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未必能從曆史的高度看出什麽,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褚亭長這支東拚西湊部隊裏暗藏某種威脅,這支部隊是如此的陌生,它的成員來自各路遠征軍,卻既不同於軍閥部隊,也不同於黃埔嫡係,眼看著它卻生機勃勃,無往不勝,確實不得不防。


    所以委座要求鄭洞國到了200師,慢慢把這一套讓人不安的軍營文化改造掉,然後通過一係列人事變更,再把兵權抓到手,以免美國人摻沙子;但是他犯了一個錯誤,就是高估了自己的陰謀,低估了褚亭長的抵抗能力,禇師座是很容易站在曆史高度洞悉陰謀的,他不是那麽容易被溫水煮死的青蛙。


    鄭洞國專機剛剛挺穩,就看到一溜轎車風馳電掣般駛來,第一輛勞斯萊斯是維維爾提供的,因為200師在一係列戰鬥中盡到了盟友的義務。褚亭長站在第一輛敞篷車的副駕駛席上,顯得格外突出。


    鄭洞國走下飛機時,眼見那名意氣風發的年輕軍官跳下車,上前迎接,身後幾輛車上載著200師目前的主要軍官,他竟然一個都不認識,可見物是人非;該部隊目前的主要指揮官,全都是一些基層軍官提拔起來的,幾乎沒有黃埔十五期上前的軍官,幾名主要軍官甚至都不是黃埔的,這恰恰是委座忌諱的地方。


    “200師代師長褚亭長前來迎接軍座。”


    褚亭長上前畢恭畢敬地敬禮,他已經謀劃好一切,此刻胸有成竹。


    “褚副師座果然年輕有為。杜軍長數次來信提倒你,稱你為無師自通的奇才,也是我國軍,精通機械化戰爭第一人。”


    鄭洞國伸出手來與他握手。


    “承蒙杜軍長誇獎,褚謀哪裏敢當,都是弟兄們用命。”


    褚亭長與新軍長互相吹捧客套幾句,將新來的軍長迎接到車上,然後徑直駛向檢閱台。他在跑道邊搭建了一個木頭台子表麵上為了閱兵,還有一層用意是為了讓丟失了黃金,疑神疑鬼的維維爾看到自己一直忙著,這樣才能顯示出心懷坦蕩的樣子,可苦了下麵兄弟,這麽熱的氣候下,還得練習正步。這支部隊來路雜七雜八,很多正步踢法不一樣。強擰來不及了,就分成了十幾個方陣,各自走各自的。最後一個直屬偵察連,交給了馬強來訓練,也不指望3天時間他能搞出什麽名堂來,反正就是走過過場,讓這裏軍官熟悉馬強的存在。他與林秀軒分析了馬強留在此處的好處,如果日本諜報機關獲悉馬強在這裏,那麽就坐實了他與馬強都是重慶的人,很多事情反而容易蒙混過去。下一步419將要重新迴東海,馬強顯然不太適合敵占區的潛伏行動,不如留在這裏配合200師的教學。


    鄭洞國見褚亭長殷勤,完全不知其中算計,他樂嗬嗬上了檢閱台,當仁不讓做了中間座位。閱兵總指揮周有福在下麵一聲令下,軍樂隊排列成8x6的隊列,演奏著《忠勇進行曲》從前麵走過,由於管弦樂器不足,隊伍最後一排用的是嗩呐,聽著挺熱鬧的。


    軍樂隊走過檢閱台,就站到檢閱台邊上,繼續演奏《國父紀念歌》和《大刀進行曲》,這支樂隊會的曲目不多,軍樂演奏完,還有百鳥朝鳳等曲目。


    緊跟而來的,是隆隆駛過的坦克方陣。褚亭長派出了兩個連的斯圖爾特來給自己長臉。坦克後麵是半履帶車和騎兵,騎兵過後,剩下的全部為步兵方陣。有一些會走鵝步的排在前麵,正步較差的就扛著重機槍列隊走個過場。主要還是為了給新軍長看看整齊的軍容和新式裝備。


    鄭洞國興致盎然坐在主位上,感覺這支軍隊氣勢上確實與其他部隊大大不同,士兵明顯比國內士兵要狀壯,而且每個人都惡狠狠瞪著自己,顯得殺氣騰騰。


    “亭長,果然是虎狼之師,各個如狼似虎。好,好!”


    “弟兄們聽說軍座要來,都憋著勁要表現一番。”褚亭長趕緊支應。倒是鄭洞國帶來的參謀人員發現哪裏不對勁,怎麽氣勢洶洶,都更像是對著仇人。


    “這些美式機械化,得耗費不少燃油吧?”


    “每次大規模行動,至少要準備十五萬加侖燃料。要不然,萬萬不可輕言進攻。”


    “我的老天,真是耗費驚人啊。”


    “即使有這15萬加侖,也隻能支持一兩個星期,不過所幸,英軍在這一帶有汽油管道,可以直接送至後方兵站。”


    “軍隊夥食如何?”


    “哦,夥食軍服都按英軍標準,略低於美國人。每日有罐頭肉類,新鮮蔬菜、牛奶、穀物、茶葉,軍官配給啤酒香煙。”


    “果然是養人啊?今年國內饑荒,日本人又攻的緊,國內主力部隊,每天十六兩大米幾錢鹽,也很困難啊。”


    “待會兒我陪同軍座去野戰食堂參觀,那美國人的機械真是登峰造極,絕對歎為觀止,隻瞧見一頭豬從這裏趕緊去,不消一刻,從那裏香腸就出來了。”褚亭長滿嘴跑火車,哄的鄭洞國驚愕不已。


    “嗬嗬,如有這樣10個師何愁緬甸不克啊。”


    “軍座,不消十個師,有我第5軍三個師掃平緬甸足矣。”


    “嗯,有此雄心,我心甚慰啊。”


    正說著最後一個方陣走過,正是師部直屬偵察部隊,他們手持打開刺刀的步槍走過檢閱台,突然正步劈槍。鄭洞國和褚亭長一起大吃一驚,褚亭長心想,這個馬強一點兒曆史常識都沒有,還真是會搞事。


    “這正步走的極好,”鄭洞國點頭,“一氣嗬成,氣勢逼人,好,好。”


    其實隻練了幾天,走的並不太整齊,但是鄭洞國沒見識過這樣劈槍的,隻感覺頗為威武。


    “軍座,弟兄們走完了,我們這就去指揮部,我已召集了營以上軍官聽後軍座訓示。”他說著將花名冊遞過去。


    “嗯,我也正好認識認識大家。”


    吉大港東南森林中,徐衝帶領他的連隊正在漆黑一片的原始森林裏慢慢行軍,這些人都是緬北打過的老油子,叢林戰經驗倒是不缺,但是日軍也是在緬北和新幾內亞打出來的王牌,尤其第二師團,在新幾內亞與澳軍刺刀見紅,打出了威風,所以叢林戰技巧絕不會落到下風。


    徐衝走在隊伍最前麵,不時蹲下觀察四周痕跡,日軍用砍刀劈開原始森林,驅趕著馬匹向前,不時可以看到倒斃的馬匹丟棄在路邊,說明路走對了。他估計前麵是一個大隊的日本工兵,正在試圖開辟簡易公路。戰機很快就會成熟,他準備不等後麵磨磨蹭蹭英國人,以一連對敵人一大隊進行先行攻擊。


    遠遠聽到幾次爆炸聲,部隊有些慌亂,徐衝傳達命令讓大家不要緊張,是日本人用礦山*開山。雖然419無法提供即時空中偵察,但是他手上握著比溫蓋特和日本人都要精確得多的地圖,3個月前,小分隊在緬北行動時,無人機就行進過測繪,前些天又補充進行了測繪,更新及時,時效性非常強。可以看到前麵有一條50米寬的河,那是橫亙在日本人眼前的大敵。他們的目標勢必是先修橋,然後才決定,是否在叢林裏開辟道路。


    他預計到日本人會選擇河流最狹窄處架橋,於是非常有針對性地派出偵察兵前往偵察,自己帶領部隊緊跟其後,果然很快得到了與預判一致的報告,敵人正在河畔砍樹,準備修建橋梁,大概由於下麵河水湍急,日本異想天開,要在兩岸修建一座鐵索橋。


    徐衝從1公裏外山頭觀察,發現大橋已經初具規模,兩邊鐵索已經連接,幾十名日軍正爬在鐵索上鋪設木板,看上去險象環生。


    公平第說,在時間如此緊張,材料短缺的情況下能搶造出這樣規模的橋,可稱作人類工程奇跡。他讓部隊暫時休息,等待更多的日軍爬上鐵索布設木板時再下手。這樣可以一次消滅更多的敵人有生力量和造橋器材。


    他的指揮部一直抵近到距離敵人工地不到300米的地方進行準備,可以看到工地上,日軍工程師對著施工圖指指點點,這些日本工程人員並不難認,帶著盔式帽穿著大白領子的襯衫,帶著經緯儀和地圖包,沒有人認錯人的道理。


    他還來不及訓練手下狙擊手,目前他挑出的十位有資質的冷槍好手,稍微指點了一下,也沒有準備專業武器。用普通步槍射擊,距離不能超過200米,要不然命中率接近0,實際上對這些人而言,最佳的距離是75至120米。配發的,是挑選過的,比較準的美製斯普林菲爾德步槍。


    他要求部隊遠離周有福自創的那一套遠距離射殺要領,他翻了翻周用親自刻蠟紙,然後油印的狙擊教材,幾乎吐血,太多自以為是莫名其妙的地方,比如要求迅速射擊彌補精度,他建議部隊用影77或者機槍和*來執行此類任務。


    他完成了部署,將大約兩個班的精確射手撒下去,要求占領敵人工地附近射界良好製高點,考慮到敵人不是作戰部隊,這樣大規模使用冷槍的戰術,完全可行。一旦敵人被冷槍壓住住,可以預料他們就會四處亂跑,這樣即使躲過正麵,也會暴露出側麵,總之就是就是顧頭顧不了腚。


    他將偵察到的所有8挺輕機槍都在地圖上標識出來,提醒這些才是最優先目標。然後他有用對講機,部署迫擊炮和.55口徑反坦克槍(作為支援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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