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艾雲正考慮是不是要捋起袖子自己下去指導,他當然不怵幹活,在上海的船廠時,就被舒平當做不可或缺的機床操作主力。


    但是又覺得如果自己除了會通訊、會開車,會各種外語外,還會操作銑床,太過神奇,會讓其他人起疑。正猶豫,有人跑進來報告,孫立人將軍到了。


    不知道孫立人怎麽來了,他趕緊起身出來見人。


    他與孫立人在作戰會議上見過幾次,知道他怪話很多,對杜聿明不太看的上眼;實際上就是對他的上級,六十六軍軍長張軫也不太買賬,常常直接了當地提出駁麵子的意見,這在國軍官場上並不多見。不過事實證明,他對日軍動向的預判,比杜聿明要準,預判這種事,其實不是瞎猜,是對敵人主官決策、軍事能力、用兵特點的綜合判斷,這並不是軍校學習可以獲得的本事。某種程度上,一個人會不會打仗,未必看他學曆,而是看他的戰場嗅覺靈不靈。


    孫立人的嗅覺大概是不錯,他屈尊主動來找褚艾雲來了,必然是發現了他的不尋常之處,按說褚艾雲目前不過是少校,還隻是接到書麵通知,未正式提升。


    “褚營長,才幾天沒見,聽說你又擴充了不少人馬,如今是兵強馬壯,火力強大。”


    孫立人見褚亭長出來,朗聲說道。在國軍高層的傳統氛圍裏,這樣直白的恭維,絕對聽著變扭。


    “哪裏哪裏,隻是奉命從盟軍這裏接受些軍械,還不是缺零件少彈藥,都是些他們不要的。”


    褚艾雲草草敬禮,隨口支應,他不知道對方來意,也隻能說些場麵話。


    孫立人也不避諱,直接走進褚的指揮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與褚很熟,實際上雖然開會見過幾次,但是還沒說過話。他背著手,駐足在牆前麵地圖前看了一會兒。


    “褚營長的地圖更新及時,敵情清晰,一看這圖上作業,就知道有職業軍人風範。”


    “哪裏哪裏,隻是我這裏有個美國聯絡官,閑不住,一直是他在幹這些。”


    “少校,你看目前這膠著戰線,可有什麽感想?”


    寒暄結束,孫立人進入主題,表麵是是要考考褚亭長,實則似乎有什麽話說。


    “多虧孫將軍在仁安羌以東一戰,力挽狂瀾,止住了日軍進攻勢頭。如今他們是進退不得。”


    “力挽狂瀾?”孫無奈搖了搖頭,“其實也隻是擊退日軍一個聯隊罷了,亭長有沒有發現,日軍的部署有漏洞?”


    “什麽漏洞?”褚艾雲問道。此時,布魯克帶著筆記本走了進來,看來孫在這裏,也是一驚,於是不動聲色站在一旁。


    “簡單說,飯田的部署東強西弱,頭重腳輕,同古附近有兩個師團,而我們當麵,隻有第33師團而已。預備隊在三角洲,供應線路簡單,都沿著河走。”


    “從仰光一路追殺到這裏的,就是這個師團,簡直是死咬住不放。加上15軍直屬火炮、戰車、輜重工兵各一部,我們當麵估計有3萬人左右。”


    “是啊,區區三萬日軍,我們這邊不下6萬眾,火力也有優勢,竟然還在防守。”


    褚亭長不置可否,他身後布魯克頻頻點頭,他在緬甸聽到最多的,是各種悲觀的看法,都把日本人當天兵天將,這樣的見解到是不多。


    “最近他們進攻太猛,還漏出了中間的破綻。要是把你們第5軍的炮團給我,我就能在這裏……”他說著在地圖上比劃起來,“從央米丁,一路打到東敦枝,威脅整個櫻井師團側翼。你們看,敵人的補給線沿著伊洛瓦底江建立,其實很薄弱,如果我們用一晝夜架起幾座橋,然後切斷33師團主要補給線,他們會失去70%的補給,非但喪失攻擊勢頭,而且會陷入巨大的被動中。如果飯田從東麵抽點兵力救援,200師可以在東圩打出去。”


    布魯克簡直要拍案叫好,這是他最近聽到的最提氣的計劃。


    “不行啊孫將軍,”褚艾雲頭搖笑道,“英國人一定反對。你要是早些天提出這個計劃,或許還成,如今他們把仁安羌的油田都炸掉了,再說反攻,這不惡心他們嗎?說不定,他們覺得咱們耍他們,哈哈。”


    布魯克一見褚亭長打哈哈的痞樣子,立即怒火中燒,在這麽積極的計劃麵前,即使反對,也該稍微認真些,他搬出英國人來抵擋,完全是中國軍隊那套虛偽風氣。布魯克知道杜聿明給褚的一項任務是接受援助保存實力,如今在這裏接收的盆滿缽滿,應該是趁了杜聿明的心了。


    “嗯,我與羅將軍通了電話,他表示認可,說戰機難覓,可以一團先投入戰鬥;但是杜將軍卻說萬萬不能打,孤軍深入英軍不會配合雲雲。”孫立人失望道,這個計劃是他深思熟慮的,隻是缺火力支援,原本覺得褚艾雲可能會比較積極,並且得到委托指揮權,不那麽受約束,不過看上去一個鳥樣。


    “哦,杜長官這麽說?”


    “如果我發起進攻,你的炮兵能否在我標定地區,打一兩個個基數。”孫立人直截了當道。他此生最恨求人,但是38師隻有迫擊炮和少量戰防炮,想發起攻擊確實力不從心。


    “這個麽,褚某不能做主,大炮是杜長官的,還得聽他的意思。”


    布魯克不語獨自出來,當然是去找史迪威小打報告,作為美國人他們對緬甸戰場的每一次積極反攻感興趣,如果杜聿明或者褚艾雲不識相,還想伸手要這個那個,自然有顏色看。。


    孫立人離開後,褚艾雲找僻靜處,與林秀軒通了話,通報了這件事,並預料很快史迪威會壓杜聿明配合這次反擊。他和林秀軒暫時都沒有想到對策,但是反對反攻的意見是統一的。


    孫並不知道日軍31師團已經上岸的情況,當然真正危險的並不是多了個把師團,而是作為後來人對丘吉爾的一些黑曆史的了解,丘吉爾死後披露的一些文件,暴露了他的一些深遠算計。42年在緬甸的抗爭是做給美國人看的,丘吉爾已經判定日本最終會輸掉二戰,所以他寧肯有步驟地讓日本人占領緬甸,也不願意中國軍隊在這裏獲勝,那意味著中國可能在這個地區恢複傳統的影響力。而到了大戰末期,英軍反攻的力度則大大增加,迅速搶占了大量底盤,也是出於同樣的居心。所以,一些未經曆史實踐的可能性,其實可以猜到。如果孫的部隊打的出色,多半會被英軍出賣。


    拉包爾。山本決定推遲原定的,利用密碼漏洞誘捕美國艦隊的計劃,在牧野出現後,他感覺到了這個計劃太粗糙,並且有潛在的威脅。


    這當然引起了急著在莫爾茲比港登陸的百武晴吉中將的不滿,不消滅美軍剩餘航母,兩棲攻擊就無法進行,不過陸軍剛剛失去第1師團,底氣也顯得不足,被迫讓步。


    山本的真正目的,是想等到那種裝備磁探測器的水上飛機完成再進行攻擊。目前2架川西97式水上飛機正在鹿兒島組裝,這種探測設備本身並不複雜,可以說是一個放大的探雷器,得益於牧野提前進行了設計,並通過岸信介的幹預動用了特別經費開始建造,所以很快就會完工。


    牧野的深遠謀慮,甚至對這種設備的測試都進行了緊湊規劃。他打算,讓這種飛機飛抵南洋前,先行探測坐沉海底的春日丸號,作為測試。


    如果可行,無疑具有兩重意義,一則證明探測能力,二來則大大加快了打撈春日丸的進度,比照第一次利用海女的目視進行網格搜索,效率增加何止百倍。


    山本發現牧野這個人很對胃口,自己已經漸漸不需要淺野了。當然淺野製定的,放棄所羅門,占領澳洲的戰略規劃已然成型,隻能走下去,但是也看不出,淺野還有什麽更大的價值,既然曆史開始走入他不知道的分歧,實際上他已經和一般的參謀人員沒有區別了。山本打算找一個借口,把淺野和辻政信一起打發去別的地方,最好迴緬甸。


    3月25日。第一架完成探磁測器改裝的97大艇,直接從鹿兒島飛往台灣。飛行員奉命駕駛這家改裝後,增加了巨大自重的飛機,以z字形飛躍一片大約1000平方公裏的海麵。飛行員從未接收過這樣奇怪的任務,並且上級也沒有告知原因,隻知道飛機後麵安裝的是某種反潛設備。


    飛機保持低空飛行,幾乎貼著海麵。航線完全按照上一次發現春日丸後,留下的無線電交叉側向數據來製定。


    春日丸非但是一艘從不消磁的民間船,船體內還有一台作為樣品的大型稀土永磁電機,顯然是這片海域裏最容易被探測到的磁源。


    後艙操作員隻接受了很簡單的訓練,他們的工作實際上就是帶著耳機,傻坐在那裏,等著電流聲變大,並以此為依據判斷磁源的位置和深度。


    飛機搜索了2個小時後,他們終於聽到了清晰的信號音,於是立即要求飛機轉彎,從其他方向飛過同一地區。


    經過反複的幾次比較,終於探測到信號最集中,最清晰的那個位置。然後飛機圍繞目標區上空,投下十個特殊的定位裝置。這些裝置同樣由牧野設計。


    簡單說就是一個沉底的金屬球,它在碰海底後,迅速釋放出一根200米長的繩子牽引著的漂浮物。這個浮標,並不發射任何無線電信號,隻會發光。在牧野懷疑可能有潛艇穿越到本時代後,就開始小心於各種細節,提防任何可能被探測到的電磁輻射。他不確定那艘潛艇是否存在,但是所有的考慮中,已經加入了對潛艇的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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