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裏,盤腿而坐的林秀軒對著不遠處的水手長抿嘴一笑,眼下局麵已經『亂』了,這正是他期待的;不過現在他倒不急著脫身了;他想,不如留下來看看接下來的事情。


    實際上林處長心裏早就有了一個計劃,就是想辦法和水路上行走的遊擊隊接觸一下,既然誤打誤撞救了他們的內應湯龍弟,又冒充了軍統,這層人情應該加以利用。他很想搞清楚這一帶水網通道的情況,這對於他設想中的,利用平底船運輸大型零件以及燃油的計劃,顯然是有幫助的。無人機固然可以朔河而上,找到南市的碼頭區,但是對黃浦江支流的『潮』汐,河流的深淺、能行多大船之類的難題,是很難搞清楚的;更何目前上海周邊的陸上正在清鄉,還得進一步搞清敵人對對河流的控製方式,這夥遊擊隊能夠從浙江行船到這裏,顯然知道所有的信息。


    一個一瘸一拐的保安隊員,拄著長槍向打穀場跑來:“隊長,禍事來了,殺人不眨眼的獨眼龍女匪黃翠雲來了,帶著百十個人。剛才崩了偵緝隊兩個弟兄。正要進村來,說殺光咱們這些漢『奸』。”


    “馬勒戈壁的,這娘們兒不是在乍浦被日本人幹死了嗎?難道真的會妖術?全體集合,給我頂住。”他立即連踢帶打,糾集起有槍的手下,這才發現黃長袞和他的人都不見了。


    “有誰看見偵緝隊那幫狗『操』的畜生?”


    “槍響後就沒看見他們,大概是跑了吧?”有手下說道。


    “不管了,這筆賬先記下,看以後碰上老子扒了他的皮;弟兄們,把黃翠雲幹挺,一樣重賞,都他媽給我上。”保安隊員們朝天放了一陣『亂』槍,算是替替自己壯了膽,然後一窩蜂衝到村口,利用院落堵住了去路。


    馬強遠遠盯著這夥挺進隊的進攻,原本可以一鼓作氣衝過村口菜地,攻進去的,但是誰都不敢衝第一個,白白錯失了戰機;對方朝天『亂』放了一陣槍,挺進隊這邊所有人就都趴下了,將自己暴『露』在了無依托的空曠菜地裏,這種窩囊的打法馬強還是第一次見到。兩麵火力相接,既不強攻,也沒有迂迴動作,似乎是要耗下去了,好在保安隊也是瞎打,挺進隊這邊才沒有受什麽損失。


    黃八妹揮舞雙槍在後麵指揮,但是前麵一個個都把頭埋在地裏,朝天放槍,完全是一群烏合之眾的樣子。她見形勢不妙,一把扯掉了頭巾,將10響*的『毛』瑟『插』在腰間,雙手持一把裝了木*的20響開始『射』擊。馬強見她半跪姿倚樹『射』擊的姿勢還算標準,但是手下這夥人顯然沒有受過正規的訓練,一遇抵抗,勢頭就受挫了。他們大概正在吃驚,明明隻看到十幾個偵緝隊員跑進村去,怎麽一下子又冒出了保安隊的幾十條槍。倒是那挺歪把子機槍又打了幾個短點『射』,總算撐住了場麵。馬強看著雙方隔著50至70米的距離,你來我往的一通『亂』『射』,就是沒有一個掛彩的,軍事技能水平之低劣可見一斑。


    “黑龍,白『色』黃鼠狼脫身了嗎?”


    “還沒有,他希望你在外麵能找機會結交一下外麵的遊擊隊員。”


    “真的要聯絡這幫家夥?”


    “沒錯,他想套套情報,有關本地水網何道的。”


    “好的,交給我。”


    戰局打成了難看的僵持,一時間難分難解。挺進隊員停在菜地裏無法前進半步,卻也不想分兵繞行,而村裏的幾十條槍雖然有牆頭掩護,準頭卻出奇的差,將將好能憑借『亂』槍封鎖住路口;看來黃八妹設計靠『色』相偷襲是有道理的,她應該也知道,自己的隊伍並沒有實質的戰鬥力。


    馬強正要從樹上下來,卻見北麵土路上一溜流煙塵正在靠近,疑心是其餘的偵緝隊趕來支援,於是要求無人機查證。


    果然無人機立即就證實了7輛自行車正在飛速過來,雖然車上人都是便衣,但是既然能被槍聲吸引過來的,肯定不是老百姓。看情勢10分鍾內,目前的膠著局麵就會被打破,挺進隊不光會因為兩麵夾擊而吃大虧了,並且河上的退路也會被切斷。


    以馬強隊這支遊擊隊的觀察,黃八妹個人姑且還算是有勇有謀,但是指揮上呆板,缺乏臨機應變的能力,而從她施展的下三濫計策看,她領導下的這支隊伍也充滿了投機取巧的江湖習氣,完全不能指望與任何訓練有素的對手對抗。他嗖地跳下樹來,將七斤招唿到跟前。


    “偵緝隊另一支人馬快到了,那個雙槍女俠眼看要吃虧,我得去幫忙。你去不去?”


    “那當然去,不過我腳上的傷?”


    “沒事兒,我背你過去。我隻怕那你那小兄弟不記得我的樣子,你隻管告訴他們,我就是早上救出他的那個軍統的特工就成了。”


    “行,我來說。”


    七斤立即會意,機靈地點了點頭。


    馬強也不多等,一把將七斤提起扛到肩頭,飛步走出樹林,身上披著偽裝用的樹葉也不扯掉,遠遠見了就像是一叢灌木活過來,綁架了個瘸腿的小子。


    兩人到了路邊上,距離戰場也隻隔著一座獨木橋,激烈的槍戰就在對岸了,但是馬強並不急著見黃八妹,他知道現下形勢混『亂』,貿然現身搞不好要誤會。


    他將七斤放下,示意不要說話,兩人躲到路旁水溝裏,遠遠見到7名騎車的偵緝隊員已經近了,便不動聲『色』等著他們過去。


    這7個家夥衝到了橋邊上,橋邊放哨的挺進隊員毫無警覺『性』,正看著對岸交戰,被一陣『亂』槍擊斃,滾到了河裏。


    正在指揮進攻的黃八妹發覺身後不妙,趕緊迴身查看,飛車趕到的弟一名偵緝隊員先開一槍,子彈擦中她的肩頭。不夠她到底不是尋常女流,立即翻轉手腕將駁殼槍打橫,掃出一排子彈。那名因為手槍卡殼,沒有打出第二槍的偵緝隊員頓時被『射』殺當場。後麵幾個不敢衝了,立即丟下自行車退過橋,在那裏貓著腰開槍。雖然他們用的南部手槍火力有限,但是挺進隊一時間,卻陷入了交叉火力當中。


    村裏潛伏的黃長袞一直在分辨西麵槍聲變化,隻聽到槍聲散『亂』,期間還夾雜著南部手槍的槍聲,他知道是自己的人馬到了,此刻正是反擊的時候。


    姚老八正指揮人馬抵擋,見到了黃隊長突然冒出來,難免火往上撞,一把揪住小雞子般的黃長袞。


    “你們這些這錢塘江裏浮屍,我在這裏苦戰,你們藏到哪裏去了?”


    “你懂個屁,”黃長袞拚命掙脫開那隻大手,“我必須潛伏起來,以防這一千多號人裏麵有軍統特務趁機作『亂』。”


    “你他媽還有臉狡辯?老子已經傷了幾個弟兄了。”


    說著話,他朝祠堂門口揚了揚脖子。果然牆角處躺著的齜牙咧嘴的幾個家夥,但是都不是槍傷,有幾個是槍響時慌不擇路,從高處摔下來摔傷的,另一個是踢翻了狗食盆,被村裏的狗咬了。


    “傷幾個人算什麽,這迴大買賣來了,抓住黃翠雲,死活勿論都是500塊光洋。”


    “這還用你說,老子清楚的很。”


    “聽著,我的人已經從後麵包住他們了,今天那獨眼女匪必然要栽了。你帶你的人從村裏衝出去,就能一網打盡。功勞咱們二一添作五。”


    “狗『操』的,你想拿我的兄弟去送死?怎麽不讓你的人去填那挺歪把子?”


    “吆喝,你個保安隊的草包還能聽出那是歪把子?”黃長袞冷笑一聲,似乎有些意外“你不是怕那挺機槍?今天老子就『露』一手給你們這幫廢物看看。不過得借你條長槍使使。”黃隊長說罷擄起了袖子,擺出要動手的意思。


    “嗬嗬,這可是你說的,老子今天還非借你條開襠褲,看你小子能『露』出個什麽好鳥來。”姚隊長說著話,從一旁取過一把步槍和彈盒 ,拋給黃長袞。


    黃長袞利落地接過槍,拉開槍栓瞄了一眼:“遼十三,江南地方可不多見。”


    “你個漢『奸』還有點見識?”


    “過獎,老子十歲起就在通州到江南的漕運碼頭上討一碗江湖飯吃,什麽噴子不認識?”


    說著話,黃長袞將步槍搭到祠堂矮牆上,一挺身就上去了。然後貓腰走上房頂,竟然如狸貓般輕巧,不見踩落瓦片,幾下子就不見了。


    “隊長,這狗漢『奸』能行嗎?”一旁的保安隊員問道。


    “管他呢,誰打死誰,都她媽是好事兒。”


    一旁的臉『色』僵硬的黃左良,立即擠出一絲笑容:“誰說不是呢?”


    且說從北麵趕來的偵緝隊,人數不多,卻占住小橋北麵不停地向河南麵『射』擊,將剛剛遭遇阻擊,士氣正受挫的挺進隊徹底打懵了。


    馬強披著偽裝,從他們身後現形,躡手躡腳靠近,然後一把捂住最後一人的嘴同時扼住起喉嚨,二十秒內將其活活掐死。前麵的偵緝隊員打的正熱鬧,全然沒有注意真正的威脅來自於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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