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道路崎嶇,有兩個驛丁,連滾帶爬的疲以奔命。


    一道妖魅的身影,若即若離追在身後。


    冷笑聲中,閃現著一雙旺,財嗜血的雙眸。


    驛丁手裏皆握著一把鋼刀,刀身閃亮,卻絲毫也不能帶給他們安全感。待旺財追近身後的時候,拚命迴事砍殺。沒有刀劍交鳴之聲,白光閃處,一個驛丁肩上血流如注,慘唿著一頭栽倒道旁,複死命地滾開了去。另一個見狀,哪裏敢有半點遲疑,嚇得魂飛魄散,撒腿飛奔。旺財卻沒有急著去追,而是閃身,落在受傷倒地的那個驛丁旁邊,扇著鼻翼,貪婪的嗅著,空氣中血腥的味道。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驛丁聲嘶力竭地哀嚎著。


    “嘿嘿...吃了那麽些天的人肉,你也該知足了...”旺財冷笑,刀光一閃‘割肉飼魔’,削掉了他大腿上的一塊肉,血撒滿地。驛丁痙攣抽搐,痛得渾身打顫...“殺了你這閹人!gou東西!”驛丁咬牙深吸一氣,撐目欲裂吼道。


    “好,好,這才有意思。”旺財長刀一送,往驛丁胸口刺去。


    “噹”的一聲響,來刀被驛丁奮力格擋開去,狂吼著,拚盡全身力氣,一刀當頭直劈,往旺財猛撲過來。


    旺財冷哼一聲,獰笑的雙眼殺機閃現,足踏奇門鬼魅生,一招‘剜心決誌’,後發先至,刀鋒攪處,深深插入了驛丁胸口。驛丁仍雙手高擎著鋼刀,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身體自一顫,耷拉腦袋死不瞑目。


    “哈哈哈...”旺財瘋狂獰笑著,手揮處,血肉橫飛。那嗜血雙眸,興奮的一陣圓睜,伴隨著殺戮,邪功又已增長一分。魔性大發。自橫刀眼前,伸出舌頭去舔了舔,刀身上那涔涔血跡。遠處傳來另一個驛丁,慌不擇路倉惶逃竄的聲音。旺財長身一閃,追了過去。


    這驛丁早就心膽俱裂,連日來看著同伴,不是被殺了吃,便是做了旺財祭刀的冤魂,為了活命,自己何嚐不是被逼著啃骨啖肉。卻也心知。自己不過是被豢養著苟延殘喘的芻狗罷了,果然,今日最後剩下的兩個驛丁,被他放出來奔逃,其從後追殺。練祭他的‘幻影神劍’魔功。身後遠遠的傳來,同伴撕心裂肺的慘叫,驛丁脊背生涼,全身汗毛直立,驚得屁滾尿流,求生的本能,讓他忘了一切。慌不擇路裏,一頭紮入山林,如狼奔豕突,嘴裏呀呀著發了瘋的狂奔。


    隻要走的越遠,這荒山密林,還是有希望逃出生天的。驛丁從沒有過爆發出的求生力量,眨眼的功夫奔出不知多遠,卻仍是不敢停歇,荊棘劃破了他的身體,枝條抽打著他的臉頰。膝蓋處也摔的血染青衫,唯死死握住手中鋼刀,奪路狂飆。直到奔的上氣不接下氣,再也快跑不動的時候,腳下一滑,一個踉蹌失去平衡,‘噗通’一聲栽倒地上,撞到一顆大樹,才趴在地上停了下來。翻過身子時,全身疼得欲裂,索性仰躺著靠在樹頭上,心跳狂亂,氣喘不停。還未待他緩過氣來,忽覺一陣森冷寒意刺骨,驛丁打了個機靈,趕緊爬起來,赫然發現,眼前站著那陰森冷笑的旺財,腳下一軟,撲通跪倒,一個勁磕頭,搗蒜如泥:“旺財兄弟...旺財兄弟...你就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一定感激不盡,日日為你燒香磕頭,求求你放過我吧。”


    “嘿嘿...沒用的東西,方才那個,還死的像個人樣,嘿嘿嘿。”旺財冷笑語,緩緩踏上一步,那沾滿鮮血的長刀,在他手裏搖晃著。


    “你還記得我嗎?...你還記得我嗎?”驛丁仍哀求他道:“我是你隔壁村的張大頭啊...嘿嘿...嘿嘿...我娶的可是你們村的姑娘翠花啊...求求你不要殺我,念在鄉裏鄉親的份上。”


    旺財一愣:“翠花?”


    “對啊,對啊,她不是你們村裏最漂亮的女人嗎?”那自稱張大頭的驛丁,連忙堆著諂笑迴答。


    “原來是翠花啊,嘿嘿。”旺財眼裏精光閃耀。


    “對啊...對啊...旺財兄弟好記性...好記性。”張大頭說道:“咱倆住相鄰隔壁村,總不免沾親帶故對不對...嘿嘿...嘿嘿...”


    “沾親帶故?”旺財冷冷道:“我爹我娘,就是跟你們村的人爭那一畝三分田,被你們村裏人打死的,嘿嘿嘿,否則我又怎會沒爹沒娘,竟然讓你個外村的人,把翠花占了去?”


    “啊...不是的...不是的...翠花是真心喜歡我...旺財兄弟,旺財兄弟,那些事可跟我沒半點關係啊。”張大頭哭求道。


    “沒關係?...嘿嘿。”旺財下意識又去舔了舔刀身上的血腥,說道:“你媳婦翠花,可是個三裏五屯的大美人啊,嘿嘿...當年可沒少讓我眼饞...”


    “啊...旺財兄弟,旺財兄弟...你...你現在是世外高人了,榮華富貴還不是手到拿來的事...”張大頭訕笑著說道:“你就放了我這個,不值一文的鄉下人吧。”


    “怎麽?你還不舍得把你老婆讓給我?”旺財冷哼道,眼裏兇光畢露。


    “別...別...我上有老下有小,沒了翠花,我可怎麽活啊。”張大頭求道,可是心下,已經漸漸有了絕望的預感。


    “那就別活了!”果然,旺財哈哈狂笑道:“你別怕沒人替你養他們,迴頭我把村子都燒了,把所有人都殺了,也把你媳婦翠花殺了!哈哈哈,你就用不著擔心了嘛。”


    “你!你!你!你個喪盡天良,不得好死的東西!”張大頭爬起來怒斥道,手裏哆哆嗦嗦,握著鋼刀。


    “怎麽?憑你也想和我鬥?哈哈哈...等我把翠花的身子扒光了,吊在你們村口,慢慢折磨死她,你就知道是誰不得好死了,哈哈哈哈。”旺財想著說道。眼裏殺戮的興奮光芒。


    “不許你侮辱我的翠花!”張大頭憤而怒斥道,腿腳仍有些發軟,卻雙手擎刀,一刀劈向旺財。


    旺財身法一錯。鬼魅般閃開了,揚起一腳,踢在那男人下陰,應聲趴下慘嚎。


    “這才是嘛,哈哈哈,爬起來!不然我就會慢慢折磨你,一刀一刀剜你的肉。”旺財顫栗著獰笑。


    “你!...你個畜生!...狗都不如!老天會收了你的,舉頭三尺有神明!”張大頭的麵額上,黃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痛得直打哆嗦。長吐一氣裏,心知必死無疑,咬緊牙關,一股莊稼人的執拗,湧上心頭。


    “對!對!哈哈哈。恨我嗎?哈哈哈?”旺財仿佛看見美食大餐一般,火上澆油道:“來!來!來殺我吧,不然,我就會讓你的翠花生不如死的,哈哈哈。”


    “閉嘴!”張大頭爬起來,卻下身疼得他,又萎頓坐迴地上。大吼一聲,臉上青筋暴起,才終於勉強著,半蹲半跪於旺財麵前,左手撐地,右手撐著鋼刀杵在地上。


    “來來...把你所有的怨念。都發泄出來,把你一身的怨氣衝我來...”旺財扭著脖子,揚眉兇光滿麵:“我仿佛看到了翠花...一絲不掛在向我哀求,哈哈哈!!!”


    “你!你個閹人!哼...哼哼。”張大頭怒笑諷刺起來,身體一顫一顫,像在冷風寒霜裏哆嗦。


    “你說什麽?!!!”旺財勃然大怒。手一揚,刀光閃去,那張大頭悶哼一聲,左肩被深深劃破了一個大口子,霎時血漫開來,染紅了身體。


    “疼不疼?哈哈哈!顫抖吧!在我眼前哀哭求饒吧!”旺財手舞足蹈道。


    沒曾想那張大頭隻是悶哼幾聲,咬破了雙唇硬是不讓自己呻~吟,勉強雙膝跪著,直起身子,才沒倒下去。


    “對了嘛,跪下來求我,求我讓你死個痛快。”旺財興奮般獰笑道。


    “gou東西...你會遭報應的...”那張大頭忍著劇痛詛咒道。


    旺財冷哼一聲,又是一刀砍在他的左肩上,兩個傷口並挨著,血肉都翻了出來。張大頭終於忍不住,“哎呀呀”的慘叫出聲,側身向右倒去。


    旺財卻是有意而為,不急著傷他的性命,留著他的右手,好讓他還能執刀相抗,此刻見他,倒地上痛苦呻~吟,獰笑著說道:“你家媳婦也會叫的怎麽銷~魂嗎?哈哈哈。”


    張大頭掙紮了好一會,才氣喘籲籲地爬坐起來,咬牙切齒,欲跟旺財拚命,猛地一刀揮去,直剁旺財的雙腳,旺財一個縱身閃避,躍開來,哈哈狂笑道:“對!對!就是這個樣子,陪你爺我多玩一會,到時我一定會好好善待你媳婦的,哈哈哈。”


    “你個畜生都不如的東西...”張大頭踉蹌不穩的站著,流血過多,人眼有些昏花,看不清哪一個是真的旺財,索性跪趴在地上喘氣。


    “看我一刀一刀的剮你,哈哈哈。”旺財獰笑道,欺身手微揚,又是一刀拖過他原來的傷口,已經咯喇之聲刮到了森森白骨。


    張大頭慘叫連連,在旺財的注視狂笑裏,痛的滿地打滾。


    “怎樣?還有力氣給你媳婦報仇嗎?哈哈。”旺財欺身張大頭跟前挑釁道。


    “殺了你!”張大頭抬起頭,滾過來,卷起一個地蹚刀,朝旺財下身剁來。


    “噹噹”兩聲,刀光交錯,旺財閃身躍開去,甚是滿意享受狀:“對對,這就合你爺我的胃口了,哈哈哈,這樣殺的才帶勁嘛。”


    “殺你nnd!gou娘養的東西!”張大頭強撐著半蹲身子,氣喘如牛,卻突然大聲仰頭吼叫:“翠花...翠花...我的翠花啊!...”


    “哈哈哈,你個張大頭,嚇傻了吧,哈哈哈。”旺財揮舞著手中血刀,蹦躂癲狂笑:“我會好好照顧你家翠花的。”


    “爺今死在這,算認命了,卻斷不會成你祭刀的冤鬼!”張大頭眥目欲裂道,手中鋼刀猛得掉轉刀鋒,往自己胸口插去。一刀抵進胸膛,雙眼激凸,青筋暴起,吼出最後一句:“gou東西。爺在下麵等著你!”雙手緊握刀柄自戕,鋼刀竟幾乎穿透了他的身體,眼一翻,立時斃命,身體往後倒去。


    這一下事發突然,旺財實在也想不到張大頭,竟然有種自殺,也不願成了他的刀下鬼,成全他的邪門功法。


    “你說什麽?!”旺財眼中兇光一閃,撲身過去。白光晃動,張大頭的腦袋飛向了半空。


    可是已經全然吸收不了他的半點怨念,折騰了半天玩耍,沒曾想功虧一簣,竟讓張大頭自盡了。氣得旺財怒火中燒,難解心頭之恨,揮刀往張大頭的屍骸剁去。


    旺財自發泄一通,狂砍一陣,才恨恨的收了手,往迴走去,臉上身上。被濺的滿是血汙,猙獰可怖,嘴裏猶喃喃自語:“還有個閻王爺...嘿嘿嘿,可以祭我的幻影神劍。”


    待迴到破廟裏,見那妖道伏虎,在裏屋閉目打著坐。他便走到大殿裏,去看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莊廣袤,嗜血的興奮又燃了起來。


    莊廣袤仰躺在地板上,身下一層層血汙幹結。是這些天屠戮侵染的地板,腥臭無比,嗡嗡飛繞聚攏的是蒼蠅,不時爬過他身上,他卻已經沒有手去驅趕了。喪心病狂的旺財,三天兩頭剁了他一個手腳烹煮,所以此時的他,兩隻手沒有了,兩個小腿以下部分也被旺財吃掉了,卻被他封住血脈,吊著性命苟延殘喘。一輩子蠅營狗苟,不折手段投靠幽煞門,死在他手裏的冤魂也可謂不少,卻幾曾有過如此殘忍的折磨?他與旺財比較,實在小巫見大巫,有夠善良的了。直讓他每分每秒都活著煉獄裏,體驗著生不如死的酷刑,今天難得旺財跑出去追殺別人了,也讓他腦袋清醒了一會,卻隻願一死求得解脫。痛苦煎熬裏,一道靈光閃現,令他想起了年前的一個早晨。


    那是個多麽明媚的早晨,有錢有勢的他,與嬌妻*過後,心滿意足的到了堂上招唿客人,卻忽見一遊方的苦行僧路過,捧著個爛缽,前來化緣。恁是心情大好,雁過拔毛的‘閻王爺’,又豈會大發善心去布施呢,立馬遣驛兵去轟趕。江湖規矩,但逢化緣的和尚,苦行佛陀的化身,是斷不能侮辱的,最多不給便說沒有罷了,這莊廣袤心性卻是狠毒。轟趕便也還則罷了,卻臨時改變了主意,看著手足胼胝,麵目黝黑的苦行僧,有意羞辱玩弄之,竟唆使其夫人,取來幾個饅頭布施,卻當著和尚的麵,把饅頭塞進了胸衣裏,抖擻那玉~乳,挑逗戲弄苦行僧。其夫~人蕩笑著謔浪~語:“大師...您餓了不是?到我懷裏取啊...隻是不知道,你更喜歡要哪一個呢?”


    看得苦行僧微怔,趕緊閉目口喧佛號:“阿彌陀佛...”


    “既然大師不敢取,那便是心裏有鬼...本夫人就親自取給你又何妨?”驛將夫人說著,從肚兜裏掏出那幾個饅頭,往和尚身上塞,卻被對方義正言辭的拒絕。


    “你個臭和尚,敬酒不吃吃罰酒!”莊廣袤揚腿去踢那和尚,和尚亦是隱忍不語,任其辱罵不停:“你個吃齋念佛的假和尚!如是心裏無惑,你尋什麽尋?你找什麽找?你得什麽得?”


    那苦行僧聞言,卻忽而綻開一絲笑意,也無嗔來也無癡,一副與世無爭相貌,雙手合十答道:“我尋普世正道,我找佛法真要,我得來世業報,阿彌陀佛。”


    “老爺,你看,我好心布施幾個饅頭給他,他這禿驢,卻要羞辱於我!”驛將夫人手裏拿著那幾個饅頭,倚在莊廣袤懷裏,裝腔作勢暗自笑,倒打一耙道。和尚不語,自轉身欲離去,那莊廣袤接過幾個饅頭,往其頭上身上擲,追打上去笑罵:“滾!你個不識好歹的假和尚,你家佛祖讓你這麽對待施主的嗎?啊!讓你暴殄天物的嗎?啊!這白花花的饅頭,我喂了狗也不會便宜你!”說著還伸腳去踩地上的饅頭,迴頭招手,嘴裏喊著“旺財!旺財過來!”從旁就撲出個衣衫襤褸的人來,趴在地上搶過饅頭,也不管沾有沙子,往嘴裏就大口吞咽。和尚抬起的步伐愣了一下,迴頭看見旺財眼裏晦暗的貪婪,然後是飛揚跋扈的莊廣袤,抬腳踩在其腦袋上,趾高氣揚地看著和尚奚落語:“看到沒?一條狗都比你聽話有用,你個死禿驢,哈哈哈。”那旺財微怔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殺機,卻又很快變成逆來順受模樣,諂笑著去搶拾別的饅頭。


    苦行僧長歎一氣高宣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以這無盡的貪妄之心,種下來日輪迴因果,罪過罪過。”言罷頭也不迴,揚長而去。


    “餓死去吧?你個死禿驢,看你家佛祖,能不能給你口飯吃,哈哈哈。”莊廣袤在其身後狂妄。


    沒曾想,當年苦行僧說的話,竟成了如今的讖語,莊廣袤的眼裏,便閃過一絲悔恨,嘴裏微動,喃喃自語:“往日之因...輪迴之果...”


    “老爺!老爺!我迴來了,您有什麽吩咐嗎?”是旺財走近身前,笑著對地上的莊廣袤,殷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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