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史瓦西半徑可以推算出任何一個物體變成黑洞的極限半徑。


    但這也是顧知秋前世放棄它的原因。


    因為他比量子黑洞還要更加不切實際。


    即便有方法能把原子壓縮到那麽小,但在那個尺度之下,依托於廣義相對論而建立的黑洞模型,與擲骰子的量子力學,將很難轉換。


    而廣義相對論又是依托於牛頓三定律的時空結構而形成。


    因此,這個方案的難度和量子對撞實驗相比輕鬆不了多少,反而哪怕成功了,從理論上也很難實現。


    所以這次對於高能物理實驗室的改造,他並沒有那麽的堅決和果斷。


    因為打心底裏,他仍然覺得自己原來推導出來的原子黑洞理論並不完善,一定有哪些地方是不對的……


    沒多久,侯院長走進了實驗室。


    小心翼翼的繞過昂貴且精密的核物理實驗儀器,走到顧知秋和克裏麵前:“聽說高能物理實驗室的改建暫停了?”


    克裏看了一眼像《思想者》雕像一樣的顧知秋,聳肩道:“是的,暫停了。”


    “怎麽了,是因為院士們的議論嗎?”


    核物理實驗室當時是國家撥款數千億的大型尖端實驗室。


    現在成這麽一副模樣,別說那些院士,就連侯國強本人心裏都是一顫。


    但如果這些儀器能夠成功進行改造,從核物理實驗室搖身一變,變成奇點實驗室的話,那外麵的議論便不會再有這麽多了。


    顧知秋搖頭道:“不是,隻是我覺得理論還有改良的地方,如果這麽貿然的進行改造,我擔心這些儀器打水漂了。”


    “但總要嚐試之後才能知道可行性不是?”侯國強看著顧知秋的狀態,以為他是因為巨大的壓力而躊躇不敢向前。


    他覺得有必要告訴他一些激勵且現實的話。


    他緩緩道:“你是當今華夏科研引擎的核心,你走的每一步,都是踏足從未有人走過的道路。”


    “所以你完全不必要有任何顧慮,你走出去,我們才能跟上。”


    “但如果連你都猶豫不敢向前,那如何進步?”


    顧知秋道:“不是,侯院長不了解。”


    原子黑洞理論,漏洞是的確存在的。


    廣義相對論和量子理論之間的不可調和性,讓這個理論根本無法站住腳跟。


    就好像一個坑擺在你麵前。


    你明明已經踩進去一次,而現在你又走到這兒了,難道還要踩進去嗎?


    顧知秋在對高能實驗室改造的時候,從幾位院長口中了解過這些核試驗儀器的來之不易。


    是的,錢不是問題。


    一千億,一萬億,隻要他需要,國家都會拿出來。


    可這些精密儀器,如果沒了,是多少錢也換不迴來的。


    高能物理實驗室從一清二白,到建設成為全球領先的核物理實驗室,這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顧知秋是知道的。


    這次改造,是先破後立。


    可如果明知道立起來之後,或許隻能驗證一個失敗的理論,那他怎麽舍得把無數科研人員的心血,就這麽白白浪費掉。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把理論完善改良好了,確定無誤了,就開始進行正式改造。”顧知秋看向侯國強:“行麽,侯院長?”


    侯國強也不願多逼顧知秋。


    他向上要應付軍方和政界的壓力,向下要體恤知秋的不易,除此之外,還要解決中科院中的一些流言蜚語。


    一邊是醜國籠罩在迷霧中的致命威脅,一邊是已經一周但毫無進展的顧知秋。


    他這個院長當的實屬不易。


    “好,當然我們還是要選擇一條正確的路,這樣走下去心裏更有底,”侯國強道:“如果現在貿然就圖成果的話,反而會因為急功近利選擇一條錯誤的彎路,導致白白耗費精力。”


    他似乎也把自己給說服了:“你安心推算就行,如果需要數學院和核物理實驗室幫助,你就直接和我說,我給你安排些人手。”


    “好。”顧知秋點頭。


    一旁的克裏也不再表現的急切。


    他或許是最清楚醜國威脅有多大的人,他也是最想製止這場人類災難的人。


    但可惜的是,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是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沒有人樂意當配角,但他卻不得不如此。


    侯院長離開之後,顧知秋長長的吐了口氣,坐在椅子上,雙腳劃著地板,一路走到了辦公桌前。


    “克裏,再幫我迴憶一下實驗的過程,我看看能不能從哪裏找到一些靈感。”


    ……


    克裏知道的事情,比顧知秋料想的還要少。


    他負責的是醜國奇點實驗的質子對撞實驗,所了解的數據,隻有對撞的一些參數。


    這不是坍縮的核心。


    在眾多信息中,有用的一點,是奇點現象出現之前,中微子的逃逸和繞流現象。


    按照克裏說的情況,他看到的畫麵,很像華夏的太極圖。


    當然,組成坍縮“太極圖”的,是無數的基本粒子,這也基本上是個巧合。


    連克裏自己也沒有將這件事太過放在心上。


    但克裏的這不經意一提,卻讓顧知秋猛地冷汗直豎,眼神也陡然明亮了幾分。


    “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克裏急忙問道。


    “錯誤的原因,”顧知秋手指輕輕敲打著太陽穴:“但不一定正確,從理論上來說,可行性是有的。”


    在他原本的理論框架之下,坍縮向來是集中於一點進行。


    就像一個恆星坍縮,便從外麵向質心開始坍縮,平平常常,理應如此。


    而“太極圖”形成的原因,則是雙星模式。


    “單一質點的坍縮需要瞬時的,強大的能量才能觸發,哪怕是用我們現在最先進的粒子對撞機也很難做到。”


    “但雙星模式就能夠迂迴的實現坍縮所需的條件。”


    “引力纏繞現象。”


    “雙星會繞著一個同一個質點進行旋轉,隻是那個質點並非實體,我們看不到而已。”


    “我想,我們可以不可以通過粒子加速器同時產生兩束高能粒子波,然後通過磁約束,讓這兩束粒子波達到一個纏繞狀態,就像雙星係統一樣。”


    “然後不斷的旋轉,隨著能量的增大,不斷的逼近,最後發生能量更高的碰撞。”


    “或許……有機會出現奇點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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