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嬈到底也沒有找到她的祖宅在哪。


    她記憶中的位置現在是一處大型的機床工廠,不死心的她又尋了一番當年向她承包耕地的親戚,結果自是尋不到人。


    要不是外圍的鬆樹林以及那大片的小麥田,她真要懷疑他們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


    隨便找了家公寓辦了間雙人的大床房,陸嬈先去衛生間好好的衝了個熱水澡,隻是安逸了這麽一小會兒,她的心思就又開始活泛起來。


    她本就是個話很多的人,剛才為了驅驅寒氣又貪了兩杯烈酒,以至於她的小臉這會兒像擦了胭脂般,緋紅緋紅的。一路上她憋著沒問,其實心裏對陳威的身份真真是好奇極了,於是趁著酒勁道:


    “你之前在昆城是幹什麽的呢?”


    她小心的起了個話頭,但不待陳威說話,就是一陣急促的“咚咚咚”聲傳了過來。


    有人在敲門。


    仔細一聽卻是對麵的房間,這棟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差勁,陸嬈有點後悔,這樣看來今晚上……又要懸了。


    但她很快就再沒有什麽心思繼續的去胡思亂想。


    …


    先是“砰”的一聲悶響,應是對麵的房門被人硬生生給踹了開,有女人刺耳的尖叫傳來,接著是男人憤怒的吼叫和拳頭擊中身體的聲音。混亂很快結束,細聽還有斷斷續續的討饒聲,很快也跟著微不可為乃至於消失了個徹底。


    再怎麽神經大條的女人在這會兒也感到了害怕,陸嬈緊握著下午剛買的女士氣彈槍,下意識裏靠陳威靠的更近了一點。


    過了一會等外麵徹底沒了動靜,她壯著膽子透過門上的貓眼看了看外麵的情況,陳威還是沒什麽反應,默默地在那裏解決自己的晚飯。他的食量很大,又隻有這麽一張嘴,每次光是吃飽就要用掉很長時間。


    “陳威,死人了外麵。”


    陸嬈顫巍巍的退了迴來,手裏裝飾作用遠大於實際作用的小巧的女士槍被她握的更緊了些,“我們還是換個地方住吧。”


    不用陸嬈說陳威也知道外麵的兩個倒黴蛋已經魂歸了故裏,在這樣的夜裏,兩人的體溫很快就接近了室溫,簡單來說……


    就是都已經涼了。


    “吃飯吧,完了趕緊休息,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當然不會同意現在再出去換地方過夜,一是因為麻煩,二來,是因為真的很麻煩。


    …


    陸嬈從沒覺得夜晚竟會是如此的漫長,如此的……孤寂,也不知道夜裏會不會有人來處理外麵的兩個晦氣鬼,她真有點擔心明早起來發現這兩人臭了都沒人管。


    最後迷迷糊糊的還是睡了過去,但早早的就又醒了過來,天都還沒亮,翻了個身卻發現床上沒了陳威的影子。


    這一下陸嬈是真的慌了,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她先是幾乎無聲的輕輕叫了句:“陳威,陳威?陳威你在嗎?”


    長久得不到迴應的陸嬈身體開始顫抖,前所未有的恐慌開始向她襲來,她感到悲傷、憤怒、悔恨、不安和焦躁,仿佛被卷入了複雜的感情漩渦之中,幾乎迷失了自己。


    孤立無援的恐懼感,幾乎令她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惶然和沮喪悄然折磨著她的神經,夥同著眼前的黑暗、陰冷和饑餓,齊齊的困擾著疲憊不堪的身體。


    “有人嗎?”


    這次她加大了聲音,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條將近溺死的的魚兒,“有人能聽到我說話嗎?”喊到後來聲音都已經有些沙啞了。


    她的唿吸越來越急促……


    陸嬈拿手抓著自己的喉嚨,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掐著她似的。直等開門的聲音傳來,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迴頭看了一眼,接著便很是幹脆的昏了過去。


    “……”


    陳威沒想到這個女人對自己的依賴會有這麽強,這麽一小會兒見不到自己,就要自閉的差點自個兒把自己給掐死,通過對方體內的種子探查了一下陸嬈的情況,確定沒有大礙後……


    陳威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許是多次的暗示經曆加深了寄體對母體的羈絆,頻繁的思維幹涉已經讓這個女人臨近了某種瘋狂的邊緣。


    一但沒有了自己在身旁加以壓製,情緒失控的她就會產生嚴重的戒斷反應,輕則發瘋,重則走向自我毀滅。


    這次陳威沒有再消除她的夢境,他就這麽靜靜的站在一旁,旁觀著陸嬈的夢。裏麵滿滿都是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對自己的幻想。或是一起花田月下,或是……在那裏不停的翻雲覆雨。


    一夜無話。


    …


    陸嬈慵散的伸了個懶腰,基於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她對於昨夜的痛苦迴憶全然沒有半點印象,見陳威在旁邊一瞬不瞬的瞅著自己,陸嬈難得的紅了臉。


    “我是一個外賣員。”


    陳威突然開口道,陸嬈一愣,但她很快意識到他這是在迴答自己昨晚的問題。“你呢,你的職業是什麽。”


    陸嬈有些吃驚,她直愣愣的看著陳威,為他突然的關心感到詫異莫名,但更多還是因為被喜歡的人所關注而湧出的奇怪的滿足感。


    “我,我是個老師。”


    他當然知道她是名教師,早在通感的階段他就已能後無障礙的讀取她的記憶,雖然一開始確實為她的本職工作感到過吃驚……


    但他現在更在意的是陸嬈臉上自然流露出來的笑意,僅隻是這樣的一句普通的問詢都能讓她產生發自內心的滿足。


    …


    關於“種子”的扭曲效果他已經總結出了個大概……


    首先就是形體的塑型以及優化。


    這是流於外在,一眼就能看的出的變化,那些內在的、記憶或者人格的變動才是他更在意的事情。


    陸嬈往日的記憶並沒有遭到篡改,性格方麵也沒有太突出的改變,非要說的話,隻有異化那一段時間的真相被加以掩蓋,由她自己的大腦或是腦補、或是……


    自我蒙騙般,幹脆而又直接的來了個短時失憶。


    在她的潛意識裏還會對自己的新形象產生認同,覺得自己本來就該這麽麗質,又或者自欺欺人般,唯獨對自己的臉臉盲,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樣貌出眾,隻覺自己還是往日裏的一名普醜眾。


    這些想法在新任的寄體身上得到了驗證。


    昨晚陳威出去就是試圖用那兩具屍體做些實驗,而蘇生的寄體也確實如同陸嬈那樣,死而複生的同時,不管是身體素質還是外在形象都得到了明顯的優化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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