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琴聲伴隨著山丘的崩裂戛然而止。


    片刻的寂靜之後,九公主擊掌而笑:“好!太好了!明日尋一大點兒的山丘,再試!”說完,徑自朝著住處走去,那瘦小的背影帶著幾分蕭瑟。


    在場的幾人麵麵相覷,花如嫣看向花如意,他的眸中正閃著精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蓮兒看向岑雙鵬,他正背對著明月,顯得臉色有些陰鬱,蓮兒又看向荀燦,她正盯著九公主的背影出神。


    第二日傍晚,花如意和岑雙鵬各給九公主提了一個測試石頭威力的地點,但是都被九公主否決了。一時間,沒有人知道九公主到底在想些什麽,而岑雙鵬和花如意幾乎在同一時間把九公主的事作為頭等大事來辦。


    相比於蓮兒的落寞,荀燦倒不以為意,她隻盼著這個忙快點幫完,她就可以隨著岑大鵬去晉國了。


    入夜時分,被岑雙鵬派去伺候九公主的人突然來傳話給眾人,連夜收拾行囊,第二天卯時啟程,去破陣。


    有了“去破陣”這三個字,花如意和岑雙鵬連句質疑都沒有,趕緊吩咐手下人照做。


    周奎去給岑大鵬傳信還沒迴來,一行六人帶了幾名婆子小廝出了門,當然,花如意和岑雙鵬各帶了不少暗衛暗中隨行,隻因為九公主不讓他們帶護衛。


    九公主說得很明白,陣法裏困著的寶藏足以打動人性的劣根,帶去太多武功高強之輩隻能增加他們的危險。但是對未知寶物的誌在必得讓花如意和岑雙鵬都暗暗使勁,“互相配合”那都是表麵功夫,不過是現在還要仰仗九公主帶路和指點,不好翻臉罷了。


    車夫按照九公主的指揮趕路。九公主卻並不告訴眾人她要往哪裏去,荀燦猜測目的地是舞陽縣,但是沒得到九公主的允許她也隻能裝糊塗。在劉棟帶著花如意攻打京城之前,嚴助已經帶著家人去舞陽避禍,荀燦琢磨著,就當趁此機會迴家去看看了,一路倒也悠閑。


    車行半月有餘。荀燦從岑雙鵬和花如意的對話中得知。前進的方向並不是舞陽,舞陽在京城西南,而他們是朝著正南前進的。荀燦摸不清九公主的意圖。趁著無人去找九公主探底,結果九公主笑而不答,隻道:“月圓之夜你就明白了。”


    荀燦以為九公主不想說的時候,九公主卻召集了所有人。說她想拐道去陽泉泡個溫泉,距離他們現在駐紮的地方有二百多裏地。並且直接告訴眾人,她的目的地在交州雲頂山。


    距離雲頂山,他們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加之九公主說必須在月圓之夜破陣。在下一個月圓之夜,累死他們也趕不到雲頂山,那麽隻能等下下個月圓。這樣一來,時間就變得十分充裕。


    九公主的提議正中蓮兒下懷。她早就想迴家看看爹娘了!花如意和岑雙鵬也樂得送九公主個人情,荀燦早知其意,大家便拐道去了陽泉。


    轉迴身,花如意和岑雙鵬各自安排手下人,調動大隊人馬往雲頂山去,力求搶占先機,連身邊的護衛都不留,全力以赴,大有勝敗在此一舉的架勢!


    待眾人到達陽泉,恰好遇見要往舞陽去的岑大鵬和周奎。岑雙鵬很奇怪二人為何要去舞陽,周奎當初是被荀燦派出去送密信的,岑大鵬不想荀燦難做,隻告訴岑雙鵬說他去舞陽找幾個舊部,想帶迴晉國。


    岑雙鵬不疑有他,九公主出麵相邀,請岑大鵬在陽泉鎮盤橫幾日,岑大鵬欣然應允。麵對九公主的笑語嫣然,岑大鵬的眼睛始終在荀燦身上打轉,九公主卻並無惱意,似乎樂見其成。


    轉眼又到月圓,花如意和岑雙鵬惦記著雲頂山的寶藏,催促九公主快啟程,九公主卻主張在陽泉鎮試試琴石合鳴的威力,她給的理由是這裏的山雖不及雲頂山高大巍峨,卻比他們之前拿來試驗的小山丘高太多了,如果能有效果,到了雲頂山也必不會空手而迴。


    眾人覺得有道理,便按照九公主的吩咐,於當天晚上,擇了一座山,準備試驗。


    與上次不同,這一次九公主在山前空地上徘徊了好久,一會兒拿根木棍比量,一會兒在地上勾勾畫畫。誰問她話也不肯迴答,眾人隻好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月亮已近正頭頂的位置,九公主丟下手中木棍,道:“好了!你們四個按照我畫好的位置擺琴,看我的手勢,我的手一落下,你們就開始彈琴,沒有我的命令,發生什麽情況也不要停下。”


    她的口吻不容置疑,幾人麵麵相覷,算是默認了九公主的指令。


    這一次九公主並沒有向以往那樣把四枚彩色石頭放在每張琴前,而是置於一塊大石頭上,那石頭頂麵如刀削般平整,看樣子經常有人坐在上麵歇腳,表麵很光滑。


    四塊石頭排成一線,顏色順序與四人排列的順序剛好相同。


    九公主在石頭旁三步遠的地方站定,指著山腰上的一棵樹道:“看到那棵樹沒?你們要把意念集中到那棵樹上,爭取讓光束一齊打過去!”


    那棵樹很突兀,或者說,從山頂到山腳,那一條都很突兀。此時是冬天,雖然陽泉鎮的冬天不太冷,可是滿山的草木也有枯黃之像,唯九公主所指的那棵樹所在的一列,生機勃勃。


    荀燦當初買香珠的時候聽賣家說過,此山有一帶狀奇地,四季如春,專產奇花異草,不同於別處。她以往經過這裏的時候都是春夏之際,並未發現奇特之處,現在才看出不一樣來。


    蓮兒生長於此,對這一奇跡早已見慣不怪,其他人臉上也未見太多驚奇之色,看來大家對此現象都不陌生。


    隨著九公主的手臂揚起,眾人屏息而視,花如意、花如嫣先把手放在了琴弦上等待,接著蓮兒和荀燦也做好了準備姿勢。


    九公主手臂下放,四首不同的曲子同時響起,雖然旋律各自不同,在這寂靜的夜裏,倒並無嘈雜之音,似乎這四首曲子本就發自同根一樣。


    九公主盯著眼前不遠處的四塊石頭,白色的先亮了起來,卻沒有形成光束。荀燦微微蹙眉,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眨眼間,藍色和綠色的石頭也相繼亮了起來,跟白色的魂石一樣,沒有形成光束。指揮紅色石頭的花如意額角見汗,不敢再心存雜念,一心一意彈起琴來,紅色的石頭也漸漸亮了起來。


    他剛剛正在懷疑九公主是不是跟他們使詐,寶藏根本就是在陽泉鎮,說在雲頂山不過是打個馬虎眼,把他們的隨處騙開。結果一念之間他的石頭便落後於人,當眾人的眼角都瞥過來時,他才收了心思。


    看著紅色石頭的光芒跟其他三塊一樣了,花如意的心才放迴肚子裏。


    接著,不同於以往的情況出現了,四塊小石頭發出的光芒纏繞在一起,如麻花兒一般朝著山腰上的那棵樹而去。


    正在彈琴的四人同是一愣,帶著疑惑看向九公主,她並沒有示意大家停手,四人便繼續關注著那條彩色的“麻繩”。


    光束像是注入了樹木一般,過了一刻鍾的功夫,地麵開始震顫,晃動得越來越厲害,連山都跟著開始抖動。


    九公主收起四塊石頭,站到了大石頭上,如一尊雕像一般,注視著山上的情況。


    岑大鵬見石頭已被收起,飛身來至荀燦身旁,提了荀燦便往安全的地方飛去。岑雙鵬也不示弱,拎了蓮兒朝著哥哥離開的方向飛身而去。花如意和花如嫣對視一眼,各自攜了兩把琴朝著另一個安全的方向飛去,避開了岑氏兄弟。


    “我的琴!”蓮兒被岑雙鵬倒提著,看到了花如意拿走了她的冰魄。


    “保命要緊!”就在岑雙鵬想要迴去奪琴的時候,被岑大鵬喝止。


    立在大石頭上的九公主,並沒有被山頂滾落的碎石砸到,剛剛四人彈琴的地方,已經裂開了不規則的裂縫,那裂縫是從山腰上延伸下來的,恰巧避過了九公主站著的大石頭。


    再看剛剛的那棵樹,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扇石門,在明亮的月光下,隱約可見石門上刻著花紋。


    “呀!寶藏!”花如意先喊了出來,瞧了瞧自己腋下夾的兩柄琴,再瞧瞧同樣夾著兩柄琴的花如嫣,索性將琴往地上一放,對花如嫣道:“你看著,我進去瞧瞧!”


    待他一轉身的功夫,岑雙鵬已經帶著蓮兒飛身朝山腰處的石門而去,花如意怕叫岑雙鵬搶了先,哪管身後花如嫣大聲叫“少主”。


    岑大鵬抱著驚魂未定的荀燦,道:“你沒事吧?”


    荀燦白著一張小臉,平複一下唿吸,道:“我沒事,放我下來吧。”


    眼見那邊花如嫣也放下手中抱著的兩柄琴,追花如意而去,口中大叫著:“少主!危險!快迴來!”那焦急的聲音絕不似作假。若花如意真的出了什麽事,夜豹門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荀燦看著奔洞門而去的四個人,迴身問岑大鵬:“岑大哥,我們要不要去湊個熱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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