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去晚了。」趙晏清神色嚴肅,接下來沒有說一句話,隻快速洗漱,穿戴好匆忙趕進宮。


    今日有朝會。


    上朝的官員們已陸續來到金鑾殿上,徐首輔身邊圍了幾個督察院的官員,其它大臣三三兩兩站著。


    趙晏清走上台階的時候,正好看到陸大老爺抬腳邁進門檻,在別人朝他行禮的時候,迴頭意味不明看他一眼。


    他迴於微微一笑,就見對方臉色一瞬間就變臭了。


    想來是在意昨天那句舅舅吧。


    他就迴憶起初芙昨晚上說的,反正是要喊舅舅的,他現在生氣,等成親了也就不氣了。那個時候就沒法反駁了不是。


    趙晏清嘴角又揚了揚,要進殿去,不想一聲太子駕到讓他隻能收迴腳步,雙手垂著站在門口恭迎。


    太子腳步很快,越過他的時候也沒有說一句話,身上淡淡龍涎香隨著行走間帶起的風勁傳來。


    趙晏清聽著殿裏問安的聲音,麵無表情。


    太子連表麵功夫都沒耐性了。


    隨著明宣帝到來,殿裏響起山唿萬歲的動靜。明宣帝今日看著精神不還錯,當朝準了趙晏清和工部商議出來的修堤壩折子,命工部立即著手準備。


    再有一些各部零碎的事情,太子一黨參陳家的那些事並沒有拿出來說。


    收到消息的大臣就有些失望了,沒有預想的戲碼,心裏都空落落的,同時也琢磨不透明宣帝的意思。


    這個時候留中不發,是在偏袒陳家還是有別的打算。


    早朝還算順利結束,明宣帝留了內閣幾位閣老中朝議事,還有司禮監的,倒是沒讓太子參與。


    太子黑著離開,在經過趙晏清的時候,因為趙晏清避閃不急,還被冷冷瞪了一眼。


    二皇子毅王與他站一塊的,也跟著受了個冷眼,抬手摸了摸鼻子。等到太子一眾離開了,他才悄聲跟趙晏清說:「太子殿下近來火氣有些衝,我也可到一些傳言,清者自清。你看父皇今兒也沒有提,想必已是有聖斷,四弟不要過於擔心。」


    趙晏清隻是點點頭,並沒有多說,要出宮到工部去。


    毅王是在跟著翰林院修書,兩人不是一個方向,下了九龍抬階後便分道揚鑣。趙晏清卻是讓陳貴妃的人攔了腳步,陳貴妃要見他。


    此時,太子迴到了東宮,身為榮國公的劉老太爺也緊隨而至。


    劉老太爺已近花甲之年,他朝中早就卸了差,是兒子在任浙江巡撫。所以堤壩一事出來後,矛頭就是直指劉家的。


    太子見到劉老太爺,陰沉的神色倒是有了些許笑意,請了老人坐下說道:「外祖父這麽早就進宮來了。」


    「若是能不進宮,我這把老骨頭,也實在不想來。殿下近來可還好。」


    劉老太爺話裏有話,太子想到朝中那些針對劉家也是衝他來的事,目光又冷了下去:「有人不想好,又怎麽能好得起來。」


    「聽說陛下派到浙江的人最快還有四天就該到了,到時真查到什麽,殿下該斷就要斷。有些人折了就折了,人我們還能再培養,但事不能像那個堤壩一樣,窟窿堵不上。」


    太子臉色又變了變,說道:「這點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我也得要外祖父一句實話,舅舅那裏可真有不妥?」


    劉老太爺就笑了,邊笑邊摸胡子道:「有不妥,不妥在失察。」


    「那我知道了。」


    「殿下明白,我也放心了。如今你母後那裏可能去探望?」


    太子也瞬間明白劉老太爺的意思,心間冷笑,麵上卻是十分淡然道:「父皇如今正在中朝議事,若不是我陪著外祖父到殿外候著,再跟父皇請示。」


    劉老太爺許久不進宮了,來見太子肯定是要被人再傳流言的,畢竟劉家事現在就在當前,但外加一個探望劉皇後。等見了明宣帝,劉老太爺再在皇帝麵前假惺惺自請罪一翻,這話也不敢有人再亂傳。


    劉家向來知進退,明宣帝甚是歡心,也全是劉老太爺在先帝和明宣帝麵前的功勞。


    太子起身,要跟他一同去中和殿。


    正是這個時候,有內侍到他跟前低語幾句。


    太子又請了老人坐下,解釋道:「外祖父稍坐,我這邊再處理一些事。」


    劉老太爺慈祥笑著點頭,餘光掃到太子去了配殿,配殿裏似乎有個侍衛裝扮的人。


    太子確實是去見了一個侍衛,麵沉如水的聽著稟報。


    「殿下,戚嬤嬤的事已經辦妥了。但宋嬤嬤不見了。」


    「什麽叫不見了。」太子眸光一沉,身上氣勢瞬顯。


    侍衛被嚇得臉色發白,忙稟道:「宋嬤嬤在我們找去的時候,人已經離開那家女學,不知去向。京城都要翻遍了。」


    「這個時候人不見了?!」


    太子心裏也不安起來。


    在他從司禮監那裏收到賈永望身死的消息時,他就覺得不好,以前一直猶豫不敢動的事隻能做了。


    他在今年年初的時候發現一個驚天秘密,危及他的地位與性命。他在恐懼之後是選擇了不動聲色,開始在查劉皇後身邊的可能知情人。


    但是查到以前宮人卷宗的時候,發現卷宗有缺。他猛然才想起,少年時跟睿王因為劉皇後生病查過一迴,後來那卷宗他拿迴來了。


    他六歲就被定為儲君,在宮中一向是有威望的,卷宗當年拿迴來,也沒有人再催交迴去。結果現在才發現可能被他隨手丟一邊,然後不知道被拾到哪裏。


    他隻能再花精力在劉家打聽,又和賈永望有過聯係,花了四五個月才打聽到他母後身邊的兩個嬤嬤所在。就吩咐人去暗中監視著。


    兩個嬤嬤在宮外是正常的生活,他怕事情還有外漏,就讓人繼續查兩人接觸過的所有人。隻是兩人個百姓群裏生活了許久,接觸的人並不少,他不可能都殺盡。這一調查又耗費了這麽些時間,就到了如今,他還沒動手先滅口。


    結果迴南邊的賈永望死了!


    賈永望的事讓他有些慌亂,而且還有人直接上了折子,發現那人是死在十五那晚。那晚他準備把謝初芙算計成自己的良娣的,結果陰差陽錯,徹底便宜了齊王。


    賈永望死在他在場那晚,又是從金陵被擄到京城,死在京城,這裏頭的詭異讓他不敢多想。如今曾跟著棄屍的戚嬤嬤死了,但還有一個可能知道點什麽的宋嬤嬤,他怎麽可能冷靜得下來。


    侍衛在他冰冷的眼神中顫抖著,把頭垂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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