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井省三把他的人馬分幾路撒出去,是為了包圍中國軍隊指揮部,分兵當然是兵家大忌,尤其將指揮部過於靠前的情況下,不過他現在掌握主動權,自信可以以淩厲攻勢瓦解敵人的任何反擊,他相信以日軍夜間行軍的速度,明天拂曉就會靠近38師後衛指揮部,敵人察覺時,已經形成半合圍,加上混進難民中的特工趁勢動手,簡直是多重保險,必然一舉困住敵人陳放吾團,這個團在一周的鏖戰中,作戰兵力下降到了一千五百人,不可能有什麽還手之力了。


    當然將三個大隊分開多路合圍的部署,使得褚亭長抓住了空檔鑽了過來,褚亭長沒有衛星和無人機,但是有電台偷聽和攜帶夜視儀人員的幫忙。他在合成營眾人麵前,有意無意展現出烏龜殼和木頭神像,本意隻是想用這種拙劣的方式,掩飾自己背後信息優勢,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對這個時代的中國士兵竟然十分有效,何止是道會門出來的周有福,就是上過幾年高中的學生兵也極有蠱惑力,甚至於連跟著他打仗的一夥美國人也開始將信將疑起來。


    下午他帶領眾人拜關公時,布魯克手下一名專司通信的中士,跟著一起磕了頭;當然到了陣前,這夥人還是照樣信耶穌。不過麵對窮兇極惡的日本人,多一位天神照著,似乎也不衝突。既然地球上的惡人可以結成軸心,天上正義的神仙也應該有一個聯盟才對。


    現在他們徹底鑽到了敵人後麵,林秀軒告訴他,前方日軍指揮部仍然有至少1000人守護著,他沒有太多時間展開部隊,因為敵人很快就要動手。然後林簡單交代了一下敵人部署,右翼是敵人炮兵陣地,左邊是指揮部,一旦作戰開始,特別小組會在暗處進行支援,兩人對了對表,結束了通話。


    褚亭長鑽出炮塔用望遠鏡進行觀察,可以看到前方一片瑩瑩的燈光,不斷有卡車從這裏出發向前方駛去,在大本營費盡心機的支援下,飯田新得到了十二個汽車中隊,大概有不少又給了突前的33中隊。


    櫻井大營為了維持運作,隻進行了有限的燈火控製,遠遠望去,如同一個大隊指揮部,大概是用來欺騙空軍,飛虎隊其實也沒有什麽對地打擊能力,另外櫻井大概是相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的。


    如果有時間,褚亭長可以先設伏兵,截斷敵人退路,或者等更多的敵人機動兵力調到前麵,不過來不及了。


    “周有福,你去大營右翼,把敵人炮兵陣地給端了。”


    “老大,那裏沒光沒亮,我看不見有炮兵陣地啊。”


    褚亭長也覺得失言,他用望遠鏡向林秀軒指點的方向觀瞧,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與指揮部不同,敵人炮兵陣地維持了燈火管製。正想把周有福叫過來在地圖上指引,不過周有福目前離他二裏地遠,似乎來不及了。


    敵人炮兵陣地突然間開始射擊,巨大的火光間,可以看到8門一字排開的大炮,不是什麽步炮、山炮,是這片戰場上最強大的105野炮,緬甸戰場大多為山地戰鬥,馬拖人拉的日軍炮兵,很少來得及把這些重火力拉上戰場,戰鬥就結束了,這些炮顯然在今天櫻井攻勢中唱重頭戲。


    “我能騙你嗎,看到了沒有?”


    “老大,你真神人啊。說有炮兵,就有炮兵。”


    “別拍馬屁,後麵弟兄正在挨炸,你聽著,從正麵進攻嗎,一定要幹淨利落把所有這些炮和彈藥都給我毀了。”說話間,旁邊一個75山炮陣地也開始射擊,火光要遜色得多。


    “老大,我想著,那些75山炮或許掛在我的車後麵能拉走。”


    “一起炸了,迴程還有血戰。”


    “明白。”


    “陶名章,你讓炮班在這裏部署戰防炮,打響後不停地射擊敵人營帳,步兵跟在我後麵,不等到我的命令,都不許下車,敵人待會兒注意力被我吸引過來,要抓住時機從側翼包抄,占住敵人營地一角。”


    “是。”


    “那我呢?”布魯克聲音出現在電台裏。


    “你在後麵盯著些戰防炮,別讓火力距離我的隊伍太近或者太遠,你是科班的。你辦事我放心。”這是褚亭長最近對布魯克最高評價,大有陣前籠絡人心的意思。


    “好的交給我。”


    “周有福,解決完炮兵向我靠攏。”


    “明白。”


    “弟兄們,衝啊。”他大喊一聲,保持半個身子在車外觀察並指揮。


    坦克就勢衝下山坡,向得意洋洋的敵人衝過去,75毫米坦克炮還沒到發威的時候,得等戰防炮部署完畢,另外他還得趁著敵人炮聲隆隆壓製住坦克噪音,盡量靠近敵人。


    整個部署都從口頭下達,十分的粗糙,圖的就是一個快刀斬亂麻。由於敵人營區有燈光,特別小組不敢潛入,所以至今沒有搞清楚敵人師團長的位置,隻能邊打邊找了;照理說,特別小組不該著眼於區區一個師團長,不過現在的形勢,隻有先拿櫻井開刀了。


    櫻井省三正站在指揮部地圖著桌前,旁邊的唱機放著貝多芬第九交響樂,他的一個變態愛好就是在隆隆的進攻炮聲中聽交響樂,他認為這樣可以把自己和那些隻會拍桌子瞪眼的粗鄙同僚區分開。


    “師團長,一想起幾個鍾頭後,就能全殲敵人師部,不由得讓人振奮啊,這是我們在緬甸殲滅的第一個敵人師部。”新到的參謀長笹原政彥不無恭維地說道。他剛從滿洲趕到飯田軍部,然後急著到櫻井這裏接替殉職的前任,穿著一身鮮亮的軍服腳踩著大馬靴,雖然腳上快熱出痱子來了,但是在苦戰月餘的33師團中,算是絕無僅有的好軍容。


    “不錯,這個孫立人……”櫻井咬牙切齒地抽出軍刀,“如果他多幾門大炮,或許我就不能站在這裏與您交談了,不過中國畢竟國運衰微,即使將士苦戰也難免功虧一簣。而我軍……”他猛地把軍刀插進刀鞘,“我軍則是武運長久,戰無不勝。”


    “很難想象如此高明將領的指揮部,竟然會被難民困住,和其他部隊脫節,簡直是職業軍人不該犯的低級錯誤。”


    “嗬嗬,這還得必須感謝影佐禎昭的計謀,用謠言將本地華僑趕到路上,不但殲滅敵軍,還能一舉將緬北中國人驅逐幹淨,他工於心計,實在是幹參謀長的大才,可惜……”


    “師團長是否覺得,現在的形勢,如同當年長阪坡,我軍長驅直入就是七進七出的趙子龍?”


    “哦?我怎麽覺得,我軍態勢更像是曹操?”櫻井笑著說。


    “那我們不是趙雲,誰又會是趙雲?”參謀長此言一出,兩人撫掌大笑起來。


    遠處炮聲漸停,顯然急促射擊的第一個基數打完了。


    “笹原君,聽,那是什麽聲音?”


    “好像是……坦克的聲音?我軍確實有3輛坦克晚上會到。”


    “不,聲音從北麵來。”


    櫻井省三轉身取牆上的望遠鏡,他的參謀長搶到了前麵先鑽出了帳篷。櫻井取了望遠鏡,隨後到了營帳門口,還差著幾步路,隻見他的新參謀長突然當胸炸開,一腔血連帶五髒六腑飛散出去,人倒地前已經差不多斷成了兩截。櫻井趕緊趴到地上,這才看到死屍後麵巨大的冒煙彈坑,他知道剛才打中笹原的這一下,接近反坦克槍的威力,而目標很可能是自己,誰讓參謀長穿戴這麽整齊?


    巨大的爆炸聲接連在耳畔響起,四周營房接連被擊中,那些存放彈藥的帳篷暫時還沒有被打中,但是從敵人射擊重點看,怕是也快了。他豎起耳朵細聽,那是英製戰防炮快速射擊的聲音,夾雜著另一種大口徑山炮的聲音。炮擊間歇可以聽到履帶聲在逼近。


    “坦克,準備反擊?”


    他趴在地上大喊一聲。但是眼下已經一團亂,通訊兵都不在跟前,他也不敢鑽出營帳,就怕沒跨過參謀長屍體就一樣領受一顆子彈。


    褚亭長一邊觀察,下令坦克兩檔低速前進,不斷在行進間射擊。遠處炮兵陣地那裏也動手了,但是動靜小得多,不知道怎麽樣了。


    他切換到周有福的頻道,卻猛然一驚。耳機裏聽到周有福正扯著嗓子吼:


    “長阪坡失卻二皇嫂, 還有阿鬥小冤家……大罵曹賊莫走遠……老周此番要斬盡殺絕。”


    看來不用問戰況了,一定大順他殺痛快了。褚亭長切換道車長頻道時,心裏還在想,他唱的什麽玩意兒,秦腔還是河北梆子?記得他山東人啊。


    五輛坦克上的炮手對著前麵敵人營帳不停地射擊,行進間開火沒什麽準頭,不過敵人那麽密集,要打不著也很難。果然不一會兒,不知道誰蒙中了彈藥庫,爆炸聲中,隻見敵人營地中央升起了巨大火球。


    “坦克連打開車燈,把敵人火力吸引過來。”他說著鑽進了炮塔裏蓋上蓋子,緊接著下達下一個命令,“陶名章,看你的了,你在暗處,不要錯失機會。”


    所有5輛坦克打開車燈,照射前方敵人並領受敵人射擊,後方步兵開始下車,原則上這些摩托化步兵必須在交戰區1公裏外下車,不過那樣勢必趕不上坦克,所以他冒險讓步兵一路跟到了200米開外,當做伴隨坦克的步兵戰車使用。他將敵人注意力吸引過去,一個連的步兵趁勢從一側包抄敵人,占住營地一角。


    留守櫻井大營的都是些二流鬼子,主力是臨時劃入建製的機場守備大隊,另一些是輜重部隊,都沒有重武器,而且戰鬥經驗嚴重不足,他們被強大火力一敲打,當時就被鎮住,剛有些醒過神來,彈藥庫又被炸了。頓時亂作一團,他們隻看到幾輛如同移動堡壘一樣推過來的坦克,這些坦克竟然把長槍短炮集於一身,兩邊還全不對稱,簡直就是惡魔化身。


    山頭上林秀軒繼續觀察,不斷為徐衝指示目標。他看到敵人營地後方的一排汽車,正急著啟動,原本不像去理會,但是日軍輜重兵慌亂中扯下了遮蓋貨物的篷布,看到卡車上立著的油桶。


    “不會是空桶吧?”他說。


    “打一槍不就知道了?”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徐衝來不及換曳光彈,直接向油桶射擊。頓時在油桶上打出兩個對穿的洞來,裏麵泊泊流出液體來,當然不會是水。徐衝沒有急著換*,而是將*內剩餘的子彈,全部射向前後排列的幾輛車,每一發都洞穿了車上的一排油桶。等他換上曳光彈是,燃油已經淌了一地,四周日軍全無察覺,大概是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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