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然又養了半月的傷,身子爽利了些,已能勉強下地了。


    她本是習武之人,身子骨好,加之用了不少蕭晗和林繪錦送來的上等傷藥和補品,便好得快些,若是尋常女子受了這麽重的傷,能不能熬過來還另說,即便能熬過來,少說也得臥床數月的。


    蕭玴再次出現是在這一日夜裏。


    霍清然平日裏是躺著的時候多,白天睡得不少,到了晚上反而很難睡著了。


    三更時分,霍清然仍無睡意,正坐在桌邊想著什麽,就見到堂堂晉王再次做賊一般翻窗而入,不過那身姿倒是比一般的賊要俊俏三分。


    蕭玴見霍清然倚桌而做,不敢走近,隻遠遠地站著:“清然,你可還怪我?”


    霍清然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從未怪過你。”


    “那你可是還怨你自己?”


    “怨過,隻是現在事情都已成定局,我再如何怨也是無用,隻想著早日報仇才是。”


    蕭玴心中總算鬆了口氣,連忙走近。


    霍清然替他倒了一杯茶。


    “你可知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些什麽?”蕭玴麵對著霍清然坐下。


    霍清然不答反問:“聽說你吐血了,是怎麽迴事?”


    蕭玴淺淺一笑,說道:“你聽誰說我吐血了?不過是嘔了些血絲,哪有吐血那麽嚴重,以前受的傷落下的病根罷了,無甚大礙。”


    霍清然的表情明顯是不信的。


    蕭玴笑道:“你看我來去自如,翻你們杜衡殿的牆和窗都遊刃有餘,像是病入膏肓的樣子嗎?”


    霍清然一想,覺得他說得頗有些道理,難道隻是阿錦受封陌之托,想緩和她與蕭玴的關係才故意誇大其詞?


    蕭玴見她表情似信了三分,便趕緊轉移話題,說道:“方才問你可知最近朝堂上都發生了些什麽。”


    霍清然搖頭,這些日子她一直在養病,對外間事分毫不知。


    蕭玴接著道:“我已將人安插進鎮北軍……”


    霍清然出獄頭兩日,禁軍大統領陳靖與慧昭媛在宮裏偷歡,不料被人撞破,陳靖當場便被蕭瑒一劍刺死,慧昭媛也被賜了毒酒。


    而這禁軍大統領,乃是丞相褚徵的二女婿,是褚徵在建鄴最強的權力來源。


    陳靖淫亂宮闈,給皇帝戴綠帽子,蕭瑒一劍將他刺死,褚徵也不好說什麽。


    幾日後,丞相的小兒子褚裕在外與監察禦史的兒子趙乾書起了衝突,被打傷了,本想去尋仇,沒想到監察禦史家偷偷把趙乾書送出了城,褚裕氣不過,便偷了丞相印鑒私帶了一百神威衛出城追趙乾書,將人追到給活活打死了。


    監察禦史將此事上報蕭瑒,褚裕私動直屬皇帝的神威衛,藐視天威,僭越皇權,蕭瑒即刻將褚裕下獄,並派人搜查相府,沒想到竟搜出丞相私製的龍袍,蕭瑒以謀反罪判丞相府滿門抄斬。


    緊接著,雲瑞和那個小宮女也招認這次下毒害徐婕妤是由皇後指使,皇後被廢後,幽禁凝蔭閣,丞相府滿門抄斬之日,皇後也在凝蔭閣中自縊而亡。


    鎮北軍之前一直在丞相手中,隻是這次事件發生得太快,前後不過十來日,鎮北軍那邊恐怕才剛剛收到消息,根本來不及反應,相府就已經被滅門。


    加上丞相在朝中和禁軍中的勢力先前已被蕭瑒拔除大半,鎮北軍也是孤掌難鳴,蕭瑒已經著手將鎮北軍大換血。


    楚王蕭玦將殺害神威將軍範持的罪名推到了禁軍大統領的身上,說是範持早知道統領和慧昭媛的事,大統領才下手殺人滅口的。


    至於那日禁軍大統領怎麽有機會殺範持,又有誰會管呢?反正牆倒眾人推,誰管這堵牆的想法?


    丞相一黨現在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誰也不怕去多踩兩腳,巴著楚王才是正事。


    蕭玴趁此機會往鎮北軍安插了不少他多年來暗中培植的勢力,現下北方軍權已有大半掌握在蕭玴手中。


    霍清然聽他說起連日來的種種,不由震驚,她病臥不過十數日,後宮連著廟堂竟已發生如此巨變。


    “眼下北方軍權大部分在我手裏,我們隻需等一個最佳時機,離開京城,由我親自出麵徹底清洗鎮北軍。”


    丞相一黨四年來權傾朝野何等輝煌,然,覆滅也不過須臾之間,霍清然不由想到當年的太子和霍家,又何嚐不是如此,思及此處,複仇之心不由迫切幾分。


    “隻是如何平安離京卻是難題,蕭瑒絕不會輕易放你離去。”霍清然皺眉。


    蕭玴安撫霍清然似的輕輕一笑:“機會總會有的,況且現在北方局勢未定,不可操之過急,還得再等些時日。”


    蕭瑒如今對他是愈發沒了耐心,殺心越來越重,已經幾次三番試探於他,也開始懷疑他暗中培植勢力了。


    不過,也許他可以利用這一點,借蕭瑒的手,讓他親自把自己送到鎮北軍去。


    霍清然點頭,深知此事絕非兒戲,自不能輕率。隻是此事拖得越久,蕭玴便越危險,看來她得做些什麽,這些責任和危險絕不能讓蕭玴一人承擔。


    “好,我們等,隻是你一定要注意防範蕭瑒,我怕他會對你下手。”霍清然道。


    蕭玴道:“我自是知道,放心,聖旨還在我手裏,蕭瑒拿不到是不會對我如何的。”


    “怕隻怕他不要那聖旨也要滅口。”霍清然說道。


    “他可以不要聖旨,但不是現在,丞相一黨雖然覆滅,但其實還有很多暗爪,這天下蕭瑒還沒有徹底穩固,一旦我出事,聖旨就會公諸於天下,現在他還不敢冒這個險。”


    隻是這一天恐怕快了,他們一定要在蕭瑒江山穩固前迴到鎮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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