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見黑爺是在一周之後,他風塵仆仆在我在我的小院兒乘涼時,突然從牆外飄落而來,黑裳黑麵一如既往。背脊筆直如高杆,黑麵具上隻有一雙透亮清奇的雙眸與一張緊抿的薄瓣紅唇。他一手背於身後,一手自然下垂,自空中下降時,竟意外的好看。


    我想我是瘋了,竟然在連這張臉都沒有見到過的情況下,腦補出他翩翩欲仙的畫麵,而我心中暗駭,這人的氣場如此強大,別說是看透人心了,怕是都能操控人心吧?


    我坐在石凳上望著他,他站在梧桐樹下看著我,不言不語,可怕的是我竟覺得好久不見,心中有種想擁抱的衝動。


    一有了這種想法,我趕緊閉上了眼,但願剛才他並未注意到我的心思。


    但是很明顯,是我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隻聽那超級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縈繞:“隻是幾日不見,你竟這般想念與我嗎?”


    我心中自是跟小鹿似的“砰砰”亂跳,雖然知曉這家夥讀心術的厲害之處,但是有點兒不適應跟這種具有特異功能的人接觸。不過,話說這黑爺可真了不得,竟然還敢調戲他家主子的未婚妻了,難道他不怕傳言出去,他的長王子殿下怪罪於他嗎?


    這想法是可以亂想的,但這話委實是不能亂說的。特別是跟這種特愛冷言冷語的人溝通,更何況這人還有個上天賜予的超級可怕的金手指“讀心術”傍身。


    難得的這次這人並未威脅我睜眼看他,在我調節好了心率後,緩緩睜開了眼,對他道:“黑爺說笑了。奈一本就是個小孩子,如今覺得黑爺自空中而來,宛若神祇,心中突生仰慕之情,也是情有所原,還望黑爺莫要見怪。”


    這長篇大論說下來,我自己都有點兒傾佩我自己。如今真的是在這古代呆久了,了解了人真的可以被拆解為三六九等,如今連這阿諛奉承的本事也是日益見長呢。


    黑爺並未吭聲,而是拿一種似乎要將我看透的目光絲絲盯著我,這一眼長久的注視,看得我超級心虛。如今小桃子也不在,長工本就是個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些什麽的毫無存在感的人,如今在這裏,隻要我與他二人,他這種炙熱的目光,著實讓我招架不住。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自以為,黑爺可並不這麽想,他依舊隻是盯著我看,我真的不想在這種時候想出什麽讓他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可是顛覆了這個時代的新型觀,於是略微低下頭,對他道:“還請黑爺莫要這麽直接,奈一深覺不妥。”


    這下好了,這家夥直接坐到了我的對麵,他的臂膀很長,隔著整個石桌直接上手勾起了我的下巴。


    我的天呐,那雙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漂亮,我差點兒以為這裏應該是有美瞳的,因為他的眸子竟出現一種詭異的灰藍,在黑麵具的映襯下,我竟然覺得自己的雙目並不受我自己的控製,連個眨眼的機會都沒有。


    隻聽他道:“何為美瞳?”


    是一種隱形眼鏡,各種各樣的顏色,可以戴在眼睛裏,就像你現在的眼睛。


    “可以放在眼裏的東西?不會看不到嗎?”


    不會,那是眼鏡。


    “何處會有這種東西?”


    我來的地方。


    “這裏嗎?”


    不是,是我來的地方。這裏並不是我的家。


    “你又來自哪裏?”


    我竟然覺得有股攝人心魂的力量慫恿我不斷地倒出心裏話,不行,我強力地想要閉上眼睛,但是卻一絲力氣也沒有。


    有一個震撼心靈的聲音在迴蕩:“你來自哪裏?”


    陝西西安。不行不行,不能想不能想。堅定的信念讓我總算眨了眼睛,立刻逃開他的挑指,站了起來,這氛圍太讓人緊張了。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剛才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我會不受控製?


    “你覺得本小爺會對你如何?”


    當然不是。這是哪裏的話?我隻是怕你這雙眼睛看穿我的心思,有些東西並不想要你知道而已。


    “何事?是你不想讓我知曉的?”


    怎麽又繞迴來了?我趕緊閉眼。對他道:“你對我做了什麽?不許再那樣看我。”


    肯定是那雙眼睛的問題,竟然變成了灰藍色,絕對是這裏有問題,難道這是傳說中的攝魂術嗎?我瞬間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了,我的天哪,我正在經曆什麽啊!但是一想也絕對有可能,這連讀心術都有了,會點兒這種攝魂手段有什麽奇怪的?


    隻聽他道:“睜眼吧。”


    我又不傻。肯定不能夠啊!便跟他說:“你先閉上眼,我就睜開。”


    這人竟然意外的好脾氣,與我道:“好。”接著,又說:“你可以睜開了。”


    我想了想,決定相信他,便悄悄睜開了一個小縫兒。縫隙裏的男人薄唇緊抿,雙目已經合上,那個剛才還調戲過我的手就沿在石桌上,微風吹起他額前的並角流海,我竟然銷魂地覺得異常的唯美。


    他絕對是給我下藥了。


    我對他道:“你不許睜眼啊,你,你是不是對我用了什麽邪術。”


    聽我如此說道,他的唇角劃出一個詭異的弧度,道:“你以為是何?”


    我拿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確保他沒有偷看,才敢重新坐會石凳上,對他道:“你可是還會催眠術?就是那種類似於攝魂術的。”


    他頓了頓,開口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隻知道你有太多秘密。”


    這話說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竟有點兒惱羞成怒:“每個人都有秘密,可是像黑夜這般窺探人心裏底線的人,是不是委實有點兒過分了。”


    果然,那家夥直接睜開了眼,眸子恢複成以往的黑棕色,但明顯帶著餘怒:“是我對你太好了嗎?你剛才說了什麽?”


    隻此一問,我立馬秒慫,我剛才說了什麽?


    我趕緊搖頭:“我什麽也沒說啊。”


    沒錯,我什麽也沒說。那話怎麽會是我說的呢?可是,這黑爺突然到訪到底所為何事啊?他絕對能看出來了我的疑問,但是他就是直直地盯著我不做聲,氛圍異常地尷尬,讓我不得不問出口:“不知黑爺這個時辰到來,所為何事?”


    某人又很有城府地盯了我片刻,在確定我沒有再想別的奇怪的事兒後,才對我說:“北方出現洪災,我在迴來的路上碰到了你的丫鬟,告知你一聲,她可能不會如期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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