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紅燭彩禮,也沒有賓朋滿座的喧嘩,如蘭和思彩雲就這麽靜悄悄的嫁給了朱恩。若要說有的,便是那如膠似漆的真情熾烈,琴瑟和鳴的百年之好了。幸不幸福?但看兩個美嬌娘小媳婦,已為人婦春風滿麵的眼睛便知道。


    就像帶著靜仁仙姑悄然隱退的癡癡大師陳國棟一樣,幸福不需要別人知道,自己珍惜擁有就好。


    這些個悄然發生的風流韻事不被江湖中人知道,今日襄陽城中卻另出了一個意外,原是鳳仙兒刺傷了一心渴慕她的雙槍徐聞和名流劍蘇培。雖說隻是輕傷,卻也把一幹青春年少精力過剩的小夥子嚇得不輕,無人再敢去欲親芳澤,給這方才平靜的襄陽城鬧出個不大不小的風波來。


    鳳仙兒傷了人後,便把自己反鎖在了廂房裏。這可急壞了天星真人和天木真人,任他倆怎麽說怎麽勸,鳳仙就是不出來。


    這不,朱恩才拜堂成親罷,其樂融融美不勝收時,卻聽聞院外有人,大唿小叫著朱恩的名字奔來:“師弟!朱公子!金童朱公子!!!你在哪裏?!!!”


    “這是誰在瞎叫咱們相公呢?”思彩雲歪著腦袋奇怪道。


    “還能有誰?金童金童的,肯定是他的玉女找他了唄。”如蘭語帶挪揄的說道:“杖頭春~色酒一壺,頂上雲攢五女福…”


    “蘭兒這是從何說起嘛?”朱恩撓撓頭,訕訕著臉笑。


    “哼,這就是你那神仙師父給我批的命格,指不定她知道你成親了,正鬧著別扭呢。”如蘭嗔他到,宜喜宜羞嬌俏,卻哪有半點氣惱,胸懷大度啊。


    “朱恩,爺爺把這兩閨女交給你。你可別辜負爺爺一番心意哦。”孫天佑一把摟住朱恩的肩膀,再摁住他的腦袋,抵近與他碰頭說道。


    “嗯,朱恩這輩子和蘭兒休戚與共。唯她馬首是瞻。”朱恩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答道。


    “爺爺…”如蘭見狀亦是感動非常,拉著思彩雲過來,四人抱作一團,心有戚然愛意泛濫。


    此時院子裏聒噪著,尋找朱恩的聲音近前,太乙門掌門謝思源已經在招唿來人。


    “嗯,我聽著像武當天木真人的聲音。”孫天佑說道:“咱們出去吧。”


    幾個人這才收拾心情,言笑晏晏地走出了廂房,卻見院門處噓噓嚷嚷著幾個人,其中心急尋找朱恩的正是武當天木真人。


    朱恩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抱拳躬身問道:“朱恩在此,不知天木師兄有何事相尋?”


    “可找到你了,小師弟啊。”天目真人撇開謝思源朝朱恩奔過來說道,一把拉住他的手就欲往外走。


    “這是怎得?天木師兄還沒說個明白呢。”朱恩窘然道,卻又不好拒絕相抗。


    天木迴頭對孫天佑說道:“老孫。我借你朱公子一趟哈,用完保準奉還。”


    “真人盡管帶走便是,嗬嗬嗬。”孫天佑笑應他道,瞧著個白發須眉的天木,仍是率性頑童一般,不覺好笑。


    “真人,你帶我家相公去作甚呢?”倒是思彩雲追上去問。


    “啊…啊你家相公?…哦!哦…小娘子莫怕。這事一時三刻不方便言語,你們不放心但跟來就是。”天木真人急急忙,咧著嘴笑答,腳下不肯停留,拉著朱恩三步兩步竄出了院門走遠了。


    “蘭兒姐…”思彩雲提著繡裙,一副不見了老公的緊張小婦人模樣。


    “咱們也去瞅瞅吧。既然他不把咱當外人。”如蘭笑著應她道,兩人今日一番心思妝容可沒白費,果然天從人願,與朱恩在孫天佑跟前拜了堂成親,當下心情可是極好。滿目光輝,步步生蓮。頭上盤著高高美婦雲髻,一襲連衫繡花羅裙,內裏穿著束帶緊口襯褲,足踏絲緞錦繡翹頭鞋,拉著思彩雲的手也不避諱,展開輕功身法一躍飄出了院牆,追她的相公去了。


    “咦…師兄…今個兒姑娘家有些不同呢,怎這行頭雲鬢發髻,瞧著分外惹眼美麗可人咧?”謝思源問道。


    “嗬嗬嗬…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孫天佑笑的合不攏嘴,迴答他道。


    這邊廂說說笑笑,那邊廂飛龍趕水。


    天木真人火急火燎的行事作風,拉著朱恩嫌大街上人多,竟躍上了屋簷瓦背,估摸著方向,就一路輕功提縱了過去。


    “天木師兄莫急,先跟我簡要說說,這是怎個迴事嘛。”朱恩問他道,身法一動,比這天木真人輕快不知多少,提攜處,天木真人感覺身體一輕,反被他帶著走了,在鱗次櫛比的青瓦白牆上飄逸,真行雲流水般悠哉自在。


    “哇,小師弟果然厲害,師兄我一生修道,可也是自歎不如啊,難怪師父會尋中你來教天遁神劍了。”天木真人由衷讚歎道。


    “師兄莫說笑了,但說這急急忙忙的可是出了什麽事?”朱恩笑答他道。


    “對對…這事說來複雜也不複雜…”天木真人樂得輕鬆自在,被他提攜著走,便可以凝神傳音密語,三言兩語告訴了他緣由。


    原來,呂洞賓臨走時,終於把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告訴了鳳仙。鳳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卻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竟然是一代兇煞任九霄的女兒這個事實,心情迷惶煩躁時,更失手刺傷了一心渴慕她的武林中人,至此便把自己反鎖在了房間裏,不吃不喝不肯出來,這不急壞了天木真人,才想到拉朱恩來救急。


    沒多久,


    朱恩便來到了武當派驛館,便收了輕功身法,與天木真人從正門裏走了進去。三拐兩拐,很快就到了鳳仙住著的院落,在最裏頭,挨著掌門天龍真人的主間,另一邊是天木天星的房間,可見武當對她的保護和疼愛了。


    “見過天星師兄,朱恩有禮了。”朱恩抱拳對走廊裏徘徊的天星真人道。


    “小師弟來啦,快請快請。”天星真人迎上來道。


    “鳳仙兒,鳳仙兒。瞧瞧師叔給你帶誰來了?”天木真人把朱恩推到廂房門前,輕敲著房門,還生怕吵著她似,朝緊閉的房門裏麵喊道。


    半響沒動靜。朱恩也跟著詢問了幾句,還是聽不見迴應,天星真人就有些氣餒道:“剛才我還聽見這孩子輕輕哭泣的聲音來…你說師父真是的…鳳仙兒長這麽大,咱…咱武當派幾時舍得讓她哭過…”


    “啊嘁!”呂洞賓在千裏之外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道:“哪個熊孩子又背後說我的壞話了?”言語間,一甩拂塵逍遙自在,騰雲駕霧而去。


    “怎麽還是沒有半點聲響?這這…”天木捉急道,卻恨不能破門而入。


    正無計可施時,


    “她來了。”朱恩忽然道,果然。話音才落,門卻‘咿呀’一聲打開來,弄得倚在門上的天木真人一個踉蹌往裏倒去。


    “幹嘛?!師叔!”鳳仙兒輕嗔語,出手及時攙扶住他,卻是個分明芳容憔悴。紅著眼眶傷魂落魄貌。


    “鳳仙兒你終於肯開門了,你可知不道!你不吃不喝是要急死師叔啊?”天木真人愁眉苦臉道,還想著說幾句,卻被天星真人從後一把拉了出去,嘴裏猶自喊著:“鳳仙兒一定是餓了…食盒裏有些飯菜,一定要吃…”


    房門口就剩朱恩和鳳仙了,院子裏也空無一人。天龍掌門在德公祠議事廳與武林同盟在一塊,朱恩才來,四下就被天星真人清空。


    鳳仙兒瞧見朱恩愣了一下,抿了抿嘴,低頭要把房門掩上。朱恩一時心急,伸手擋住了說道:“鳳仙…”


    鳳仙抬起頭看著他。眼裏怎得偏不爭氣含著淚,胸中臆氣難平,便低下頭後退一步讓開來,小聲道:“你進來吧…”


    “好。”朱恩爽快迴答,邁開步伐走進去。不忘提起門前的食盒帶了進去。


    房中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是那種空靈素雅的味道,不染鉛塵的道家仙氣彌漫,朱恩心裏“哇”的一聲暗歎:“若是蘭兒見了,也一定喜歡的不得了...”


    房門被鳳仙兒‘咿呀’一聲關上了,朱恩便覺著心頭一顫,也不迴頭,自走到案幾旁,把木製的食盒放了上去,可以聞到些許飯菜的香味,想來是熱的,便感動道:“有這般細心可愛的師叔疼愛照顧,真羨慕人。”嘴裏說著,手不閑著,掀開了盒子,卻見內裏一青花瓷做的考究格盒,盛著好幾種素菜,色香味俱全呢。朱恩瞧得新奇,他的身世可是皇親國戚,自然見過不少平常人家見不著的寶貝,然而眼前這青花瓷做的盛飯菜的格子,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大為好奇喜歡。青花瓷格和木製食盒大小相配,同是長方形,被對稱的間隔開七個格槽,大的中央撐著白色喧騰的米飯,然後左右包著三個對稱不同大小的格子,盛著香湯菜肴,實在清新淡雅不同俗流,可謂別具匠心。


    “食盒本是師祖之物,卻從不成用過…連掌門師叔都舍不得用,便給了我…”鳳仙倚在門後輕聲說道。


    “快過來用膳吧。”朱恩細心取出菜肴擺好,轉身對鳳仙說道,笑臉盈盈的體己模樣。這般標致的可人兒,當也該用這等高雅不俗之物才是。


    鳳仙沒有迴答他的話,徑直迎著朱恩的目光走上前來。近得讓朱恩覺著有一種逼迫的意味,唿吸間都是對方的氣息。“鳳仙兒真美!與蘭兒彩雲她們是別樣的美態,絕世傲立的風采。”朱恩心裏不由暗自讚歎,卻忽的想起今個兒才成親呢,轉頭就對別的女人神魂顛倒了?難怪要被蘭兒罵他了,當下趕緊收拾心情,有意閃躲避開鳳仙的直視目光。


    鳳仙心頭一痛,方才他的眼裏還像那些個浪蕩子弟一樣的渴慕神情,怎得轉眼就逃避無視她起來?揚手便是一個耳光扇過去,實實在在“啪”的一聲響亮!兩人便同時愣住了。


    這麽久隻被蘭兒打過,自然是朱恩心甘情願的,怎得被鳳仙兒揍,可也是一樣的疼呢?朱恩下意識去摸了摸臉頰,瞧著眼前怒容芳尊,不說心甘情願,至少沒有半點脾氣。


    “你既然有了心上人,為什麽?為什麽要來跟我配金童玉女?!練什麽心心相印的雌雄雙劍?!!!”鳳仙低聲斥責他道,聽在朱恩的耳朵裏,卻無異於當頭棒喝。


    “這...這不是時勢使然嘛,咱們神仙師父一早安排好了。”朱恩喃喃語,但說著也不知道對不對。


    “安排?...那我是什麽了?隻是一個工具嗎?一個生來就多餘的工具?”鳳仙兒哭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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