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萊士有些驚疑不定,他越來越相信,這位皇後娘娘一定另外給自己還留了一條後路,她這樣的態度,隻怕是在待價而沽!


    華萊士生氣了,畢竟他是屬於西方先進國家陣營的,對於大清這隻龐大的病老虎,即使美國暫時沒有能力把她吃掉,順手撈點便宜的本事還是有的!豈能由眼前這個猶如異軍突起的女人隨便左右自己?


    “皇後娘娘!恕我直言,不管您有什麽想法,或是有什麽計劃,美國與日本之間的關係,都不是您所想的那樣!美國並沒有侵略日本,而是日本幕府敞開懷抱歡迎美國給日本帶去廉價的工業產品!美國不需要進攻日本!”華萊士說得斬釘截鐵。


    九兒不動聲色地看著華萊士態度的變化,心裏快速算計著添點兒什麽料,打破他的鎮定狀態,把他激得情緒失控!“我自然相信公使閣下說的話,我想,以如今日本幕府政府的無能,除了歡迎美國黑船的到來,還能怎樣呢?日本目前的國力可是連大清也不如的,差遠了!我想,如果英國,或者法國,甚至沙俄知道了這個情況,一定會迫不及待地趕過去插上一隻腳吧!日本雖小,畢竟人口不少,市場很大,更何況還有不少白銀礦藏吧?”


    “那也比不上大清的鴉片煙市場有賺頭!”華萊士果然克製不住了,一言擊中大清的弊端。


    “這個你放心!這一仗一旦打過之後,除非你們能一口把大清吞下去,否則大清會馬上開始全力打擊鴉片煙走私,叫東印度公司再放馬過來試試?管教他有去無迴!”九兒針鋒相對,鋒芒漸露!


    “禁煙?你們不是一直都在做嗎?有用嗎?”華萊士嗤之以鼻。


    “你以為我和皇上不知道嗎?鴉片煙走私屢禁不止的罪魁禍首,是大清貪腐成弊的海關官員和他們背後的利益集團嗎?以前不管,是因為時機未到!以前不管。是因為皇上尚未登基!以前不管,是因為本皇後還沒騰出手來!”九兒說到這裏,已經是霸氣畢露!


    華萊士吃驚地看著眼前的皇後娘娘,這樣的皇後娘娘是他從未見過的!硬生生地被皇後娘娘壓下了氣焰,他不甘心地怒道,“皇後娘娘似乎對於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很有把握啊!”


    九兒這才甜甜一笑,“我們大清被你們西洋諸國那麽看輕,不就是因為十三年前的第一次鴉片戰爭,被你們輕易打敗了嗎?如今十三年過去,皇上也換了第三朝了。你以為痛定思痛之後的大清,還會那麽容易屈服嗎?即使大清沒有什麽新式武器,便是把人排起來。堵也堵死你們,更何況現在大清的武器,隻怕連你們美利堅都眼饞吧?尤其是英國和法國,以為這一次還會像十三年前那樣討個大便宜,那就錯了!我對你也已經仁至義盡。你要把美國政府綁上一輛必敗無疑的戰車,給英法陪葬!也隻能隨你了!一旦戰場上相見,大清對你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相信!你所有的話都隻不過建立在一個虛幻的不可靠的希望之上!美國開辟日本市場的事情,遲早會被其它國家知道,隻不過是或早或晚的事情!你並不能那這件事情來要挾我!我想你自己也清楚!”華萊士的頭腦相當清楚,並沒有被九兒堅定的語氣嚇住。他認為那不過是皇後娘娘為了拉攏自己而放出來的煙幕彈所迷惑。


    “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也許沒過多久你就會聽到風聲了!”談判談崩了,九兒的語氣反而愈加平和。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光靠嘴巴說,是沒有說服力的!


    華萊士臉色非常難看,他的家族到手的利益就這麽飛走了!他可不是這麽大公無私的人!況且,他除了要完成總統的任命。家族對他的期許也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與大清合作的這件事情他早就已經通報給了家族。整個家族都很期待呢!


    事到如今,華萊士也沒有辦法了,他一言不發地站起身,微微一鞠躬,便離開了。


    沒過兩天,隨著半年前通車的京歸鐵路的最近一趟火車抵京,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沙俄企圖在土謝圖汗部落邊境的恰克圖偷偷入境,被早有防範的土謝圖汗旗首領發現了。惱羞成怒的沙俄居然在伊犁府和黑龍江的吉拉林同時挑釁,要求大清開放邊境貿易。


    同時,英法再次結盟,不僅要求繼續增加內陸通商口岸城市,而且要求大清鴉片貿易合法化!


    大清腹背受敵,更別提國內還有太平軍的強大勢力!


    ******************************


    遙遠的伊犁府邊陲重地,白雪皚皚,天空晴朗,藍天萬裏無雲。房簷下的冰柱子滴滴答答的,如長流水一般,預示著伊犁的春天已經到了。


    站在窗戶前眺望窗外雪景的伊犁將軍,是左宗棠!一年前,曾國藩幾次寫信邀請他出山輔佐湘軍,左宗棠都委婉謝絕。不料與他在幾年前曾有過一麵之緣的林則徐,突然給皇上上了一道推薦折子,推薦他總領新疆事宜。他便如坐上了火箭一般,先是入京麵聖,又到歸綏曆練了半年,然後便突然被任命為伊犁將軍!他自己如今都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既心懷感激,又有些心懷惴惴——生怕自己的表現對不起皇上的知遇之恩!


    沙俄的挑釁讓左宗棠心中激動不已。沙俄派出的代表來到伊犁府,一遞交了談判要求,左宗棠一邊飛速上報,一邊迅速開始調整布防,以防沙俄趁亂突襲。


    左宗棠對皇上會怎樣迴複,其實心裏是有數的!那次進京麵聖,皇上與皇後娘娘一同召見了他,那次談話他將銘記終生!便是在這次談話過程中,皇上很明確地告訴他,大清將來的國策必定是全麵開放與世界各國的貿易往來,隻有這樣,大清才可能不被飛速發展的西方世界甩在身後。


    所以,這次沙俄提出開放伊犁的要求,其實是大清即將實施的國策之一,而且比他要求的還多。在履新伊犁將軍職位之前的半年,在歸化城直接跟隨在皇後娘娘的父親惠征的麾下,左宗棠大開眼界!對於歸綏實施的最大化流動互市交易模式十分心儀!


    原來,自從數年前歸化將軍陸機與土謝圖汗部落右後旗勾結沙俄的事情敗露後,作為平衡和嚐試的一種方式,惠征先後派出十五支流動互市隊伍,這支隊伍組成複雜:主要是經營日用百貨的商隊,卻又配備了蒙族通譯和漢族的教師,隨隊有中醫,甚至還有西醫,由一支一百人的衛隊保護!這些隊伍沿著既定的路線,在北方浩瀚的草原上四處遊走,走到哪裏,生意做到哪裏,同時開辦短期培訓班教授漢語,隨隊醫生免費給貧窮的牧民治病抓藥。試問,這樣一支隊伍走到哪裏會不受歡迎呢?原先人心浮動的土謝圖汗部落迅速地安定下來,而且這十五支流動互市隊伍中的兩支逐漸固定了下來。左宗棠一眼看出了實質:這兩支留在人口最密集地區的隊伍,先是傳達歸綏道的行政命令,逐步削弱土謝圖汗部落的影響力,並開始實施行政管理,最終一定會取代土謝圖汗旗!這其實是滲透漢化政策的開始!對穩定大民族地區有著非同小可的作用!


    果不其然的是,那些有流動互市經驗的隊伍,被派往其他各個方向,深入到漠南蒙古和漠北蒙古的各個地區。道征因此還升了一個虛職——蒙古將軍!


    此時的道征,以國丈的身份長期駐守歸化城,在歸綏道苦心經營屯田製度,開展流動互市貿易,平定內蒙邊疆可謂勞苦功高!數年間一直就是個歸綏道台兼任兵備道,最近才升了這麽一個虛職,滿朝齊聲稱頌,無人敢詬病!


    左宗棠今年四十二歲了,正當壯年、雄心萬丈!如果說當初曾國藩幾次三番相邀,他還有所猶豫,而皇上的親自戳升則讓他榮耀之至,再無扭捏猶豫之舉!此番來到新疆,左宗棠認為是自己遇上了一展抱負的大好時機,豈能白白錯過!他心裏早就規劃了許多治理穩定新疆的策略,並且將自認為最成熟的方略上奏了皇上。正巧遇上沙俄叩邊事件,左宗棠簡直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心情,每日翹首期盼京城的迴複。


    要是再有幾個月,跟歸綏道之間的電線鋪設工程就可以完成了,以後與京城的信息往來便可在瞬息之間,由電報完成!而現在,左宗棠不得不耐著性子等待歸化城轉發過來的信函!不過,對於皇後娘娘領導之下的華夏集團,為大清帶來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左宗棠也不得不放下知識分子的清高,佩服得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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