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名章聽聞溫蓋特刺眼,暗吃了一驚,他覺得軍人首重軍容,穿這麽一件出去成何體統,這個溫蓋特好歹是個上校,怎麽和那個鄉下來的徐下士這麽合拍。


    溫蓋特抓起這件東西竟然愛不釋手,穿著這件邋裏邋遢的乞丐服直接又迴了指揮部,也肯脫下來,似乎還想隨時找個地方表演隱形。要不是陶名章陪在身邊,附近巡邏衛兵隨時可能給他一槍,倒不是誤以為是日本人混進來,而是把他當成什麽成了精的樹妖。


    兩人重新迴到地圖前,英國上校還在擺弄自己衣服,似乎不打算還給陶名章了。


    “你喜歡就留著吧。”


    “那太好了,我迫不及待想給突擊隊製作這些衣服。你真的不想也製作幾件,我們在印度的被服廠也可以為你們生產一些。”


    “不,我的人說,還有一些問題需要改進,比如重量還有便攜性。”


    “就是那位繳獲它的士兵?”


    “是的。”


    “我什麽時候能見到他?我需要他的改進意見。”溫蓋特急的喊起來。


    “既如此,我會派他來見你的,現在……我們先看一看敵人的態勢吧,”他立即答應了派徐衝去見上校,好擺脫這個傻乎乎的話題,“現在看起來,敵人會放棄吉大港。”


    “一定的。我們的潛艇和飛機在最近一個月,擊沉了他們這條航線上60%的貨船,也就是說,他們要從這裏運走名日軍,最多隻有一萬五千人能活著迴去,他們的海軍正在太平洋尋找美國人,根本顧及不到這裏,至於第5飛行師團我們新到噴火戰鬥機和沿岸部署的雷達,可以很好地教訓他們,情報表明,第5飛行師團在加爾各答戰役期間,損失了65%的戰鬥機和80%的轟炸機,目前他們已經很少出動了。我擔心他們的指揮官已經切腹了,這樣莽撞的指揮官,其實正是我們需要的。”


    “我們褚師座也是如此判斷的,他認為在加爾各答丟失後,他們不大可能在後勤斷絕的情況下,繼續防禦吉大港。最合理的辦法是從陸上逃走。”


    “我們的兵力不足,所以先放他們出城,然後沿途不斷襲擊他們。”溫蓋特不知道從何處掏出一隻橘子擺弄起來。


    “但是隨著我們進入緬甸,你們的飛機就會距離機場越來越遠,而日本人距離他們的前線反而會越來越近。這樣我們的優勢,也會變成日本人的。”


    限於英語能力,他無法表達類似於此消彼長的意思,解釋有些費勁。


    “相信我,當我們進攻時,不會有什麽前線機場。”溫蓋特自信說道,然後一口咬下那隻沒有剝皮的橘子。


    “關於阻擊,你有沒有具體辦法”


    “首先要襲擊他們的輜重部隊,然後是工兵,你我都在緬北的深山裏,被追擊和堵截過,我相信你很清楚,失去糧食和修造橋梁的能力意味著什麽,這些苦頭,要讓日本人好好嚐嚐。”


    實兌,日本陸軍第15軍指揮部。


    木村兵太郎正在主持緊急軍事會議,截止今天,他必須討論出一套解救東印度部隊的方案出來,他恨死了給他出了立即進攻印度主意的辻政信,這會兒辻參謀正陪坐下首。


    “諸位,海軍果然背叛了諾言,霧島號戰艦居然逃走了。”木村緊握軍刀說道。下麵立即騷動起來。


    “將軍,隻要海軍派更多驅逐艦來,把附近的英國潛艇趕走。我們的運輸船仍然可以在晚上,把吉大港的士兵撤迴來。實兌到吉大港航線很短,2天也就到了。”一名參謀進言道。


    “我正是擔心航線短,這樣潛伏在海上的敵人潛艇,可以埋伏在航線撒花姑娘,肆意襲擊我們的軍隊,讓海軍派更多的驅逐艦來,也不現實,恐怕至少是半個月以後。而且這兩天,英國人出動了大量轟炸機,襲擊吉大港的港口設施,每次都恰好是我們船隻到港的時刻,前後已經有4萬噸的寶貴貨船被擊沉了,我不能想象,裝滿士兵的船隻出港時,被敵人擊沉。”


    “將軍說的對,陸軍應該自己在陸地上,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飄蕩在海上聽天由命。”


    “那麽,就趁著還有十幾天的糧食彈藥,先撤出來吧。不能拖延到褚亭長的主力過河,那樣可能會有麻煩。”


    木村已然對褚亭長大有忌憚,製定計劃時,200師的赫赫軍威也已經成為影響決策的重要的參考。


    419雖然暫時離開了戰場,但是並未停止對盟軍的支援,秦小蘇截獲到了日軍實兌港貨船的出動船期,但是其中有很多以假示真的東西,顯然是日軍也感受到了有人一直在監聽自己的通訊;不過,秦小蘇必須同時監聽日軍驅逐艦出港的護航的調度,日本海陸軍之間的配合,並不深入,也不包含保密方麵的協調,所以陸軍保密的東西,海軍那裏隨時就漏了。


    通過兩方麵信息的收集和對照,很容易得出具體貨船的出航和到港時間,當然也難免有錯誤的,無非是讓英國飛機白跑一趟。


    這樣的情報收集和分析能力,英國人還做不到這一點,所以必須由秦小蘇假扮粗心的日本人報務員,將完整情報故意暴露給他們。秦小蘇早就知道,盟軍開始關注他的假冒15軍直屬通訊大隊的這部適度加密的電台。並且有了一個專門監聽的川崎小組,川崎是英國人隨便給報務員起的名字。當然,在秦小蘇看起來,雙方在保密通訊方麵都有各自問題,但是英國人顯然已經入門,比日本人強了幾個檔次。


    靠著秦小蘇轉發的日軍機密,英國掌握了日軍貨船的大致航線,白天時,由航線上的潛艇進行伏擊,夜間則通過攜帶照明彈的轟炸機,對剛到港口正在進行裝卸的敵船實施轟炸。當然日軍在港口附近部署太多探照燈,反而幫了英國人不少忙,如果不是這些探照燈陣地,大部分轟炸機未必能找到吉大港。


    攻擊起到了作用,日本人計算了貨船的損失,根本不敢用這樣的代價,運送兩個師團的日軍。


    就在日本人忌憚褚亭長大軍可能過恆河,攻擊吉大港的同時,200師根本就沒有過河的計劃,褚亭長知道419需要修整一段時間,所以他很容易通過夜觀天象,得出出兵不吉的結論。事實上,現在他還有比消滅日本人更重要,更棘手的事情要處理。


    這些天他都在與各路軍官“談心”,以求最大把握趕走新來的軍長,最新消息,來的人正是鄭洞國,因為戰功卓著,又是職業軍人,美國人也隻是勉強同意。


    褚亭長與周有福謀劃這件事無數次,模擬攻防也有幾次,得出的結論是,鄭洞國既是悍將,必然自尊心極強,所以必須用盡一切辦法讓他下不了台,這樣他就不死死乞白賴留下。這樣,老蔣應該意識到第5軍上下一心,隻認褚亭長一個人,長遠看當然會有很大害處,不過短期內他應該識相把手縮迴去。


    把陶名章派去支援孫立人,其實是周有福的想法,他認為陶名章一介書呆子,滿腦子主義,沒有道義,萬一在大夥兒給新軍長施壓的過程中,故作清高,說一些泄氣的怪壞,必然會壞了大事。褚亭長知道周有福挑撥之意,但是這種可能也確實存在,手下這些人他最器重陶名章,最難預料的也是陶名章。


    正式人事任命一到,他就下令工兵先停了關帝廟修建,開始在機場附近搭建閱兵台,抽調部隊操練正步,坦克部隊也停止修整,進行隊列練習,目的當然是在新軍長到任時展現一下軍容,表麵上巴結上官的功夫必須做足,壞人讓周有福去做就行了。另外,在這樣炎熱的氣候下操練部隊,也是他整個計劃的一部分,這一點,連周有福也沒參透。


    士兵們剛剛打了勝仗,都盼著修整,美國人在城外建起了電影院,華商接管了城裏賭場和妓院也重新開張,不料突然收到命令說是休假取消,即日起必須練習隊列,為了體現軍容,涼鞋不許穿,改穿皮鞋。眾人激憤之餘一打聽,說是上麵派來一個軍長,非要看大家操練。


    加爾各答的8月,地表溫度超過40度,站著都冒汗。即使打仗,也都挑清晨和晚上,現在倒好,中午練習隊列正步。如褚亭長所料,這種操蛋事果然在部隊裏一下子翻騰起來,都說上麵派人來摘桃子,架空褚師座,看來這個新軍長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新來乍到,就要折騰大家,一下子群情激奮,各種怪話都有了。趙小力替陶名章收集下麵的不滿言論,看起來鄭洞國人還沒到,已經被架到火山口了。


    果然操了兩日,就有不少士兵中暑,大部分是坦克兵,在這樣的氣候下轉在不通風的鐵罐子裏誰受得了。


    褚亭長聽聞此事,大驚失色,立即帶著自己熬的綠豆湯趕到醫院。


    醫院裏眾人正怨聲載道,門口有人喊了一嗓子:褚師座來看望大家了。


    不能眾人起立,褚亭長已經到了門口,示意大家不必敬禮,各忙各的。他走進醫院,親自端茶送湯,噓寒問暖。眾人動情,紛紛落下淚了,不少人圍攏過來,想要一訴委屈。


    趙小力眼見火候到了,突然在人群後麵大喊一聲:“褚師座不能走。”


    “什麽,師座要走?”人群一下子炸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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