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澤一聽又要哀嚎,葉嬤嬤林嬤嬤實在看不下去了,忙拔高了聲音說:「這位可是寺卿大人?」


    亂作一團的三人都住了嘴,謝初芙忙理了理衣裳,兩個嬤嬤一言難盡看著她恢複端莊。已經晚了,剛才她們都看見了。


    葉嬤嬤朝著陸大老爺行一禮,說道:「我們是齊王府的管事嬤嬤,如今在王妃跟前指點禮儀。」


    陸大老爺想到自已氣極失了分寸,忙斂斂神,又是平素冷靜的大理寺卿,朝著兩人拱拱手:「是本官失禮了。」


    一個舅舅闖了外甥女的院子,是不太好聽,何況還有個混賬表哥!


    兩位嬤嬤見他也是一瞬就冷靜無比,嘴角抽抽,他們準王妃果然是陸家血統啊,這變臉本事就是陸家祖傳吧。


    謝初芙這時隻能打圓場,朝兩位嬤嬤一禮:「舅舅與表哥前來做客,還請嬤嬤行個方便。」


    嬤嬤迴於一禮,自然也不會為難的,隻是要表現下自己的存在。他們代表著齊王府,也是要告訴前來的父子倆,如今他們麵前的姑娘身份不同,好歹為謝初芙掙些威嚴才是。


    等屋裏的人都退了出去,謝初芙讓蘇葉蘇木上茶點,就守在門口。


    陸承澤早跑得嗓子都要冒煙了,端了茶就咕咚一通喝。陸大老爺麵有沉色,抿了幾口茶。


    謝初芙見此,知道自己不開口,一會這父子又得亂起來。


    「舅舅,究竟怎麽迴事?」


    「你看看這個!」陸大老爺直接將一個錢袋子放到桌上。


    那錢袋子還是濕的,看著沉甸甸的,至於花紋樣式。


    藏藍的綢緞布,上麵繡了蘭草,那蘭草還是……謝初芙盯著看了再看。


    沒錯,那蘭草她繡的,她這麽些年就沒練好繡工,細長的蘭草繡成了像泡發的海帶。十分獨特,全京城也隻有出自她手。


    「這不是我送你們的錢袋子嗎?」


    確定東西是出自她手,她就更疑惑了。


    為什麽錢袋子濕了,聽他舅舅的意思,這錢袋子是懷疑倒黴表哥殺人的物證?


    陸大老爺盯著錢袋子,語氣沉沉:「兵馬司發現一具浮屍,那具屍體上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但身上戴了兩個錢袋子,這是其中一個!」


    「這不是我的啊!我的錢袋子用起毛了,我給迴表妹了,讓表妹再給我做個新的!!」


    他沒舍得絞了。因為怪力表妹根本不善女紅,繡個錢袋子都要兩個月,就想讓她看著照做一個。


    他提起,謝初芙猛然想起是有這種,她把這事忘到腦後了。起身就進了內室,找出繡筐來,裏頭正靜靜躺著兩個錢袋子。


    一個麵上都被磨出毛絨來了,一個蘭草才繡了個梗。


    「表妹!這都一個多月了,你就繡了那麽點!」陸承澤不可思議盯著看。


    陸大老爺伸手去將兩個錢袋子拿了起來,他兒子確實沒有說謊。


    謝初芙看著他沉思,就問道:「舅舅,那我給你那個呢?」


    陸大老爺丟了手上的,在袖子裏掏出一個來。是同一款,但是要比陸承澤那個顯得新多了,一看就是保護得很好。


    謝初芙就意味不明瞥了眼陸承澤。這是同時送的,她舅舅能用半年不損,他這是拿來裝銀子還是拿來裝釘子了。


    陸承澤被她目光一掃,就跟有冷風竄進脖子了一樣,直打了個哆嗦。他心虛地說:「我……我天天要往外跑,用銀子的時候多,所以壞得快。」


    謝初芙都想嗬嗬他,不愛惜就是不愛惜,借口!


    陸承澤就一臉尷尬,轉移話題:「爹,這不是我的,所以我是清白的,那死了的人跟我無關!」


    「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了!」陸大老爺沒好氣迴他一句。


    謝初芙想了想,又盯著桌上的錢袋子看,左看右看沒看出問題來:「這錢袋子半新不舊的,又是出自我手……」


    她話說到一半,眉心一跳,就察覺到父子倆視線落在自己在身上。


    她雙手一舉:「我沒有殺人!」


    父子倆:「……」你有怪力,不好說吧。


    謝初芙對他們懷疑的目光中氣得想咬牙:「我就該做偽證,讓表哥定個殺人罪去償命好了。」


    剛剛才被人證明清白的陸承澤馬上露出討好地笑:「表妹別生氣,不過是懷疑嘛,懷疑。」


    陸大老爺也尷尬,實在是斷案斷得多了,有什麽可疑的下意識就會先去以此判斷。


    他咳嗽一聲:「可這在死者身上的錢袋子究竟怎麽迴事。」


    謝初芙也想知道。她覺得自己也許真是黴神附身,總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陸大老爺思索了會,伸手去解開錢袋子,裏頭有三張百兩銀票,還有近五十兩的銀子。但都零零整整的不等數額湊一塊有這數。


    身上帶那麽多錢,要趕路上哪裏去嗎?


    不然有五十兩就夠在京城逛一圈了。


    謝初芙也看到銀票,被水泡過,字跡已經掉了不少,不過可以看出來有些時間了。因為銀票上的折痕很深。


    她看了幾眼,沒發現,就又去看這個錢袋子。這一看,在內層發現什麽,當即就要伸手去拿,結果陸承澤快她一步。


    他拿起錢袋子嘿嘿地笑:「表妹要看啥,我給你看。」一臉你不要想毀滅證物的樣子。


    謝初芙真是想一拳打過去,忍了再忍說:「翻過來,我看看走針。」


    走針有什麽好看的,陸承澤依舊翻了內襯出,謝初芙盯著看了好大會,臉色十分古怪:「這錢袋子不是近兩年做的。」


    不是近兩年是什麽意思。


    在父子倆疑惑的眼神中,她指了一處淩亂的針腳:「你們看這,這是我走針很生疏,然後縫錯一些,又不想折了,直接補了針。」


    「我有兩三年不犯這個錯誤了,所以這起碼有四年了吧。」


    四年前,她那時候剛學會做錢袋子,她成品隻有兩個……送給了父親和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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