以醇正卻不失清香。”


    洛言漪的聲音很穩很輕,緩緩地如同清溪流過指尖又在心間長留一般舒潤。


    可是卻在她細說的途中,眼底卻滿是落寞和冷淡。


    而墨靖蕭看著這樣的她,心中多少有些心疼。


    “漪兒。”輕聲的唿喚著她,雖然隻是偏著頭,可是言漪眼中閃過憂傷的模樣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鬆,玉蘭,為什麽都是這些清冷的東西?清冷的這般叫他心疼。


    “身體好些了嗎?”


    “我沒事。”不知道為什麽,隻有在墨靖蕭的麵前自己會放下心中的壓抑,那是一種從心底發出的輕鬆。


    “讓我看看。”墨靖蕭抬手就要去探脈。


    “不用了,我沒事,我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會照顧不好自己呢?” 洛言漪似是不著痕跡地閃了過去,提起爐前的茶壺,在他們二人麵前又添了一杯。唇邊的笑容是淺淡得像是要淺到人的心裏一般。


    “可是,你的傷……”不去過多地迷戀她的笑意,墨靖蕭仍然有些懷疑地看著洛言漪清秀的臉龐。


    可惜她的臉上隻有淡淡的溫暖,卻沒有絲毫剛剛他感受到的冷意。墨靖蕭再次注意她的情緒的時候,隻見她的臉上又多了幾分天真的嗔怪笑容。


    “我哪裏有什麽事啊,蕭哥哥不要大驚小怪的。”也許隻有他會記得還有一個她需要關懷和愛護吧。


    洛言漪的心底突然一陣是暖,可是卻又瞬間冷了下去。


    “也就隻有你會讓我大驚小怪。”墨靖蕭柔和的話裏含著的是無盡的寵溺。


    “所以說還是蕭哥哥最疼我了。” 洛言漪故意用嬌嗔的女兒態來掩飾心中的小心思,她不要他擔心,也不要他告訴任何人。


    墨靖蕭看著她有些撒嬌的樣子,眼中滿是愛惜,心中更是有些開心,她會笑的樣子真的,很美,很美。


    看著嗔笑意的臉色微微有些泛著粉紅的臉頰,墨靖蕭抬手就要去拍拍她的頭,洛言漪趕緊羞惱的躲開了,看著她如此的模樣,墨靖蕭第一次覺得很滿足。


    而洛言漪則是偏過頭,一手端起茶來,掩住她眼底的落寞。


    其實有他,就夠了,隻有他能讓自己全心全意地放下心中所有的戒備和顧慮,也許她甚至可以不再隱瞞所有……


    但是,我不想你擔心,至少現在不希望。


    所以現在她還是會掩藏她不願意讓墨靖蕭看到的一切,或者說,現在的她會找到一個合適的距離,她是他的漪兒,而他還是那個蕭哥哥。


    墨靖蕭不知道洛言漪此刻心裏想著的是什麽,隻是掃過了屋裏的陳設,好像還是和以前一樣。而在看到那香爐的時候,墨靖蕭不由得有些失笑。


    “還是這麽喜歡梨合香啊?”


    墨靖蕭沒有注意到洛言漪低下的神色,偏過頭看向散發著嫋嫋輕煙的古銅香爐,有些舒懷地隨口問道。


    洛言漪如此也隨口答了道,“是啊,雖然梨花之離讓人憂傷,但是它卻是最純潔最堅守的花,不受這萬物所浸染,況且有百合和合歡寄托那一份不渝的美意。”


    梨合香的主要材料是梨花,然後是百合花和合歡花,其中一離一合又何嚐不是至悲至喜,也是至傷至憂。


    隻是悲歡離合,她卻無法去傷懷,隻能寄托於這一縷香絲,縈繞不滅。


    靖蕭輕歎,想起自己的府裏還有為她種著的那一片梨林,什麽時候,她可以活在有他的世界裏。


    而今天,似乎他們都默契地閉口不談那次的事情,就好像真的沒有發生過一樣。她還是那個漪兒妹妹,而他還是個蕭哥哥。


    墨靖蕭雖然不願,可是卻也不敢再多提,他不願真的推開了她,若真的到了那時,就真的無法再挽迴什麽了。


    墨靖蕭思慮著,而一絲不經意的目光卻停留在了不遠處,那原本應該放著那把木沉香琵琶的地方。可如今卻是空無一物,而在一旁的角落裏卻躺著那把已經殘破的倩影。


    墨靖蕭心中一動。那琵琶可是她的愛物,那是王兄送給她的禮物,是她最喜歡的禮物,如今怎麽會……


    墨靖蕭突然想起剛剛在門口看到的侍衛,又想起王兄眼底的神色。心中淡下了疑惑。


    這琴,大約是也因為王兄吧。


    而此時的沁月居外,萱兒看著蕭世子走進沁月居後,直接揮退了一幹送衣服首飾的繡女們,帶著她們先去了四位先生那裏。把空間留給了房裏的兩個人。


    二十幾個繡女手裏的托盤裏放著精美的衣服和耀眼的珠玉飾品。珠玲寶翠,琳琅滿目,華裳錦緞,無一不是精品。


    萱兒領著沁園自己的掌衣繡女,踏入四位先生所在的客院靜軒閣,客院平時人也不怎麽多,但是此時烏泱泱的進來了二十幾個人,突然覺得有些擁擠。


    “奴婢來給幾位先生送冬衣,請幾位先生過目。”


    “四位先生萬福。”二十幾個繡女彎膝行禮。


    四人望向萱兒,隨即看到了那二十幾個繡女捧著衣飾,“麻煩萱兒姑娘了。”蘇先生蘇凝含笑道謝。


    “先生折煞萱兒了,萱兒怎當得姑娘二字,先生還是莫這樣見外,叫奴婢萱兒就行。”說著萱兒福了一個禮,然後側身指向身後,“這是咱們沁園自己的園子裏繡娘做的,還請幾位先生過目,看看合不合心意,不合適的就讓繡娘再改。”萱兒一臉恭謹之色,未見一絲驕傲。


    二十幾個繡娘輪番上前,衣飾中多為冬衣也有較少的其他季節的衣飾。


    蘇凝和公絡幾人看著一套一套的衣衫首飾,不是不驚訝的。


    明知道在這王府大院中一個寄人籬下的小姐,又在如此的境況下,不僅沒有什麽家族的庇護如今還惹怒了淩王和淩王的父族。卻依舊是用著華衣美裳、珠玉琳琅,再想起這幾日的膳食,不說那份精細單論那份仔細,她們四個人的愛好忌口都是了如指掌。


    而眼前的被捧上來的一件件衣衫多為珍貴的軟煙羅和玉雪緞,似乎在白國的三大綢緞麵前種種都不值得一提。


    四位先生看著眼前一件件的頭麵,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不僅是應該感歎慕容家根基深厚,更是該感歎慕容家的女兒持家有道。而且慕容玉沁對她們幾人更是心意周到。


    四人無言,隻得看著萱兒把東西一一放好,丫鬟們忙著收拾。


    “四位先生,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無論是王府還是沁園先生都不必客氣。”萱兒說完便領著人施禮退下了。


    “看來慕容家的確不容小覷啊……”


    那麽淩王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萱兒從靜軒閣出來後便帶著人迴了沁月居,卻發現淩王正站在門口失神。


    屋內卻傳來笑聲,“蕭哥哥就知道欺負我,明明知道我不喜這些藥理醫術,偏要拿著這些來擠兌我。”


    言漪少有這樣女兒家的嬌態,迴了王府更是沒有怎麽笑過。


    萱兒聽著屋裏的笑聲有些喜悅,但是一看到淩王便又迅速掩下了臉上的笑意,規規矩矩地行禮,“淩王萬福!”


    淩王迴過神來淡淡地點了下頭,而屋裏的笑聲也戛然而止,淩王隻能大步跨進去,萱兒等人也緊隨其後。


    “王兄!”


    “淩王安好!”


    從來在人前她稱唿哥哥都是淩王,這麽多年了,哥哥這個稱唿似乎已經漸漸的淡了,墨靖蕭不是外人可是屋內侍女林立,又因昨晚的事言漪的神色也是淡淡的,讓人看不出情緒。


    洛淩宇輕抬了一下手,示意他們二人起來。


    “你也知道自己的醫術不好?”洛淩宇看著侍女放下東西盡數退出去後才開口。


    墨靖蕭也知道這兄妹二人的情況,洛言漪六歲入府,之後被自己的哥哥訓練帶大,然後有了言漪出府的事,到如今……墨靖蕭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隻知道這二人是他今生最在意的人,一個是他的哥哥,一個是他心愛的女子。


    “王兄……”墨靖蕭看著言漪的樣子有些心疼,不忍心洛淩宇責備她。


    “您……教訓的是。”言漪有些冷漠,卻還是沒有叫出那聲哥哥。


    “以後要勤加上心,不可荒廢了學業。”洛淩宇掃了一眼桌上的茶,沒有再開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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