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一拍即合,木村立即派遣水上飛機,將錢德拉鮑斯送到加爾各答。至於答應的槍炮,大部分還遠在馬來亞倉庫裏,不過這些事情隻是隨口說說,他相信即使不給,鮑斯也會欣然前往。鮑斯肚子裏那點兒花花腸子,他最清楚不過。


    419最先得到日本人有意讓印度國民軍打頭陣的消息,並且作為對東條授意,正在籌備的大東亞會議(還來不及改成大亞洲會議)的唿應,大本營意圖在政治上營造亞洲人解放亞洲的場麵,除了印度軍隊,還陸續會有緬甸、泰國甚至汪精衛政權的軍隊參與進來。當然政治上也是為了將蔣介石和他的軍隊開除出亞洲,凸顯出汪精衛政府才是正統合法民國的假象。


    客觀上,當然是日軍水土不服,太多的疾病造成的問題。入侵緬甸前,日軍在泰國準備了2年,囤積了大量藥品和淨水設備,相比較入侵印度的行動太過草率,導致預料外的情況疫情爆發。


    褚亭長挺近到攻加爾各答,日軍堅守不出,互相炮擊,他幾次試圖誘敵出動,但是沒有成效。


    無人機觀察表明,日本人在城裏大修碉堡,似乎是要死守。在吉大港,孫立人麵臨的情況差不多,他與褚亭長必須互相別苗頭,以爭取國內來的兵員和美國來的武器。不過守那裏的日軍31師團也不肯出戰。


    指揮部內,所有人一籌莫展,200師連日進攻,己方因為酷熱和病疫減員也不小,八千發炮彈已經打出去,也就是聽了個響。


    陶名章建議將火炮集中起來轟擊出一個缺口,然後用坦克和半履帶車結成縱隊,進行中央突破,行進中占領市中心,也許敵人會瓦解。


    褚亭長當然知道這是行不通的,他見識過加爾各答英國人區域的高大建築。車隊在這樣的建築中間行駛,會被兩邊窗口和樓頂的火力消耗掉,尤其半履帶車連頂都沒有,一個*就能消滅一車人。這種事他在緬甸叢林裏已經遭遇過了。部隊進去,就會被掐頭去尾,分割殲滅。


    周有福則建議褚師座再開香堂請一下關老爺,他發現自大弄到那些黃金後,褚亭長再未施過法術(射擊日軍巡洋艦開朱砂筆畫符咒那次他碰巧不在)。


    想來搶英國人黃金這件事,可能折損了褚師座的陰德。實際上當然不是他想的這樣,一方麵是忌憚郭主任在身邊,另一方麵,眼下敵人就是不動彈,他也沒什麽好辦法。英國第4集團軍的部隊倒是上來了,拉來了一些火車炮進行射擊,當然因為忌憚海麵上日軍兩艘戰列艦隨時可能出現,隻是躲的遠遠的。


    不過即使進攻不暢,美英的記者已經雲集在這裏,等著扭轉局麵的一刻出現,他們敏銳地意識到日軍上陸後似乎沒有以往的兇猛了,竟然停止不動,也許轉折點就要出現。


    “師座,你就再設壇問關老爺一下,接下來該如何破敵。”警衛連趙小力急切問道,在褚亭長軍事會議上,不分大小,他也有插嘴的分。


    “這裏三牲不齊,怕是不行啊。”一邊何必勝說道。


    “那就這麽幹耗下去?”


    “耗下去不是挺好的?”周有福說道,他是這裏唯二知道英國人真實想法的,因為他參與了銀行大搬運,“讓日本人拉稀拉死,我們撿現成的。”


    “我在38師的弟兄說,前些天孫部打死一個日本大佐。”何必勝說道。


    “大佐算老幾,我們連中將都幹死過。”


    “但是他畢竟是在緬甸了。”


    郭汝瑰坐在一邊,聽著他們的討論漸漸開始荒腔走板,除了褚亭長掐訣念咒殲滅敵人的傳聞好像是真的,還有他們與孫立人部不合的傳聞似乎也是真的,不過在國軍隊伍裏,各種迷信思潮和派係紛爭也實屬正常。


    “緬甸怎麽了,我們還有照片,他打死的大佐有證據嗎?”周有福嗓門大起來了,幹掉中將是他此身最榮耀的事情,不容任何人質疑。


    “都別吵了。”褚亭長打斷眾人,“我待會兒一個人沐浴更衣,問一問卦,你們在這裏等著,都不要跟來,要不然不靈。趙小力,你帶人守住外麵,任何軍務電報,都不要打攪。”


    “是。”


    眾人終於等到褚師座的這句話,鬆了一口氣,他們也奇怪,師座有這樣神通,為什麽不每天卜個十幾二十卦啊,把日軍所有調動搞的清清楚楚。


    褚亭長離開後,眾人連同郭汝瑰圍著城防地圖喝著茶幹等著,地圖上畫著日軍的防禦弧形地帶,防禦分外圍和城區兩部分,兵力火器配置也十分明了。


    顯然此時攻城有兩個問題,其一是日軍部署的情報是英國人提供的,單單依靠空中偵察,就把18師團防禦畫的如此細致,精確到每個中隊,每一門重炮的位置,顯然有不少腦補在其中,以往他們就領教過英國人這一套。英國人不大會在地圖上留白,有時候會用參謀部猜想來代替偵察情報。看著像那麽迴事,一打,全然不對。


    第二點是沿恆河部署的日軍第2師團和南海支隊就在側翼,聽說是拉稀拉的不能動彈了,沒有與18師團合兵一處,也是牟田口提議不要讓他們把傳染病帶到自己防區,但是很難說中英軍隊陷在加爾各答久攻不下,他們不會突然來一個包抄,切斷後方。所以這件事還需謹慎,最好問一下上天。


    褚亭長再次出現,是一個小時後,顯得神清氣爽。


    “師座,有門兒了?”周有福問道。


    “嗯,卜了個上艮下離的賁卦,乃是玉石俱焚之相。”


    “聽著不吉利啊?”


    “不,是日軍即將受庸手拖累,玉石俱焚。”褚亭長背著手走到地圖前,“我料明日……最遲後日,日軍會有一股出動,以試探我方戰力。”


    “那就吃掉他們。讓城裏敵人惱羞成怒。”趙小力搶答道。


    “此言差矣。敵人出來,我們要示弱與敵。”


    “怎麽個示弱於敵?”


    “你們看……”他走到地圖前比劃起來,“你們看,這裏是我們與英軍結合部,敵人可能會從這裏下手,而我們要做的是讓出側翼……讓敵人看到機會。”


    黎明時,兩架日軍ki46偵察機,迅速飛過加爾各答以北盟軍區域,進行空中偵察,選擇這個時機,是因為日初時可以借助東麵旭日隱藏自己,一旦它們轉彎離開,可以借助速度迅速向緬甸方向迴去。英軍飛機一般追到海上就迴頭了。


    後座飛行員不時要求側過機身,俯瞰下麵,與昨日敵人部署對照。他看到了兩座新的野戰醫院出現在公路邊,旁邊的擔架一副接著一副,一直排出半裏地。


    野戰醫院附近沒有曬繃帶的地方,顯然不是作戰受傷,而是迅速蔓延的傳染病,看來敵人的東亞體質一樣不適應這裏,這是一個必須報告的好消息。消息通過電台迅速發送迴去。


    與此同時,錢德拉鮑斯正在加爾各答舉行隆重印度國民軍第1師授旗儀式。牟田口與指揮部人員列席儀式。牟田口中將見到這輩子見過的最花哨的旗子。


    這是一麵六種牙呢絲綢,精心刺繡而出的軍旗。


    軍旗圖案誇張,在金色旭日光芒中一隻張開巨口獅頭正等著吞噬敵人。印度第一師以獅為圖騰。第2師是象,軍旗還在中國趕製。這麽複雜的刺繡圖樣隻有傳統蘇繡工藝能完成,汪偽政府與自由印度勾結後,攬下了這個活兒;第三師是印度豹,候選圖樣還在東京帝國美術學院設計。


    遠處中國軍隊攻城的炮聲從夜裏起稀稀拉拉起來,似乎要換英國人來攻了。


    有人送來最新的情報,不是實兌司令部整理後的情報,而是截獲己方偵察機的電報。牟田口看了幾遍,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想,以中國軍隊遠比日本人差的衛生習慣,不流行疾病才是奇怪的。


    “現在好了,大家公平了。”他心念一動,“且慢,為什麽要公平,自己這邊明明有一些不會得瘧疾和痢疾的戰士。”


    那邊軍鼓聲中正在最後授旗,有錢德拉授予穆特師長。牟田口起身與所有日本軍官對著那麵花裏胡哨的旗子敬禮。印度第一師的大部分人打過北非戰役,另一些在納粹陣營作為雇傭軍效力,都是有經驗老兵,不過缺乏的是營以上軍官。


    這支部隊人槍很多,士氣高昂,但是缺乏重武器,暫時日軍不舍得將繳獲的英國大炮給他們。不過,該部隊偵搜營是穆特師長的殺手鐧,這支部隊由勃蘭登堡部隊出身的哈維爾中校指揮,部隊中不乏在勃蘭登堡部隊服過役,或者在英軍特別空勤團受過訓的印度人。他們湊到一起互相切磋,又有取長補短的收獲,顯然在特種作戰方麵,要更勝於日本軍隊。


    牟田口走到錢德拉旁邊:“我有一個好消息,城外的中國軍隊好像有疾病流行了。”


    “哦?”


    “我計劃立即出擊,穿插到他們與英國人中間,這樣或許可以殲滅其中一部分。”


    “能不能把英國人交給我的部隊?”錢德拉說道,“這是我的軍隊第一戰,我不希望世人看到我的人消滅一支弱旅,我想印度必須從昔日的殖民者身上找迴自信。”


    “這一點毫無問題,由你的人發起進攻,當然,還需要進一步的空中偵察來確定進攻細節。”


    “三百四十年了,自東印度公司建立以來,我的人民等了整整三百四十年,是我們報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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