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荀燦咽了口吐沫,卻不知道該對九公主說些什麽。


    九公主道:“你不用害怕,我雖然看到了很多還沒發生的事情,卻看不到我身上將會發生的事情,所以,事情的結果也許還有轉機,我相信,這轉機也許就在你身上。”


    荀燦聽得很迷糊,道:“事情的結果?什麽結果?”


    “東啟大陸快走到盡頭了,你和我也都該迴去了。”


    九公主的話裏聽不出任何情緒,荀燦的心裏卻打翻了五味瓶,這塊大陸要終結了,那她跟岑大鵬的感情也就麵臨著結束。


    “除非……”


    “除非什麽?”荀燦猛然問出口,瞬間又懂了,“除非我讓岑雙鵬愛上我?”


    九公主點點頭,“不但要讓他愛上你,還要讓他心甘情願地為你去死。”


    荀燦連忙搖頭,“這怎麽行,我愛的人是岑大鵬啊!我怎麽能讓他的弟弟為我去死?”


    “岑大鵬有情有義,縱然傷過你,卻很難做到絕情,他是那個可以為了你放棄一切的人,當然可愛。岑雙鵬,愛情對他來說,永遠是擺在名利、權勢之後的東西,他可以為了權力放棄一切。”


    荀燦很想知道九公主為什麽這麽了解岑氏兄弟二人,瞬間她就懂了,劉娉是荀嬋兒,她從小就會預知,當初她在劉仝身邊的時候就應該已經很了解他們兩個的為人了。


    “你太可怕了!”這是荀燦心裏唯一的聲音,她留下這句話後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燦姐姐你等等!”九公主喊了一聲,卻讓荀燦離開的步伐更快。九公主無力地堆坐在地,自語道:“如果岑雙鵬愛上別人,那他就必須死!燦姐姐。別逼我……”


    荀燦急急忙忙往華陽殿趕的時候,冷不防周奎走了過來。


    “妹妹!”


    “啊!”荀燦嚇了一跳,穩了穩心神,道:“哥哥。”


    “怎麽了這是?臉色不太好啊。”


    “沒事。哥哥剛從華陽殿來?”


    “嗯。皇上已經派人給王大元帥送信去了,叫我備好五萬兵,待王大元帥一到,立刻起兵攻晉。”周奎搓了搓手腕子。“頭一次帶這麽多兵。卻不叫我上陣,你說為兄憋屈不?”


    “嗬嗬,”荀燦擠出一個笑容。“不上陣光領功,多好的差事啊!誰遇上這好事兒都得多給皇上磕倆頭呢,你有啥好憋屈的呀?”


    “切!誰稀罕啊!真刀真槍打一場勝仗,那才踏實呢!躲在王大元帥後邊做縮頭烏龜?這還不憋屈?”


    “我說哥哥。”荀燦把自己的煩惱放一邊兒,打算先開導一下周奎。要不然以後他還不得總讓人拿著當槍使,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你知道王大元帥的兵權是怎麽拿到的嗎?”


    “不知道,我才當幾天官兒啊。哪知道那些人的過往?”


    “那我告訴你,他當初貪了梁道遠的軍功,後來又把梁大將軍陷害入獄。他才拿到的兵權。”


    “啊?有這事兒?”


    “當然,所以這次皇上擺他一道。讓你為他觀戰,那也是一報還一報,他應得的!”荀燦不見外地拍了周奎一下,“哥哥可要抓住機會,依我看,皇上這是有意培養你做大元帥啊。”


    “我哪有那本事啊?再說了,飛得高跌得重,我還是本本分分地做好現在這個位置就行了。”


    荀燦一笑,“哥哥想得也對。王大元帥、梁大將軍,他們都曾位極人臣、顯赫一時,到最後還不是無法風光到底?一輩子平平安安的才是福氣啊。”


    周奎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官兒做多大算大呀?還是跟家人在一起,快快樂樂的不愁吃穿就好。”


    “哦,對了,哥哥,當初梁老將軍真的被你們殺了?”


    “那種情況下,誰知道哪個是梁老將軍啊,反正見到不是一夥兒的人就是個殺。當時檢查屍首的人可是說沒留活口,估計是死了。”


    荀燦輕歎了一聲,“都是命啊。哥哥快去忙吧,改天咱再聊。”


    她之所以問問梁道遠的消息,一是剛才提到了他,二是因為之前一起找劉棟的時候,她對這位老將軍頗有好感,覺得他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對於他在龍遊園被偷襲而死去的消息總覺得有些難以接受。這一次劉仝篡位,殺了他的長子梁岷,還給掛到城頭上,多慘啊!若他還活著一定受不了這個打擊。


    還好,他們梁家總算留下一脈。他的次子梁峪作為劉嫻的駙馬,在劉嫻的力保之下留下一條命。而梁府的其他人,連燒火丫頭都沒放過,全給殺了。梁峪的孩子都改隨母姓,才躲過一劫。劉仝放過梁峪,一方麵是賣劉嫻麵子,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對梁峪很了解,那就是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廢物,成不了什麽大氣候。


    此刻,在京城南門外的倚雲居後角門處,一個衣衫襤褸的瘸腿乞丐,正努力地叫門:“開門啊!給點吃的吧!”這乞丐髒兮兮的臉上,一道清晰可見的傷疤已經結痂,有膿水從痂下滲出。他的腿上也有傷,一條腿無法伸直,看他的褲子就知道他是用爬行來代替走路的。與瘦弱的身體不相襯的是他的手,那手指很粗壯,拍門的力氣也並不小。


    “誰呀?怎麽討飯討到這裏來了?不遠處就是京城,那裏善人多富人多,去那兒要吧。”


    “開門!開門!我找駙馬!”聽見門內有人應聲,那乞丐提高了嗓門兒,把門板拍得更響。


    “吱呀——”那扇常年不見打開的後角門被拉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年老的仆人,頭發花白,佝僂著背,一撮兒山羊胡也是花白的。


    “你找我們駙馬?怎麽不去前門找?”那老仆人盯著眼前的瘸腿乞丐。雖然說話時帶著氣,但是語言並不惡毒。


    “耿大,你看看我是誰?”那乞丐半臥在地上,抬著一雙晶亮的眸子看著開門的老仆人。


    被喚作耿大的老仆人眯起眼睛仔細地瞧著地上的乞丐,半晌,“啊呀!”一聲,瞬間老淚縱橫。


    “老爺!”耿大忙邁出門坎兒將乞丐從地上扶起來。泣不成聲。


    “老爺啊!你怎麽成了這副樣子!可憐啊!可歎!可氣!可恨啊!”老仆人摟著乞丐放聲痛哭。


    “快進去吧。別叫人瞧見了。”乞丐開口提醒,抽出手來擦了擦眼角。


    耿大應了一聲:“哎!是我糊塗。咱快進去說話兒吧。”


    *


    荀燦拜別周奎沒一會兒,一轉彎。遇見了一個她非常不想見到的人。


    “走開。”荀燦衝著堵在路中央一臉壞笑的嚴楓很不禮貌地甩了一句。


    “我說妹妹,有這麽跟哥哥說話的嗎?”嚴楓朝著荀燦來的方向望了望,“你剛才跟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哥哥’說話的時候可是溫柔多啦,我可是你正兒八經的親堂哥。你怎麽連副好臉子都不給我呢?”


    荀燦一扭身子,不想看他。


    嚴楓扭著肥胖的身子轉到荀燦眼前。“我昨兒去禦史府了,想不想知道你娘過得好不好?”


    荀燦很想不理他直接走人,可是這樣貌似不妥,畢竟人家說的是正經事兒。


    嚴楓見荀燦沒有拔腿就走。挺了挺肚子,道:“妹子,你先告訴我你屋裏那位蓮兒姑娘多大了。嫁人沒呢?”


    荀燦的目光瞬間變冷,狠狠地盯著嚴楓。“你的腦袋裏裝的是漿糊嗎?整天都在想些什麽?”


    “我想什麽這不是很清楚麽?我也老大不小了,我想給你找個嫂子呀。”


    “你!”荀燦深唿吸調整情緒。換個角度想想,人家嚴楓也沒做錯,著急找媳婦兒這事本無可厚非,雖然每次都忘了先照鏡子,光往美女身上盯,忘了掂量一下自己,除了沒有自知之明也沒啥別的缺點,她跟著生什麽閑氣呢?


    荀燦放柔聲音道:“你去我屋裏了?”


    “嗯,叔叔讓給你帶的點心,你娘親手做的。”


    “你看上蓮兒姑娘了?”


    “嗯,看上了。隻是她不愛說話,問啥都不搭理我。我跟她說我是你哥哥,她也不賣麵子。”


    正準備揶揄他幾句呢,一聽他這話,荀燦又壓不住火了,“啥?你跟人家說你是我哥哥了?”荀燦快哭了,自己丟人還不夠,非拉上她。


    “我本來就是你哥哥啊!這還有假麽?我可比那個姓周的小子正宗,你對他咋比對我還親呢?”嚴楓剛看見荀燦對周奎笑,自己熱心熱肺地上前跟她打招唿,誰知她立即變臉,還叫他走開,這什麽妹妹啊?虧他知道荀燦是他妹妹的時候,還因為當初差點欺負了荀燦而打了自己一耳光呢。


    荀燦不想再跟嚴楓廢話,轉身要走,卻被嚴楓扯住了袖子。


    “妹妹你別生氣,當初是哥哥不對,一時糊塗惹妹妹生氣了,哥哥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別走啊。”


    這嚴楓雖然是個渾不吝,但是分得清裏外,還是個妹控。他娘沒給他生個妹妹,是他最大的憾事,每次看見別人家的哥哥帶著妹妹玩兒,他都流口水,搞得他從小就落個好色之名。


    聽他提起當初之事,荀燦漲紅了臉,本來就是因為當初差點被他用強而看他不順眼,他還好意思提。


    “啪!”一個耳光響亮地落在嚴楓臉上,荀燦攥緊發麻的手,嚷道:“你閉嘴!”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


    被打得愣在原地的嚴楓,半晌方才迴神,“哼!”他狠狠地盯了荀燦的背影一眼,一甩袖子離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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