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說當然有,人是群居的獨立體思維動物,誰都有秘密。


    “會影響感情麽?”我小心翼翼地問。


    “秘密本身不影響感情,但說出來就會影響了。”媽摟著我的肩膀說:“短短幾十年,哭著生笑著死,知道那麽多幹什麽呢?”


    我點點頭說是。於是給蘇西航打電話。我問他晚飯吃了麽,黃叔給你做什麽好吃的了?


    可憐的男人表示養傷是要忌口的,很多東西都隻能看,後來被他爸拿到樓下去喂貓了。


    “蘇西航……我…”我哽了哽聲音,說我很想你,很想很想馬上見到你。


    “那你過來啊,我爸已經迴去了。”蘇西航表示,他也很想看到我,而且他的小兄弟更加想看到我。


    我說你滾,說完這句話我的眼圈也紅了。


    “幹嘛呀,我們兩個再不滾床單讀者都沒耐心了!”


    我擦了下眼角,換衣下樓。我媽知道我去哪。隻吩咐我開車小心點,多餘的沒講。


    車開過萬家燈火,我腦中漸漸開始空白。


    我想蘇西航也許隻是不願意讓他的養父在晚年遭受這麽大的顛覆打擊,才故意要銷毀我父親的研究手稿吧。


    當初我爸爸之所以一個人背負,應該也是為了自己的老朋友著想。否則隻怕唐家禮一不做二不休,連黃健斌也殺掉!


    雖然我心裏挺難受的。但將心比心,我覺得自己可以理解蘇西航。


    媽說的沒錯,愛情麵前,誤會都是小事。


    我來到病房後,跟這個發情一樣的賤男人膩歪了好一會兒,直到外麵的護士進來趕人了才依依不舍地準備離開。


    我看看時間才九點,但是病房要熄燈了。


    “睡吧,我明天再來看你。”我吻了吻他的臉頰,將被子幫他掖好:“誒,那個——”


    我瞄了一眼桌上的手機,這好像不是蘇西航的吧?


    “哦,我爸的。走的時候忘了。”蘇西航說:“年紀大了,腦子也不好使了。”


    我心裏微微扯了絲漣漪。我說是啊,人老了很多事就記不清了,有時候還是糊塗糊塗吧。


    我話裏有話,卻不希望蘇西航明白我的意思。


    伸手拿起黃健斌的手機,我說我順路,給他送過去吧。


    “太晚了,他明早還會過來的。”蘇西航說讓我趕緊迴家吧,別在外麵逗留了。說著,他奪了一下手機,可就這麽一抓一按,把人家屏幕按開了!


    隻見黃健斌的手機上留著一行編輯記事本的界麵。大概是敲了一段話:


    【西航,羅綺,爸爸希望你們能永遠幸福快樂。】


    我看看蘇西航,說這是啥啊?新年祝福語?


    蘇西航臉色變了變,拿起手機翻來覆去看著:“你今天見到他了麽?”


    “恩,他去買菜了,迴來正好撞上。”我說:“我就打個招唿問候了一聲便走了——”


    就在這時,我發現蘇西航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他一手抓住我,一手猛地掀開被子:“糟了!”


    我說你幹嘛啊!


    “別管我!我爸可能出事了!”蘇西航抓起外套,按著我的肩膀:“快走!”


    我這一路把車開得像飛機,可是蘇西航還在一旁不停地催促。


    上樓咣咣鑿房門,把鄰居都敲起來了也沒見黃健斌出來開門。


    “你們找黃校長啊?”鄰居探頭出來:“一個小時前就迴來了,沒聽他出來啊!”


    “阿姨。”蘇西航急道:“能不能從你們家窗台進去看看?”


    我嚇死了,我說蘇西航你作死啊,這是三樓啊。


    “你鑰匙呢?”


    “在我自己家,來不及取了!”蘇西航說著就要往屋裏進,正要爬窗台的,被我一把就給抱住了:“求你別亂來了!我爬,我爬還不行麽!”


    我甩掉高跟鞋,動作雖然沒有舒婷那麽利落,但好歹也是手腳健全,總比蘇西航這樣站都站不直的家夥來得強。


    這兩扇窗之間有外兜,距離不過一米五,應該並不難過去。


    隻不過外麵風冷颼颼的,我脫了羽絨服以後就跟個沒毛的麻雀一樣抖索。


    蘇西航說不行,還是他上去。於是硬把我給扯了迴來,我說你幹嘛啊,我都摸到窗戶了:“可是怎麽都打不開,好像從裏麵被封住了。”


    後來鄰居急急忙忙幫我們報了警,警察在二十分鍾內踹開了房門,就看到黃健斌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端端正正躺在臥房的大床上,雙手疊在胸前,床頭櫃上是溫水和藥瓶!


    “爸!!”


    鬼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如果不是玩行為藝術,那就是自殺。


    救護車什麽的跟著來,一股腦地把老校長帶走。我扶著快要虛脫的蘇西航,一邊抹眼角一邊安撫他:“沒事的,沒事的啊!時間還短,能救過來的!”


    一個慣力把我推開,我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我眼前得男人。


    “羅綺!你到底跟我爸說什麽了?!”


    我一下子就懵了,我說什麽了?


    “我什麽都沒說啊!”我急道:“你吩咐我不要說。我就走了,真的,你相信我啊!”


    蘇西航的臉色白得很嚇人,一手按著傷口,額頭上的冷汗已然淋漓。


    “那他為什麽會自殺?”


    “我……”我說我明白了,是杜文雅說的!


    “我跟你打電話的時候杜文雅就在樓下,她聽到了,一定是她聽到了!”我上前扶住蘇西航,生怕他太激動而撞壞創傷。


    “杜文雅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事的。羅綺,我知道這個項目是蘇北望讓你們做的。既然錯了,藏著掖著也是錯的。我說我們可以慢慢跟他提,等到項目上市了,他的心態也會慢慢平靜的。但你們沒有那個必要非要把我爸往死裏逼吧!”


    “蘇西航你能不能冷靜點!”我被他氣出了眼淚:“我說杜文雅在樓下聽到了,你不信我麽?我說我沒有跟黃校長講他之前的研發結果已經被證實有誤。你也不信我麽?”


    我站在急救室門外,突然就覺得自己可悲可笑得像個傻瓜。


    “我知道黃校長對你有養育之恩你無以為報,也知道這件事揭露出來會讓他成為學術界的笑柄。


    我也有父親,我也理解我父親的心情。他人雖然不在了,但他一定能夠明白今天我們是站在什麽角度來說話的。


    蘇西航,”我啞了啞聲音,終於唿出一口氣:“就算你怕黃校長受到影響,而為了隱瞞‘健康之星’的瑕疵,故意一把火燒掉我爸爸的手稿……我他媽的都能理解你!”


    “你說什麽……”蘇西航怔了一下:“你覺得你們家的火……是我放的?”


    “難道不是麽!”我抹去淚水,倔強地仰起頭:“監控錄像裏有你奇怪得行蹤,就在著火的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坦蕩!”


    “如果是我做的,我又何必幫你分析,替你外婆找醫生!”


    我說因為你很高明,因為你一向就是欲擒故縱的做事風格。


    我甘心情願被你當傻逼耍的團團轉,是因為我愛你!


    蘇西航沒說話,隻是怔了好一會兒然後走上前來抱我。


    我撲到他懷裏哭,哭了多久連我自己也記不住了。


    後來他說抱歉,他爸爸的事是他太衝動了。


    我別扭地轉過頭,將他輕輕推開:“我還以為我們之間真的是什麽人都拆不開了……剛剛我提到杜文雅的那一瞬間,你為什麽不選擇毫無條件地相信我?”上農投弟。


    “對不起,我隻是……”


    我說沒關係,我受點委屈不在乎。


    “隻是那場火,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了?”


    “那場火,羅綺……你就當是我放的吧。”蘇西航閉了閉眼,扶著腰坐迴到走廊的長椅上。他一手撐著膝蓋,另一手壓著傷。雪白的病服上似有些淡淡的血漿色映透出來。


    我心疼不已,走過去扶著他的肩膀。感覺他在發抖,我說沒事的,黃校長會沒事的。


    “出了什麽事?”就在這時,我看到蘇北望過來了:“你找我?”


    我看看蘇西航,這會兒才明白蘇北望應該是他叫過來的。


    “是,我是要找你問問到底怎麽迴事。”蘇西航看了他一眼,口吻很是不客氣:“你有什麽必要一定揪著‘健康之星’不放?既然早就知道專利有瑕疵,放棄不就是了!


    這世上有那麽多賺錢的道兒,你非逼著羅綺他們做這個項目到底居心何在!”


    “蘇西航你吃飽了撐的吧。”蘇北望冷冷地說:“你知不知道距離朗韓集團招標投商隻有不到二十天時間,我每分每秒都恨不能掰開來用。


    你就為了這件事專門把我從會議上叫過來?抱歉,我沒空跟你浪費時間。”他低頭看了看手表,轉身就要走。


    “蘇北望吃飽了撐的是你吧!”蘇西航上前一步拉住他:“你明天就要死麽?趕投胎啊!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你就別走了!”


    “你要說說清楚什麽!”蘇北望掙脫開他的手腕,拎著他的領子揪起來。我嚇壞了,趕緊撲上去攔:“放手啊,他還有傷,你們別亂來!”


    “羅綺你給我到一邊去!”蘇西航將我推到一旁:“蘇北望,今天有種你就動我一下試試。我已經不欠你任何東西了,你還能下手下得那麽理直氣壯麽?”


    蘇北望的臉色越來越白,漸漸張開脫力的手掌:“你從來就不欠我,你欠羅綺的。


    黃校長為什麽自殺你不清楚麽?蘇西航……給你自己留條後路吧。”


    這手一鬆,我看到蘇西航直接就靠倒在後牆。整個人軟綿綿的就像放跑了氣,他按著傷的手漸漸發抖。


    我跑過去扶起他,他像塊木頭一樣一動也不動。


    後來醫生出來了,說黃健斌已經脫離了危險。還好發現的及時,這個劑量的安眠藥要是拖到第二天早上那也就迴天乏術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我抱著蘇西航的肩膀,任由他在我懷裏失控的顫抖著。


    我知道黃健斌對他有多重要,絕對不會亞於父親對我的重要程度。


    “羅綺,對不起……”說完這話他就昏倒了。於是新一年的元旦夜,我從未想過迴憶這麽驚心動魄的方式渡過。


    我送蘇北望到醫院樓下,我說我都明白了。


    “蘇北望,你為什麽都不解釋呢?”我哭了,看著眼前這愈發消瘦的男人,我又失控了:“兩年多前你就以啟蘇的名義找過我父親,希望他願意跳槽並把專利權想辦法轉賣給你對吧?


    可我父親絕對不可能也不應該答應的。首先專利權已經歸了唐家禮,其次……他發現了這項科研成果裏最大的失誤。


    他向你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和為難,對麽?”


    蘇北望不說話,但我能看得懂。他的沉默很多時候代表著默認。


    “我爸爸不敢隨便把真相揭露出來,因為首先他害怕唐家禮的打擊報複,其次他不希望老朋友黃健斌也跟著一並受牽連。


    於是他……他寧願自己身敗名裂,把修改過細節的專利偷偷賣給了啟蘇。


    說是賣,其實他沒有要過你一分錢對不對!他是要你幫他,隻有你才能幫他,隻有你才有這個實力阻止這一切。對麽?”


    說到這裏,我已經泣不成聲,我抓住蘇北望的西裝衣襟,抬眼虔誠地看著他:“你為什麽不解釋?為了我,還是為了蘇西航?”


    蘇北望伸手擦去我的淚水,說他沒有我想的那麽好,事情走到這一步,他依然是贏家。


    “當年與楊威集團的合作破裂,我就把目光放在了s市內其他免退稅高精投資行業之中。派人約見了中科‘健康之星’研發項目的總監羅教授後,我以為我能給他更好的前景和發展,百般勸說他帶著項目來到我旗下。


    可是羅教授…卻告訴了我‘健康之星’的秘密。


    那時他曾試探性地問詢過唐家禮,隻要公示之前研究成果裏的錯誤,重找研發替換材料,說不定會有更好的結果。


    因為樣本中一旦呈現脫核陽性,人在長期服用後會造成腎髒脾髒的損害。對於羅教授來說,他絕不可能允許這樣的藥品上市。”


    我說我明白的,這像是我爸爸的品性。


    “可是唐家禮不同意,保健品上市前最大的忌諱就是之矛攻之盾。對於消費者來說,本來就不是必需品,誰還願意花錢來承擔健康風險呢?


    所以公示,則意味著中科前期的一切宣傳努力付之東流。


    羅教授太了解自己的老板了。於是對我說,隻要我能想辦法把‘健康之星’的原專利壓下去,並且可以把對老夥伴黃校長的傷害降低到最小……無論什麽樣的罵名,他都願意承擔。”


    “所以是我爸爸叫你這麽做的?”我揉爛了一張又一張的紙巾,雙眼還是模糊地沒有辦法恢複到正常的視線:“蘇北望,你用關成卿騙過了唐家禮,用我爸爸給你的新專利給中科設了陷阱。然後推翻老項目,要我們從新實驗端開始。等我們真正成功的那一天——”


    “成果就是你和顧經理,還有你們整個團隊的。”蘇北望伸手撩我的碎發:“羅綺,我說過,羅教授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蘇北望!”我抓著他的衣襟用力捶打:“你為什麽要這樣!你說過你會給我一個恨你的理由——


    為什麽瞞著我!如果當初我不是堅持地選了蘇西航,你會怎麽做?”


    “沒有那麽多如果,”蘇北望抓住我的手腕,將我身體扶正:“如果當初我把這些事告訴你,你就會選擇我了?”


    我搖頭。我說愛是愛,情義是情義,這個不能混淆。


    “那不就可以了?”


    我說是可以了,隻是真相往往讓人太心痛太內疚。


    蘇北望,你實在很討厭!


    “比起羅教授受的那些委屈,我不算什麽。”蘇北望輕笑一聲:“羅綺,幫我跟西航道個歉。我本不想傷害他父親,並執著於把這件事的影響壓到最小。


    我甚至想過將‘健康之星’的一切不了了之地過渡掉,可終究還是覺得太可惜……”


    我說我明白你的可惜。一個源頭上的錯誤,兩個老學者半生的心血。過去的終將過去,未來的發展還是靠我們這些年輕的學者。


    “所以你堅持要我們帶隊研發,希望有一天我們能繼承我爸爸的衣缽,把真正有益無副作用的保健藥推上舞台……”我抓著他的手腕,心痛得簡直無法唿吸:“所以你寧願讓我們誤會你……這份苦心,真的是讓人太討厭了。


    難怪蘇西航總說你矯情,你玩弄別人的心思……真的……快比蘇明辰厲害了。”


    “商人都有利益驅動性,不要覺得太虧欠我。你們都在為我打工。想感謝的話,就好好給我賺錢。”蘇北望笑了笑,轉身就消失在車場的盡頭。


    “謝謝你,蘇北望,謝謝你還給我一個真實的父親。”我衝著他的背影大喊,喊得寒風飄零過臉頰,淚水吹得生疼。


    我仿佛看到父親的臉在靜謐的夜空下,許給我最讚的笑意。


    我突然很想感恩這個世界,它雖然給了我太多驚心動魄的苦難,但終究,還是愛更多一點。


    兩天後,我帶著我媽媽煲的湯去看黃健斌。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我聽到裏麵有哭聲。


    六十多歲的老人哭得就像個孩子,從門縫裏看過去,他抱著蘇西航的手臂,一邊流淚一邊搖著頭。


    “西航,我是怕你和羅綺……會因為我……”


    “爸,你別說了!”蘇西航的聲音有點變調,但還好辨認:“什麽也不要再說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和羅綺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我一閉上眼睛就想到老羅……西航,你們救我幹什麽啊!


    我死了,事情才是真的結束了。”


    我敲門進去,雖然也知道人家父子交心的場景加上我一個外人必然很是尷尬,但我實在不忍心坐視不理。


    我把東西放下,紅著眼睛跪坐在床邊。拉著黃健斌的手說:“黃叔,你快別說這種話了。我爸爸是真心把你當成最好的兄弟才一個人承擔下來的。您一直教育我們,學術不怕反抗權威。


    您一生致力的研究不會毫無價值,我們一定能把‘健康之星’救活的。”


    “羅綺……”黃健斌拉著我的手,遲遲不肯放:“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老羅——”


    “爸!”蘇西航打斷他的話:“沒有什麽對不對得起,羅教授在天有靈也一定很欣慰自己保護了你。”


    “是啊,否則以唐家禮那樣的惡毒,說不定連黃叔您都不放過了。”我給老人找紙巾,擦手擦眼淚。然後扶他躺下:“我媽說你最愛喝這種黑豆熬的魚湯,特意叫我帶過來。


    她說,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叫我把您當父親一樣孝敬。”


    我話到這裏,黃健斌反而情緒失控得更厲害了。抓著我的手,泣不成聲的。


    後來安撫了好半天,說了好多話才把他勸睡了。


    我看蘇西航的臉色一直不好,問他要不要緊。


    蘇西航搖搖頭,眼神有點奇怪。


    我說既然你沒事,那我先走了。


    轉身就出門,多餘的話我一句都沒說。


    “唉!”蘇西航跑出走廊拉住我:“幹嘛呀,你還生氣啊?”


    “廢話。”我瞪他一眼。


    說真的,那天的事我現在想想還鬱悶呢。雖然不至於有多生氣,但就是不怎麽想輕易原諒他。


    我抬屁股就走,突然發現身後的蘇西航彎下腰來。


    我氣得半死:“別裝了行麽!之前是誰跑得跟兔子似的快!”


    可我發現他並不是在裝虛弱,而是在地上撿了什麽東西——


    一支唇膏?


    淺顏色的,我反正不用這個牌子。


    “好啊,你房門口居然有女人的唇膏,你大爺的蘇西航你還想不想混了?”


    “別鬧!這是我爸的病房好不好!”蘇西航把唇膏撿起來左看右看:“這不是你的?”


    我說當然不是,興許是護士的?


    “你見過哪個護士化妝啊。”


    我說你別神神叨叨,有人路過掉了又怎樣?何況就算是有人在門口偷聽——難不成你還說什麽不敢給人聽的話了不成?


    蘇西航搖了搖頭,臉色卻始終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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