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徐瀚錦的腦子裏亂極了,這個亮麗的夏天,他生命中第二個最精彩的夏天,錄迦公子跟隨九兒來到上海。與去年不同的是,今年所有的新項目,九兒隻管出主意,所有具體事務統統移交給這位錄迦公子來做。


    說老實話,徐瀚錦當初是很不看好這位錄迦公子的。第一次跟著九兒來到上海的,那可是還未登基的皇上!凡事都是九兒親力親為,那位皇天貴胄隻管露麵,頂多再說兩句提點場麵的話,振奮人心之餘,讓一眾商人多從腰包裏掏出些銀兩來。


    今年來的這位錄迦公子,恰恰跟當時的四阿哥相反,變成了他凡是親力親為,九兒隻管說話,離奇的是,這位錄迦公子同樣貴氣逼人,表現出來的氣魄、風度、眼光竟是比當年的四阿哥不分伯仲。更難得的是,他並不隻是照搬九兒製定的決策,他能夠很靈活地變通!


    這一點,曾經是徐瀚錦自詡最得意的事情,因為這一點,徐瀚錦曾經私下裏自認是九兒難得的知己。但是見識了錄迦公子的能力之後,徐瀚錦服氣了,自歎弗如!也越來越好奇錄迦公子的真實來曆,如此卓越的品質,你要說是來自丁門小戶,沒有試駕的傳承,那打死徐瀚錦他也是不相信的!


    關於這一點,徐瀚錦倒確實料事如神。隻是,他無論如何沒想到,錄迦公子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恭親王!站在自己麵前的居然是一位真正的王爺!徐瀚錦一個人胡思亂想著,興奮得兩眼赤紅。


    書房裏的幾個人又等了一陣,外麵的打鬥聲已經停了好久,終於,薑濤進來了,臉色十分難看。


    “怎麽了?”九兒倒是好奇,難道被對方占了便宜不成?


    薑濤垂頭喪氣地稟報道。“屬下保護不力,住在花園角落那邊的賽牡丹被來人擄走了。”


    哦?九兒吃了一驚,“來人的身份弄清楚了嗎?”


    “這夥人組織嚴密,本來抓了幾個活口,沒提防全部服毒自盡了,不過從一具屍體的衣服裏麵搜出了這塊牌子。”薑濤遞過那個戰利品,臉上一陣羞赧。卓青北上的輝煌戰績讓他豔羨不已,終於輪到自己時,本想好好地出個頭彩,沒想到竟是這般狼狽!


    九兒把那塊牌子接了過去。翻來覆去地查看,牌子古色古香,上麵陰刻著五個篆書字體。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俗品。“咦?看這做工,與你之前給路安和何真的腰牌看著倒有幾分相似!”


    說著,九兒把牌子遞給奕欣,她隻認得簡單幾個篆書文字,這個牌子上的五個字。筆畫繁多,對她來說好似天書!


    奕欣一看到那塊牌子上的篆書,眼光立刻冰凍住了,脫口念道,“上虞備用處!”


    “這是什麽地方?”九兒見他神色有異,又抓過牌子去研究字形。“上……虞……備用處,不會是為了讓皇上睡好覺,特意給粘掉樹上知了的那些人組建一個粘杆處吧?”知道不會這麽簡單。九兒開玩笑地打趣。


    奕欣卻笑不出來,深吸一口冷氣,挑著眉毛,表情複雜地看向九兒,解釋道。“這就是隻有皇上才能調撥的特務處,這個機構俗名粘杆處。你知道嗎?”


    啊?九兒的嘴張成了圓形,“真的有這種地方嗎?”還以為隻是小說裏麵的情節呢!


    “連我也隻是聽聞過一些傳言而已!”奕欣苦笑著,卻有些心不在焉,心裏糾結著粘杆處執行此項任務是否真的是皇上的旨意?要知道,據靜太妃的消息,即使皇上身體恢複迅速,這樣立竿見影的霹靂手段,卻十分罕見,不像奕欣所熟知的皇上的性格。


    “對方一共來了多少人?”九兒問薑濤。


    “大約三十人!都是武功高手!”薑濤臉上又是一陣赧色,對方人數與機房差不多,但是沒有槍支這種先進武器,使用的仍是弩箭、飛鏢、刀劍等傳統武器,卻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反而劫走了賽牡丹。薑濤羞得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奕欣注意到了薑濤的赧顏,立即出言安慰道,“傳言粘杆處裏麵高手如雲,訓練有素,常年專門做些見不得光的隱秘暗殺事務。此番衝著九兒和我來的,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被他們突襲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你讓他們無功而返,應算有功,不必如此計較細節得失!”


    話一說到明處,薑濤的臉更紅了,不過還是很領情了,望著奕欣的眼睛裏露出感激的目光。


    奕欣寬容而溫和地微笑迴應,做為從小在朝堂關注政治的皇室貴胄,奕欣很擅長捕獲人心。不言而喻,做為九兒經濟帝國的後來者,他天賦的本能被激發出來,迫切地想要融入九兒的圈子。


    他們商議起來,話題太過敏感,徐瀚錦不想再在這個房間繼續待下去了。雖然是九兒核心圈子裏的人,但是他還不想這麽快就承擔起自己還沒有能力承受的事情。


    徐瀚錦先行告辭,九兒讓薑濤派人護送迴去,兩人這才相擁而立。杏紅吐吐舌頭,悄悄退了出去,先上樓去準備九兒睡前的洗漱。


    “累了吧?嚇著沒有?”沒有外人的時候,奕欣盡情地展現著對九兒的嗬護備至,聲音眼神裏盡是溫柔。


    九兒搖搖頭,靠在奕欣堅實的胸膛上,眉頭緊蹙著,剛才強力掩飾著的擔憂盡顯眉梢。


    “這些人真的是皇上派來的嗎?他終於對我們下狠手了?”九兒有些悵然。一年多以前,當時的四阿哥全力襄助的情景曆曆在目,他也是有一腔強國誌向的,也是要堅決把洋人趕出大清的,畢竟也算是有些誌同道合的……怎麽,走著走著,就走岔道了呢?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家已經是仇敵了呢?


    “也不一定……”奕欣心中也在希望不是皇上所為,心中對昔日的四哥還存著一絲念想,替他辯解道,“皇上還在病中,說不定是端華或者賽尚阿這些人假傳聖意所為。”


    “那些粘杆處的高手真的很厲害嗎?若果隻是憑著刀劍這類的兵器,大多數人還能從薑濤全副武裝的手底下逃脫,也算是厲害的。何況還擄走了賽牡丹。”九兒有些替賽牡丹擔心,眼下卻鞭長莫及了。


    “這個賽牡丹姑娘還真是來得蹊蹺,走得更離奇!”奕欣品咂著賽牡丹短暫的到來,搖頭歎道。


    “那麽你也認為這些粘杆處的人確實厲害咯?薑濤的人也不算太無能咯?”九兒這才意識到,其實她比薑濤更介意今晚的意外,飛虎隊的第一次亮相可要帥氣多了。


    “那倒未必,”奕欣分析道,“剛才跟薑濤說的話,也不全是寬慰他。對方有備而來,武功高手趁夜偷襲,這跟武器是否先進無幹;可是他們仍然沒有辦法接近大宅,剛進圍牆就被薑濤的人不僅發現了,而且堵截住了,薑濤的人還是很警醒的;而賽牡丹所在之地,薑濤根本就沒有布置人員去保護,讓他們鑽了個空子而已。”


    停歇片刻,奕欣突然笑道,“隻看他們現在還在用那些傳統的老式兵器,就知道皇上根本沒舍得在粘杆處身上花費!白白地多了那麽寬裕的一處資金來源,卻舍不得用在私人享受以外的事務上!僅憑這一點兒,胸襟眼光可都比我們的九公子差遠了!而且對我們的預估實在不足,才會白來一趟,反而打草驚蛇。”


    九兒撅撅嘴,冷笑道,“是啊,一當上皇上,從前的壯誌理想都拋到腦後了!什麽江山社稷,什麽內憂外患,統統沒有享受重要!一想到他守著個偌大的後宮,居然急色到在宮外獵豔,真真是個骨子裏的暴發戶,上不得台盤!”


    “這一點嘛,你倒真是冤枉他了!”奕欣忍不住替皇上辯解起來,“他的嫡福晉過世之後,隻剩下一個側妃,又是有孝在身,無法馬上選秀,身邊人並不多。另外嘛……”奕欣語氣變得悻悻然,“恐怕也是因為我們的事情,受刺激了!”


    九兒不屑地罵道,“反正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奕欣聽她罵得激烈,有些意外地盯了九兒一眼,似笑非笑地打趣道,“他便是做了千刀萬剮的事情,你又何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九兒聽出酸味兒來了,開心地粲然一笑,嘴角一對梨渦便露了出來,好一番風情萬種的嬌俏模樣,拿手指點著奕欣的額頭,啐道,“那可是你的兄長,是給你提個醒兒,別有樣學樣,跟著學壞了!”


    奕欣哈哈大笑,心情一下子開朗起來,猿臂舒展,將九兒一把橫抱了起來,大聲叫道,“福晉有令,敢不遵從?”


    九兒嬌羞急道,“窗戶外麵還有人呢!”掙紮著要下來。奕欣哪裏肯放,耍著無賴仍舊緊抱著,挪開大步朝樓梯走去,嘴裏撒賴道,“咱們上樓,不讓他們看就是!”九兒無奈,心道,真不知誰是穿越來的?


    兩人自去樓上休息。淩晨時分,薑濤卻接到跟蹤出去的人來報,找到夜襲的那幫人的下落了。憋了一股氣的薑濤立刻清點了手頭的幾十號人,全部留下看家的,架起所有最有威力的兵器,確認守衛無虞之後,薑濤隨身隻帶了一個人,親自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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