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涼想呆幾日的話一出,風止夜不禁頓住。


    餘涼素來對他多有避忌,從未有過這般主動,他確認道:“在斷月樓?”


    她點點頭:“對。不瞞你說,我自下山到朝華會,再到悟禪,一路上架沒少打,路沒少趕,又蒙著眼一路顛簸,我現在還有些反胃呢。求求風樓主收留我幾日,讓我休息休息?”


    餘涼一臉哀求之色。


    “你又想耍什麽心思?”風止夜眯眼威脅。


    餘涼被冷下的氣壓激得挺直腰板,舉起手指發誓狀:“真沒其他心思!自青棠鎮出來你便給我蒙了眼,不就是不讓我推算出總舵地處何方嗎?你若現在就趕我走,豈不是又要重新蒙眼再顛簸幾日送我出去?”


    她擺出多有不願的神情,繼續狡辯:“哎,我再是多麽堅強厲害又無敵的江湖未來新星少俠,也是一個會知道累的人呐!”


    雖然餘涼的話越扯越多,但又確實有幾分在理,加之她麵如蠟色,也真是沒休息好的樣子。


    風止夜心生不忍,不再阻攔:“你就在這休息幾日。”


    “在這?”餘涼指了指屋內。


    風止夜挑眉,一臉“不然呢”的神情。


    餘涼:“不合適吧,我怕,我怕鬼。”


    若是能給她安排另一間房,便可趁無人注意之時偷偷溜出去探察總舵。餘涼心底打著小主意,暗暗試探。


    風止夜捏緊手中的瓷杯:“你不是說,隻要我在,怎麽都安全麽?再者,你一個道派弟子,怕何鬼邪?”


    “我們太初不捉鬼!”餘涼癟嘴。


    風止夜下了最後通牒:“要麽我讓人送你出去,要麽就住這裏。”


    此間為世代樓主居所,雖確實死過幾任樓主,但代代修繕,其實就是總舵內最安全之處,他不可能放任她亂跑,也不會讓其他人有危害她的可能。


    斷月樓本就是此弑彼篡的地方,今日忠誠明日背叛,早就不是新鮮事了。


    餘涼眼見毫無爭取的可能,隻好無奈答應,與風止夜同住此屋。


    入夜。


    在榻上休息的餘涼迷糊間似乎聽到屋門開啟的聲響,她揉揉眼睛撐起身子,發現原在書案前翻閱賬冊的風止夜已不見蹤影,可桌上的燭火尚在晃動。


    應是前腳剛走。


    餘涼心思一動,神思瞬間清醒過來,立刻翻身下榻。


    今日進屋之時,餘涼能聽到風止夜是廢了點功夫才開啟房門的,想來是些機關暗鎖,隻是她現在隨手往前一推,卻輕易就把房門推開了。


    雖有奇怪之處,但她並未多想,生怕自己耽誤一刻就跟不上深夜出門的風止夜,她似乎是鋌而走險成了習慣,更何況是就擺在眼前的,探秘總舵與尾隨斷月樓主的機會。


    沒有半分猶豫的餘涼當即跟上,快走了幾步,便看到了風止夜的背影,她適度保持安全距離,緊隨其後。


    今夜無月,風止夜又多走偏僻處,房屋院牆遮蔽,餘涼根本看不清總舵的概貌,隻好悶頭跟著風止夜走,直至他開啟一道角落的地門。


    或許是夜深無人,風止夜進入地門後並沒有將門闔上,餘涼心中暗喜與奇怪交雜,卻還是催動內力極力隱去氣息後,悄然跟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早有人等候多時,見到風止夜走來,立刻上前俯身低首,拱手呈上一本薄冊:“樓主。”


    風止夜沉默不語,接過他遞來的冊子,翻閱著。


    餘涼記起了這聲音就是白日在風止夜房門等待的斷月樓人,聽他又道:“一年前蛻骨淵的試煉名單便記在此冊,最終勝出者為莊河村的一名孤兒,未有全名,平常都喚他阿楊,已調去疏星院習武了。”


    皙如美玉的指腹撚起錄冊紙張,翻了一頁又一頁,風止夜不理會部下口中所介紹的“阿楊”,墨眉下的視線緊盯著錄冊,最後停在了末尾一頁的“青棠鎮 朱三七”處。


    六個黑字,記錄了人名與來處,卻被一道刺目的朱筆劃去。


    風止夜麵上波瀾不驚,他合上本子:“這個月的蛻骨淵,為何無人勝出?”


    部下垂眉:“原是有的,但拖了一身的傷出來,最後沒能撐住。”


    沒撐住?莫非是死了的意思?


    餘涼身藏轉角處,聽到此話生起了半分疑惑,或許是短暫的放鬆露了氣息,風止夜往餘涼躲藏的方向看了一眼,卻不做聲,對部下揮手示意,讓他從另一個方向退了出去。


    此刻,不知構造的地下室寂若死灰,隻餘下風止夜和餘涼兩人,距離僅一個轉角。


    “不必再藏了。”風止夜驀然道。


    他的聲音輕得仿若山澗一小道清泉,不似刻意大喊詐她,又聽不出喜怒,餘涼身形未動,不敢貿然現身。


    風止夜:“你真覺得我察覺不到嗎?餘涼。”


    聽他直接念起了自己的名字,餘涼頓感挫敗,突破斷月十重的風止夜於功力上更加碾壓自己,搜齊秘寶奪取《天命秘譜》之事變得迫在眉睫,若無這等武藝傍身,在他身邊“共事”便真是如履薄冰,一個不慎就容易葬送生命。


    一襲緋衣的餘涼出現在通道轉角處,與數步之遙的風止夜相立對望,兩人就像站在高橋兩頭,橋下是萬丈深淵,無人願意先行一步。


    餘涼迴想一路上的疑點,試探道:“你故意誘我出來?”


    在地下室盞盞燭火的輝映下,風止夜本皎若清月的顏容好似覆上一層薄紗,若隱若現,叫人看不清情緒。


    他幽幽看著餘涼,良久,終於啟唇:“談不上故意,隻是覺得你會出來,順手給你留了門。”


    餘涼笑得勉強,“你倒真是懂我……”


    釣魚執法是吧。餘涼腹誹。


    見她陰陽怪氣,風止夜也笑了笑,嘴角浮現孤寂的自嘲之色,又有幾分盡在掌控的得意:“不然對我避之若浼的你,怎會突然想要留下?一個能在太初年試豁出命去拚的人,會怕累?”


    他低笑幾聲:“說吧,你留下來到底有何圖謀?”


    餘涼心亂如麻,這實話可怎麽說?難道說留下來是為了和萬山裏應外合搞你風止夜?


    她還不想死那麽快,盡管她的目的不是真要配合萬山行事。


    餘涼再次頭腦風暴,突然想到了之前青棠鎮上遇到的那幾個小乞丐。


    她抬眸相視,脆聲道:“我想知道,三七到底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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