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斷。


    要見無因見,拚了終難拚。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兩人相別,自然是依依不舍,誰都清楚這不是簡單的送別,更有可能是訣別。


    此時,樂婉已經想到了分別後的場景,她已經預料到,“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一別之後,必然是痛苦萬分,相思會像海一樣深,美好的往事就像天穹那麽遠、那麽遙不可及。


    “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斷”,縱使這淚不住地流,卻留不住你離去的腳步,隻能讓自己憂愁、讓自己肝腸寸斷。離別時刻還是來了,樂婉已經無言表達自己的心情,隻能任眼淚洶湧而出,真是此處無言甚有言,真情流露。


    這次分別之後,想要再見恐怕已經沒有機會了,“要見無因見,拚了終難拚”,此生隻能空等待,不如死心算了,可是,要死心又談何容易啊!


    真是讓人絕望,如此,不如將希望寄托於來生,前緣未斷。來生必有相逢的機會,“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竟顯得那樣豪爽。可是這豪爽真的是真心的嗎?


    此生為眷侶尚且不能走到最後,竟然還寄托在來生,此生緣盡,必是前生積累緣分不足,來生恐怕已經是再無緣分,來生再聚不過是樂婉的一廂情願罷了。


    施酒監走後,樂婉終日悶悶不樂,但是她的名聲卻更大了,畢竟那首詞顯現了她的非凡才華,來點她陪酒的客人越來越多。


    她的哀怨情緒終於惹怒了客人,一日一個紈絝子弟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臉上:“我讓你陪酒,不是讓你給我臉色看的,你是死了全家嗎?”


    老鴇對樂婉也是忍無可忍,整日對她冷嘲熱諷加上動手毆打,一棵好好的搖錢樹,就這樣凋零了。


    王靜鷗聽聞了這件事,主動替樂婉贖了身,讓樂婉常駐登豐樓唱曲。


    和青樓不一樣的是,登豐樓沒有強買強賣的操作,樂婉可以挑客人,願意陪就陪,不願意陪,客人也不能勉強。


    這樣一來,樂婉的心情漸漸的好了起來,畢竟每天陪的都是自己看上的俊俏書生或是謙謙君子,漸漸的她就把施酒監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也不能說是戲子無義,婊隻無情,這就是生活啊。


    樂婉把王靜鷗當成是再生父母,每日盡心盡力在登豐樓陪客,漸漸的又在登豐樓打出了一片名聲,再次迴到京城名妓榜的前三甲。


    “小靜果然好手段!”李寺佩服的衝王靜鷗豎起了大拇指。


    這正是低買高賣的操作啊。


    樂婉行情不好的時候,王靜鷗買了過來,現在又把她推到了人生巔峰,順帶為登豐樓創造了巨大的價值。


    王家的家傳絕學果然是名不虛傳。


    王安石的基因果然強大!


    樂婉不久就過來了。別說是王靜鷗補償了東方白,就算不補償,樂婉自己也會堅決過來。


    因為是王靜鷗給了她新生,讓她從一個鬱鬱寡歡的女子,重迴了花魁巔峰。


    李寺抬眼一瞧,喲嗬,果然和陳詩詩有的一拚。


    兩人的容貌各有千秋,陳詩詩偏向於清純,而樂婉則偏向於嫵媚。


    那麽問題來了,一般的客人,都會偏向於選誰來陪酒呢?


    李寺在心裏思量,其實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來吃花酒的男人,一般會選樂婉,看著就有那味兒。


    什麽味兒?風塵味咯,上下其手不會不好意思。


    而陳詩詩就差點意思了,即使想輕浮一把,好像沒那感覺。


    所以兩人的主顧階層完全不一樣。


    樂婉屬於大眾情人,陳詩詩則受歡迎於悶騷的達官貴人。


    簡單來說,樂婉接地氣一些受歡迎一些,陳詩詩檔次高一些。


    不過就李寺的感覺而言,來喝酒聽曲,還是樂婉更好。


    樂婉多會來事,一進來就找到李寺旁邊坐下,柔聲細語道:“李大官人,久仰多時,今日一見,果然風流倜儻名不虛傳……”


    李寺心裏樂開了花,雖然他知道自己帥的不明顯,也知道這些話不過是逢場作戲,甚至是王靜鷗已經提前交代過,但聽著就是爽。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啊。


    不過李寺不是孟浪之人,沒有立刻就表現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而是笑而不語,看向王靜鷗。


    王靜鷗正觀察李寺的反應,看他淡定的一匹,便微笑著對樂婉道:“樂婉,給李公子獻唱一曲。”


    隻見樂婉款款走向包房的中間,早有下人抬進來一架古琴,樂婉優雅坐定,開口問道:“不知李公子愛聽什麽曲子?”


    “來一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李寺不客氣的開始點歌了。


    “可是蘇東坡的水調歌頭?”


    “正是!”


    隻見樂婉纖纖玉指開始撫琴,那清越的琴音飄散開來,打在在座的每個人心上。


    連狄靖這個糙大漢都聽的十分陶醉。


    樂婉一開口,那哀怨的歌聲更是讓人讓人沉醉。


    誰知就在這時,李寺站起來擺手道:“水調歌頭不是這樣唱的。”


    樂婉的琴聲戛然而止,她問李寺道:“敢問李公子,應當如何唱?”


    狄靖的思緒正在飛揚,他的眼神還停留在王靜鷗的臉上,卻被李寺這一下打斷了,他不滿道:“少爺,這水調歌頭不就是這麽唱的嗎?你倒是從哪裏聽過第二個版本來?”


    唐詩宋詞,這宋詞,本來就是配合曲子作出來的,也叫曲子詞,柳永奉旨填詞,是先有曲子後來填的詞,每一個詞牌便是一首差不多的曲子。、


    但是水調歌頭這個詞牌到了後世,因為傳唱太久,早就不是原來的調子。


    李寺後來聽到的王菲演唱的水調歌頭,那屬於流行歌曲的範疇,已經不是宋朝的水調歌頭。


    作為一個後世人,李寺還是覺得流行歌曲的唱法更動人。


    但是他不知道古人對這首後世重新加工的歌曲會有什麽看法,所以他打算獻歌一曲,看看大家的反應。


    “諸位,我從很遠的地方聽過別人唱這曲水調歌頭,全部是這樣的旋律,今天借此機會,我為大家唱一唱,看看你們覺得好聽不好聽。”


    李寺站了起來,朝包房的中間走去。


    王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衝李寺道:“喲,李掌櫃,隻知道你詩詞功底不錯,沒想到你還會唱曲兒呢,果然是這個。”


    王順衝李寺豎起了大拇指,周圍的人都大笑起來。


    經過晚飯的一頓你來我往,李府和王家的人都打成了一片,早就沒有了隔閡,大家對李寺的笑聲也是充滿了歡樂。


    唱曲的一般是妓女,沒有男的,李寺一提起要給大家獻唱一曲,自然是博得了滿堂的喝彩。


    李寺也毫無害羞之意的走到了包房的中間,就站在樂婉的旁邊。


    樂婉起身要走,李寺壓住了她的肩頭,把她按迴了座位,又問道:“樂婉姑娘,不知你可會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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