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艾雲和特別小組合作過幾次,呂青山處處顯得穩當,林秀軒給他的最大印象是膽大包天。


    林秀軒大大咧咧走到側門邊上,還透過窗戶向裏麵張望,確認門後麵沒人,用手擰了一下門把手,竟然開了。可見這戶人家從來沒光顧過賊。


    他站在門後,悄悄拉開一條縫,停了一會兒,轉身進去了。褚艾雲趕緊提著一個箱子也進去了。


    裏麵是一間雜物間,堆著一些花匠常用的工具,桌子上放著一台拆開的滾筒式除草機。林走過時,順手將一小罐機油揣在兜裏。


    走過一條陰暗走廊,進入寬敞的廚房,各種電氣化的設備非常齊全,地麵用大理石鋪成,必須很小心才控製住腳步聲。走進來之前,他們就從外麵判斷出這所房子的每一層至少有十幾個空空『蕩』『蕩』的房間,如果隻有幾個傭人在裏麵,很容易潛入,所以林考慮,在外麵晃『蕩』不如躲到裏麵來的安全,當然這個年頭也不用考慮報警器這類的東西。


    林秀軒好像大致知道朝哪兒走,走過一張放滿高腳杯和盤子的長條桌子,他轉到門邊上,然後突然停止,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副艇長不要出聲,褚艾雲隻能躲到一台巨大的德國米勒公司生產的洗碗機後麵。


    過了一會兒,一個手裏拿著雞『毛』撣子的年輕女子哼著小曲過去了,褚艾雲再抬頭,看到門後麵的林甩了一下腦袋,示意他跟上。


    兩人走過鋪著地攤的走廊,轉到樓梯處,不遠處客廳裏傳來說話聲。其中一個聲音似乎就是剛才出門買東西的老婆子。


    “你說奇怪不奇怪,昨天夜裏我從三樓走過,聽到樓上鋼琴房裏有奇怪的聲音,就好像有人走過。”


    “您說的就是去年二小姐『自殺』的房間?會不會是風的聲音。”


    “就是那間屋子,我記得裏麵的窗全都關上了,不該是有風鑽進去。”


    “您這麽一說,我還真覺得奇怪,二小姐養的那隻貓,總是在屋子旁邊徘徊,趕都趕不走,看起來還挺邪門的。”


    “我每次從那間屋子門口走過,都得加快步子。”


    看來房子太大,難免會讓單純的人產生各種聯想,林秀軒迴過頭朝著褚艾雲笑了笑,副艇長太過緊張,實在體會不到林為什麽能這麽輕鬆。


    兩人踩著樓梯中央的地毯,走上去時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腳步聲,從各種跡象看,那幾個下人都住在一樓,而且非常忌憚上樓,那麽上麵自然非常安全。轉到二樓,一隻黑貓從旁邊竄出來,林狠狠瞪了它一眼,把它嚇跑了。


    直接上到三樓,大理石樓梯已經沒有了,但是圓形樓梯間的一角還有一道木製樓梯,踩上去有些吱吱呀呀,他和副艇長小心翼翼走了上去。


    這個位置上方有一座尖頂閣樓,從閣樓窗戶觀察對麵軍醫大學位置極佳。他上到閣樓門口,仔細觀察鎖孔,確認很久沒有被打開過。透過鎖孔,可以看到裏麵堆放著雜物。這個時代的門鎖結構,無論複雜與否,都不是問題,鏽死才是麻煩。他從兜裏取出小罐機油,在鎖孔裏噴了一下,然後才掏出工具開始撞鎖,大約花了30秒,將門鎖捅開,然後又在久不開啟的大門兩個鉸鏈上加了些油,再將其輕輕推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當然真要是真的發出很大聲音,沒準會將下麵幾個女仆嚇個半死。


    屋子裏暗淡無光,地麵積滿了灰塵,空氣中充斥著發黴的味道,各種雜物堆砌四周,有一副輪椅和幾套日本盔甲。前麵一個巨大的木架上放著什麽東西,被一張破舊的毯子遮住,林上前揭開看了一眼,是昭和天皇的像。看來也不是所有日本人待見天皇,也有把他的畫像扔閣樓上寄灰的。


    “組長,你怎麽這麽熟悉,是不是來過?”


    褚艾雲終於有機會問這個問題了。


    “嗯,來過一次,這裏曾近……不,是以後,會成為高級餐廳。你知道,我走過任何地方都不容易忘記。”


    “我們現在幹什麽?”


    “觀察。等待。”


    他們挪到窗戶邊,這裏居高臨下,可以看到陸軍軍醫學校圍牆後麵的一切,遠比無人機看到的清楚。


    在學校大門後麵,是開闊的『操』場,其後的主教學樓門裏麵,竟然還有哨兵,與外部哨兵一樣沒有武器,但是隨身東西裏,多了防毒麵具挎包,他們所處的這個位置無人機看不到。


    林取出一張無人機拍攝的平麵照片,在這個位置坐上標記。


    接著他又舉起望遠鏡,小心觀察每一處他認為值得觀察的地方。校園看起來平平無奇,卻處處透出古怪,這是從無人機視角無法感覺到的。第二排教學樓前的空地四周,有幾個突出的方型建築,作為碉堡太小,似乎是通風設備。旁邊的鐵柵欄上寫著危險字樣。他一邊觀察一邊規劃好進入路線,怎麽繞到疑似牧野等三人居住的地方?至於潛入時間,他決定定在淩晨一點左右,無論有沒有收獲,可以和褚艾雲趕早上火車迴到千葉海岸。


    “組長,圍牆裏這個地方說小不小,無人機測量有20公頃,晚上我們總得有些重點。”


    “先去學生宿舍區,要是找不到牧野,至少能夠找到召開會議的地點,裝上一個竊聽器。”


    “但是,教學區那麽大,怎麽才能找到那個會場?”


    “放心,等待晚上能看出名堂。”


    “晚上?”


    “既然明天要舉行會議,來的又是些頭麵人物,晚上一定會有一些準備,到時候哪兒開著燈,就是重點懷疑區。”


    “可惜沒帶著你那部激光監聽器。”


    褚艾雲哀歎一聲,早知道日本鐵路檢查這麽鬆懈,就該把各種設備一起帶來,不過昨天夜裏出於謹慎,隻帶了比較小的可以藏到皮箱夾層裏的東西。


    夜『色』慢慢降臨下來,一樓的丫鬟婆子們始終沒有發出聲音,林秀軒記錄下了進出學校的各種車輛,有4輛屬於參謀部,2輛海軍車牌,還有一輛豪華的勞斯萊斯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沒看清下來的人,但是車牌顯示為宮內省,看著來頭很大,不知道是否是皇族,大約半個小時後車開走了。


    淩晨一點,兩人收拾東西從小笠原伯爵的公館出來,街對麵軍醫大學的門早就關了,兩人輕車熟路,向著方位最薄弱的東麵圍牆跑去,他們通過10個小時的連續觀察,掌握了裏麵的大部分情況,除了一部分被遮擋的地區,隻能靠無人機提供情報。今天晚上,無人機沒有發現學生寮附近有人員出來放風,這讓林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仍然抱著一定的僥幸心理,隻要撞上牧野他們,就可以一勞永逸解決了所有問題,不過舒平說過一旦糾纏開始,一勞永逸這個詞就不存在了,事實似乎一直在印證他的推斷。


    他們將累贅的箱子藏在牆根下,然後爬上低矮的槐樹,走上牆頭,借助夜視儀,他們占據了很大的優勢,可以遠遠看到『操』場地麵打瞌睡的哨兵。校園死一般的寂靜,隻有主樓的二層亮著燈光,這是他們第二站要去的地方。


    按著預定計劃,他們首先向著昨天發現疑似牧野的地方跑去,走到那座兩層木結構房舍前,沒有看到有衛兵,一切看似出奇順利。


    無人機例行告知他們附近沒有發現有人活動,但是熱像儀在疑似通氣管出口的地方突然發現熱源,這說明看似已經沉寂的校園下麵,還有什麽設施仍然在運作。


    林秀軒跑到門邊,示意褚艾雲留在外麵放風,然後像個鬼影一樣竄了進去。一連檢查了幾間屋子,都沒有發現人。無人機分明記錄到了昨天那些人進了這裏,然後似乎一直沒有出來。


    走到最後一間房屋時,聽到了嗡嗡的電機聲和隱約可辨的狗吠聲,林透過鐵門鎖孔向裏看,是一道漆黑的樓梯通向地下,他覺得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但是下麵必然有名堂。


    他打開鎖,小心走下樓梯,嗚嗚的狗隻哀鳴漸趨清晰,一道鐵柵欄後麵有幾排籠籠子,裏麵至少關著幾十隻隻狗和猴子,有一些踢掉了『毛』,看來這些實驗動物正在等著悲慘的死法。


    他捅開上了鎖的鐵柵欄,大部分狗對有人走過無動於衷,少數還在吠叫。走過籠子前麵有了光線,他去掉頭上的夜視儀繼續前走。 他心裏越發感覺到自己是找錯了地方,日軍不大可能將穿越者關在這樣的地方,無人機拍攝到的那些被限製行動,形同放風的人,很可能是這裏人體試驗的對象。


    拐角處傳來清脆的腳步聲,林探出頭去,一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家夥,腋下夾著一塊木板,正在查看兩側牢房,每每走過一間牢房,就拉開小窗朝裏望一眼,然後在木板上記錄上記錄些什麽,繼續朝前走。


    林跟著他悄悄向前走了一段,眼看他在前麵拐彎,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很遠的某個地方。牢門後麵傳來*的聲音,林知道鐵門後麵是什麽人,但是他克製住自己不去看,即使內心掙紮,他也知道此刻自己無能為力。


    走過拐角,重新隱入黑暗。前麵一扇門半掩著,從門縫裏透出一線光亮。他小心走到門後麵,可以看到一張解剖台上,躺著一具胸腔打開的死屍,旁邊還有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人,他的對麵還有其他人,但是看不到。作為地下魔窟,這裏的守備實在鬆懈,讓林秀軒輕易『摸』了進來。


    “肺部和腸道的感染看到了嗎?組織水腫,僵硬。”


    “先生,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炭疽病急『性』感染?”


    林突然覺得聲音耳熟,不過沒有看見正臉,他不敢確認是不是影佐禎昭本尊。


    “沒錯,一旦感染致死率百分之百,不過武器化還有些難題,不如鼠疫。事實上,在衛生習慣不良的中國,最有效的武器是鼠疫和霍『亂』,但是你們陸軍認為起效太慢,沒有毒氣管用。”


    “是啊,我聽說那些裝著跳蚤的*落下前,跳蚤就凍死了。並且,一旦在我軍進攻路線上形成疫區,會給我們自己防疫給水帶來麻煩。”


    “嗯,技術上還得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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