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晏清也正在查此事,初芙暫時還不能跟陸承澤說,即便要說,也該跟她舅舅說明。因為她舅舅是知道太子推了劉皇後來抵罪的事,她有直覺,不管賈永望的死最後是不是太子所為,都和宮裏的事脫不了幹係。


    想到這裏,初芙也不再糾結這個動機的疑點,而是和表哥說:「走水的客棧沒有再找到別的線索,那李雙財身上呢?」


    陸承澤撓了撓頭,丟了筆靠在椅子裏迴道:「客棧掌櫃和客人都能證明,李雙財是一直住在那裏的,不清楚賈永望什麽時候到了客棧。客棧起火那間屋子燒得麵目全非,但後來還是找到了可能是傷了賈永望手的兇器,屋裏有墨硯,手掌骨碎裂的地方那塊墨硯寬度吻合。」


    「再有是,我們判斷,賈永望被襲擊手的時候,應該是沒有意識的。在起火的時候醒來了,然後也是從窗戶撞了出去,這點從客棧逃出來的人嘴中證實的,賈永望並沒有從大門走出來。」


    「所以是哥哥先救了李雙財,然後賈永旺才醒來了,但那個時候哥哥已經離開了,並沒有關注到這點。」


    初芙幫著還原案發當時的情景,陸承澤點頭:「時間上吻合,可以這樣推斷。再來是溺死的李雙財,他死前沒有過搏鬥,落水後也沒有掙紮的痕跡,衣衫十分整齊,所以我剛才說可以合理判斷是他殺。而他衣擺處還留有湖邊的汙泥,他絕對去過湖邊,這才沾上而且在衣服上幹了。」


    並且幹了有些時間,汙跡才沒有因侵泡全部被分解。


    「除了這個呢?」


    「除了這個,就是李家來人認屍的時候說,李雙財身上的衣裳不是以前穿的,包括玉佩一類的。所以也在往這些上查,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初芙卻是搖搖頭,說:「不是這些,是他的人際關係往來。他來京城有些日子了,他落腳在店裏,難道沒有人看見過他跟誰來往或出入嗎?賈永望那麽一個人,就是搬進客棧也得引起注意吧,李雙財要買的房子又是誰介紹他的,這些都查了嗎?」


    「既然是他殺,兇手肯定要和他往來,又去過湖邊。十五那晚湖邊人也不會少吧,表哥,你們沒有發公告懸賞線索嗎?」


    她一連串的話讓陸承澤怔了怔,猛地又一拍桌子:「對啊,可以懸賞線索!」


    剛說完,卻又泄氣變得蔫蔫地。


    「表妹,你也知道每迴發懸賞基本不會有人來提供線索的,百姓根本不想沾上這些兇案。」


    而且他們也怕被兇手看見,怕有性命之憂!


    畢竟老百姓多數隻是喜歡看熱鬧和怕得罪人的,隻想平平穩穩的生活。


    他的沮喪初芙能理解,看來她要盤個茶樓的事要早些著手辦才對,或者直接把靜竹齋改了吧。


    初芙覺得事不宜遲,在心裏就把事情惦記著提上日程,準備李恆再去靜竹齋送信給哥哥,問問他想法。


    陸承澤這裏該理的也理清了,準備迴衙門再繼續看看沒有發現新線索,去追查真兇。還有要把謝擎宇還活著的事告訴他父親。


    他就把桌上的紙收了,揣進袖子裏準備離開,屋簷下傳來一陣請安聲。


    居然是謝梓芙來了。


    初芙側頭一看。穿著粉色的衣裙,鬢邊是珍珠步搖,正露著嬌羞笑容的不是謝梓芙是誰。


    就是這個笑……她覺得哪裏不對。


    陸承澤沒想到突然會殺來了個謝梓芙,也是怔了怔,很快就朝她一拱手:「二姑娘。」


    「表哥怎麽喊得這麽生份,喊我二表妹就是。」


    謝梓芙一改往日刁蠻的形像,聲音柔得滴水。初芙直直打了個激靈。


    陸承澤聽著隻是皺眉,一本正經地迴道:「二姑娘如今是國公府的嫡女,我若是與二姑娘太過親近,恐怕會引得外人說閑話,對二姑娘的閨譽不好。」


    初芙正喝水,在心裏大約琢磨了出來堂妹的心思,這滿眼含春的樣子,怕是看上她表哥了。結果就聽到自家表哥毫不留情的話,險些要把茶都給噴了出來。


    果然轉眼一看,謝梓芙小臉都白了,還往後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倒眉表哥。


    而她表哥正在慢條廝理的整理袖子,麵上是不失禮貌的微笑。這麽猛一看,他正經的時候,確實是眉疏目朗,十分英俊。


    怪不得引得謝梓芙動心了。


    陸承澤根本沒往什麽少女情竇初開上想,嚴肅的拒絕和謝梓芙太過親昵後,轉身又溫和地和初芙說:「表妹,我先迴去了,若是有什麽你再與我送信來。對了,還有人讓我轉交一封信。」


    說著從袖子裏又摸出一封信,再看向謝梓芙的時候目光清亮,隻從她肩頭一掃而過,大步離開。


    謝梓芙追了兩步,喊著表哥。初芙探頭一看,發現陸承澤跟後頭有鬼在攆一樣,跑得飛快。少年郎,衣袂翩翩,揚碎了少女一片芳心。


    ——嘖嘖,居然還能讓她看到這種場麵。


    初芙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就聽到刺耳地遷怒罵聲:「謝初芙,肯定是你和陸家表哥說我不好了,我跟你沒完!」


    接著是一連串的哭聲。


    謝梓芙的心被摔得四分五裂,哭著跑走了。


    初芙嘴角抽了抽。得,她果然是天生背鍋的,才從親哥挖的坑裏爬出來,又掉進表哥的坑了。


    她把腦海裏那出妾有情郎無心的戲碼甩開,去拆信。


    居然是林硯寫來的。


    上麵說替昨天在書店裏遇到的常叢寧抱歉,說常叢寧就是那樣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還在信裏提了要她找個空閑的時間,到時他做東,喊上許廷和常叢寧。


    就是要做和事佬的意思。


    可她也沒有怪那個常叢寧啊。


    初芙犯難了,這是不去也不行了啊,都把信交到她表哥手裏。不去,林硯得怎麽想她。


    她盯著信又看了會,收了起來。


    她想想再說。


    謝梓芙哭著跑走的事很快就傳到謝二夫人耳裏,聽到說陸承澤剛離開,氣得臉都綠了。


    長房那個死丫頭就是塊硬石頭,她女兒居然還巴巴看上陸家?


    真是要氣死她不成!


    謝二夫人咬牙切齒,最後一甩帕子,吩咐道:「去給二姑娘梳妝打扮,我帶她出府去赴宴。」


    正好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夫人送了貼子來,讓她到府裏坐坐,她正愁著沒法接近他們家呢,這不就是有好機會!


    二房那裏就為主子出門忙做一團。謝梓芙哭了好幾迴,硬是讓娘親的人按住淨麵,再用冷帕子捂眼消腫,不情不願地跟著出府作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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