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再一次聽傻掉了,不知道看上去從不結黨的兒子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手段,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怎麽做的?什麽時候的事兒?”


    奕欣一笑,迴道,“大行皇帝剛剛登基的時候,朕不是出了京城說是去遊曆一番嗎?其實是跟著玉蘭去了歸綏道,就是那段時間借重玉蘭手裏的力量,將北方蒙古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當時玉蘭的阿瑪,歸綏道台惠征向先皇請旨,請求設立屯田屯兵製度。就是那時候的事兒!”


    “就憑他?一個小小的歸綏道台就能控製住北方蒙古?”皇太後嗤之以鼻。


    “皇額娘,您沒發現,就憑玉蘭一個女子,就已經把整個紫禁城都供養起來了嗎?”奕欣笑著反問。


    皇太後一愣,依舊難以置信,“那……總不至於,玉蘭把北方蒙古也給供養起來吧?我可不會相信!”


    “哈哈哈……”奕欣笑道,“其實也差不多了,惠征在歸化城和綏遠城開設了大型的集市,專門從江蘇和上海這些地方引進了許多商賈過去貿易,現在歸綏道可是不一般的熱鬧呢。等再過幾年京滬鐵路和京歸鐵路都通車了,到那時候還不知道會怎麽繁榮呢。朕打算在與沙俄開設邊境互市,主動與他們交換貨物,有屯兵製度,我們的邊軍戰鬥力提升不少,沙俄輕易不敢輕啟邊釁。這樣才是長治久安之道!


    皇太後眨巴著眼睛,一時腦筋跟不上,注意力都放在了剛才聽到的一句話,突然慌慌張張地問道,“什麽玉蘭手裏的力量?她一個小女子,做那些經濟便已經是大大有悖女德了,她還能有什麽力量?難不成她阿瑪在歸綏道那邊私設私兵?”


    奕欣歎了口氣。反正已經順利登基了,便決定再向皇太後透露一點兒信息,省得她不知利害,徹底跟九兒鬧僵了。


    “皇額娘,她阿瑪是朝廷命官,怎麽可能握有私兵?跟您實話實說了吧,玉蘭不僅身家富可敵國,而且手中還有一隻幾萬人的軍隊,武器精良,全部裝備有全世界最先進的火器。就連洋人都不一定比得過。以後不管是鎮壓太平軍,還是把洋人趕出大清,都要指望她手底下的這支隊伍呢?”


    皇太後聽得瞠目結舌。剛剛聽到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能力,終於支撐不住,“騰的”跌坐在軟榻上。喃喃自語道,“這個玉蘭到底是什麽人哪?難道……”


    皇太後突然驚唿一聲。“難道她想造反?”


    奕欣簡直無語,笑道,“皇額娘,現在是朕登基了,玉蘭又是剛剛冊封的皇後,她手裏的軍隊不就是我的嗎?”


    皇太後突然想不清楚了。千頭萬緒恍如一團亂麻,結結巴巴地說著,又像是自言自語。“玉蘭在前朝就蓄有私兵,你也知情,那大行皇帝知道嗎?若是瞞著他,你們豈不是那時就有謀反之意?可憐…..可歎,先皇為了保住玉蘭的恭親王嫡福晉的位分還一門心思地籌謀一番!你們…….你們……”皇太後不知該如何評價。一咬牙把責任都歸罪到了九兒頭上,“可見玉蘭這個女人有多狐媚。哄得你們兩朝君王團團轉!”


    奕欣登時黑了臉,本來心中就有個暗藏的心結,被人這樣挑明了拿出來講,他的顏麵何在?即使是皇太後也不行。


    “皇額娘!都跟您說過了,這支軍隊主要是用來抵抗洋人的,您年紀也大了,這些國事就不要再操心了,正該安心頤養天年才是!”


    這話就說得重了!皇太後渾身一震,那憤怒的眼神,仿佛遭到背叛一般。奕欣心煩意亂,自己也覺得話說重了,卻也不想改口,連緩和一下也懶得。皇太後臉色陰沉,一句話不說,站起身來就走了。


    登基大典剛過,母子兩便話不投機不歡而散。已經入主坤寧宮的九兒立即得到了消息,思忖良久,用硬筆寫了一封密碼信,交人轉送出去了。


    借著雄鷹隊的一部分人整編入宮護衛的機會,在紫禁城的宮門口,驛路快馬也堂而皇之地開辟了一個驛站,專供九兒使用。


    九兒也是個對居住條件講究的人,本來還擔心國喪期間,又是內亂又是外敵,恐怕要忍耐個幾年才能動手,尤其新主剛剛登基,更要避免被輿論抓到話柄,就像鹹豐皇帝一樣被人詬病,那就得不償失了。


    沒想到入主進宮才發現,鹹豐皇帝之前已經做了全套的翻修,不僅改造了紫禁城的下水管道和自來水係統,包括新安裝的最先進的蒸汽鍋爐和熱水暖氣管。如今的後宮生活是說不出的安逸了,隻可惜鹹豐皇帝沒享幾天福便撒手西區。真正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方便了九兒。


    九兒在坤寧宮另外又劈出了一間書房,沿著兩麵牆壁一溜兒高至天花板的書架,傳統數目一概沒有,盡是些當今最先進的經濟軍事地理物理化學等科學資料,光是最新的地圖就有滿滿一櫃子。


    當然還有那許多的公司分類檔案,光是整理這些東西,杏紅已經忙得夜不能寐了。九兒便讓杏紅到江蘇水泥廠鎮的賬房職業學校去招幾個女學生過來幫忙。


    從冊封典禮上迴到坤寧宮,九兒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聽說養心殿的事情了,密信送出去後,心情有些鬱悶,幹脆便到院子裏先透口氣。


    站在坤寧宮的台階兒上,打量著這個所謂皇後居住的寢宮,磚房小院兒,紅漆木柱,雖然有琉璃瓦當,也不過就是個四合院兒。想想以前的宮人們一輩子都居住在這樣的方寸之地,再沒有機會踏出紫禁城,九兒隻覺得封建禮法太沒人性了。要是自己也不得不過那樣的日子,整天眼巴巴地盼著皇上寵幸,要麽就是無所事事,不被憋屈瘋才怪呢!想來以前的妃嬪也就是個整日裏勾心鬥角的性奴隸的角色,可偏偏還自以為是什麽權貴階層?


    女人啊,弱者的同義詞!九兒嘴角露出一絲調皮的壞笑,自己這一輩子好歹混得還不錯,至少有機會拳打腳踢出自己的地位來!望向西北方向,那邊有慈寧宮,上次進宮就被扇了一巴掌,九兒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聲。


    突然,坤寧宮門外一陣嘈雜,一隊太監仆婦有二三十人之多,直愣愣地便衝了進來,九兒宮門口的幾個宮女都沒攔住。


    九兒站立在台階上,森然地看著這隊人,打頭的嬤嬤竟是認得的,正是皇太後跟前兒的暖秋。


    “奴婢暖秋見過皇後娘娘!”暖秋理直氣壯地給九兒行了個禮,見九兒冷厲的眼光,登時心裏一驚,心虛地低了頭去看地上。


    “是暖秋嬤嬤啊!好大的陣勢啊!有何貴幹啊?”話一出口,語氣已經輕鬆了,幾乎有點懶洋洋的了。


    暖秋沒來由的心裏一緊,硬著頭皮大聲說道,“奉太後娘娘懿旨,按宮中祖製,來接大阿哥去阿哥所居住!”


    九兒一聽,居然是來搶兒子了,還是依照什麽祖製?氣極反笑,也不跟暖秋多囉嗦,直接迴道,“你迴去跟太後娘娘稟報一聲,大阿哥我自己會照顧,就不勞太後娘娘費心了!”


    暖秋哪裏會這樣輕易就被打發走,不依不饒地說道,“太後娘娘說了,皇後娘娘初來乍到,可能不知道宮裏的規矩…….”


    “你不用說了!”九兒直接打斷了暖秋的話,正色道,“皇上與我已經做了一些安排,很快就會陸續發布出來,這宮裏的規矩凡不合時宜之處,一律要重新寫過。你就把我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給太後娘娘,行了!你迴去吧!”


    暖秋還從來沒見過敢在宮裏對太後娘娘這麽張狂的女人,哪怕原來是靜貴妃的時候,那時候的太後也要給幾分薄麵的,登時火氣就上來了。再加上,上次皇後娘娘進宮,挨了太後娘娘賞賜的一巴掌也沒吭氣,心裏覺得這位皇後也不過是色厲內荏之輩。今兒太後娘娘在養心殿受了氣,如果自己完不成任務,隻怕迴去交不了差,弄不好,皇太後一天的怒火都會發泄在自己頭上。


    念及此,暖秋不再顧忌,大喇喇地說道,“皇後娘娘,您初來乍到,大概不知道太後娘娘的懿旨是不可違背的!奴婢這廂便隻能得罪了!”說罷,朝著身後的一隊太監仆婦下令道,“你們還等什麽?快去把大阿哥請出來!”那些人不敢怠慢,幾個步子快的,居然幾步就竄進了一對雙胞胎所在的廂房,開始亂搜亂撿。一對雙胞胎受了驚嚇,立即哇哇大哭起來。


    九兒驚呆了,她們居然要硬搶!


    隻聽九兒身後一陣“嘩啦”作響,竟是槍栓上膛的聲音。原來,林嬤嬤和杏紅見勢不妙,已經悄悄地拿出了步槍,兩人都與九兒在外經曆過許多次驚險時刻,三人還有共同擊斃夜盜的經曆,是以此時這步槍端得倒頗有幾分彪悍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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