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瀾自言自語著:“這不可能,不可能。”


    “嗬嗬……”景瀾笑到流出眼淚,“夏涓,原來是你!是你在給我端來的那碗粥裏下了毒!”


    聽了她的話荀燦嚇了一跳,竟然是夏涓!那個一直柔柔弱弱任景瀾欺淩的夏涓,她怎麽會有膽子害人呢?荀燦還記得景瀾死後的第二天,夏涓衝著康馨妮咆哮,說她是害死景瀾的兇手,她還指證過花如嫣,說花如嫣害死了景瀾。


    荀燦跟景瀾一樣震驚,景瀾是愛欺負夏涓,可是她平時也是最護著夏涓的那個人,隻許她欺負夏涓,別人是誰也不能欺負的。


    景瀾仰天大笑,大有瘋癲之態。荀燦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誰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後紮一刀時,都會非常心痛的。


    雖然景瀾害過荀燦,對她一直非常的不友好,讓她遭了很多罪,可是這一刻,那些仇恨都一點點地消散了,荀燦對她恨不起來了,還有那麽一丁點兒同情她。


    劉仝皺著眉頭盯著痛不欲生的景瀾,他在擔心,怕她因為激動而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


    “你不信嗎?我可以叫人再拿點毒藥來,當眾給大家試上一試,看看你是不是跟別人不一樣。”劉仝在往死裏逼景瀾。


    “有這個必要嗎?”景瀾止住悲聲,看向劉仝,“我現在已經是廢棋一顆了,你巴不得我早點兒死是吧?這樣就不會有人壞你的大事了。”


    景瀾四下掃了一眼,離她最近的柱子離她大概十步左右,人都躲開了,剛好不擋路。


    “何必用毒藥那麽費事?反正我景瀾從小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長這麽大受了人家多少欺淩。活著也不過是仰人鼻息,討得一口飯吃罷了,早死早托生。陶王殿下,就算你不肯承認自己做下的,別人也都不是瞎子,上有天下有地,你會遭報應的!”


    話一說完。景瀾快速地衝向柱子下方墊著的三尺高的石階。頭往下一紮,剛好撞到台階棱上,頓時額角鮮血直湧。轉瞬就斷了氣兒。


    在景瀾朝柱子衝過去的一瞬間,荀燦很想去拉她一把。怎麽能做這樣的傻事呢?到什麽時候都得好好活著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命在才有機會翻盤啊!遇到任何挫折都不放棄。才有可能做那個笑到最後的人呀。這景瀾太傻了!


    劉仝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了荀燦。嚇得荀燦一縮脖兒。


    荀燦猜到劉仝應該是警惕心太過了,才會用懷疑的目光看她。也難怪,先是被九公主指責拭弟篡位,繼而又被景瀾拆穿。看來景瀾的死讓他有些發毛了。這個時候若繼續躲著恐怕會叫他猜忌上自己,荀燦可不想惹麻煩。


    “陶王殿下,”荀燦開口。“臣妾有幸與景美人在尚舞苑同住過一個院兒,對其為人非常了解。她曾經無緣無故地往臣妾的茶裏下毒。還經常無故打罵同屋的夏涓,在我們院兒裏稱王稱霸,沒人敢惹她。今日她有此下場,也算罪有應得。陶王殿下心善,賞她一領席子葬了吧。”


    這時候就不能再講什麽正義了,保命要緊。荀燦瞧了景瀾的屍身一眼,她說的也都是事實,算不得冤枉她,況且還求陶王安葬她,她應該不會忌恨自己了吧?


    劉仝立著的眉毛終於放平了,荀燦這幾句話說得他內心十分熨帖,這就不是他陶王逼死人,而是那人本就該死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劉仝對荀燦的表現十分滿意,道:“聽說你父親帶著你母親已經先幾日迴京,想必已經安置妥當了吧。一會兒本王召你父親進宮,你就先別去夕顏殿了。”


    荀燦應了一聲,衝著陶王施禮。


    劉仝讓人收拾了景瀾的屍首,又安置了剛剛從各處抓迴來的人,當日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在京城的所有官員都被請到了朝安殿,包括病重的劉湯劉閣老都被抬來了。


    劉仝非讓劉湯過來,也是在給他自己壯聲威,畢竟劉湯是劉棟的叔叔,也是他的親叔叔。


    劉湯雖已病重,但並不糊塗,當他得知劉棟下落不明時,他便選擇了接受劉仝接替皇位的事實,好歹還是他劉家人。


    嚴助被叫來之後,一直守在嶽父身邊,二人已經低聲交談了一會兒,所以當劉仝到來之時,嚴助率先施禮參見陶王千歲。


    嚴助本是劉棟身邊最倚重的人之一,連他都倒向了劉仝,其他人誰還跟劉仝較勁,那不是嫌命長了麽?


    並沒有浪費太多口舌,眾臣便一致擁立劉仝為新皇,開始商議登基大事,商議重建京城防禦工事等朝政大事。


    那些曾經受過劉棟恩惠的大臣們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認同,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不忠不義。劉棟此刻生死未明,為自己的長遠利益考慮是人的本能。


    他們在朝安殿討論了一整天,依然住迴華陽殿西偏殿的荀燦焦急了一整天。她不是為了朝安殿裏的事著急,她想找個人打聽一下岑氏兄弟的消息,可是她晃悠了一天也沒看見一個她熟悉的人,最後她不得不寄希望於劉仝,希望能從劉仝嘴裏問出些什麽來。


    當初盧衡囑咐過荀燦聽人家的話,人家不會害她之後,就消失了,荀燦一路都沒再見過他,她懷疑盧衡壓根兒就沒跟迴京城來。


    傍晚,荀燦從一名宮女口中聽到了一個並不意外的消息。隨劉仝一起進宮的馮太妃,去監牢裏見了王太後一麵,在馮太妃離開後不久,王太後在監牢裏自縊而亡。


    荀燦早就猜到馮太妃絕對不會饒了王太後的,隻是沒想到她會下手這麽快,可見二人往日的積怨有多深,說是不共戴天也不為過。想起馮太妃也十分不喜歡自己,荀燦感覺脊背發涼,希望她不要再找自己麻煩了,她真的不想再參與大乾朝的國事了。


    既然劉仝交代給她的任務她已經完成了,雖然沒做成主力,但好歹是交差了,那劉仝就應該放她走啊。可是一想到景瀾跟劉仝要兌現諾亞的結果,荀燦又是一哆嗦,還是不要與虎謀皮的好,靜待時機吧。


    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靜待來的不是離開的時機,而是她最不願意接受的結果。


    晚間,劉仝在朝安殿與眾臣的會議總算結束了,他帶著嚴助迴到了華陽殿,讓人把荀燦也叫到了過去。


    荀燦一過去就見嚴助一臉慈祥的笑,可是這笑容在她看來,怎麽看怎麽像是一隻老狐狸。


    “女兒啊!”嚴助笑著迎了上來,“快來見過新皇。”


    荀燦早就猜到他們商量了一天的結果就是劉仝當皇上,上前剛要施禮,劉仝一擺手攔住了她,“別急,後日才是登基之時,等正式登基後再叫皇上不遲。”


    劉仝的笑容也無比和藹,荀燦的心裏警鈴大作,這倆人都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嘴臉,肯定沒安好心。


    “還是得稱唿皇上的。”嚴助替荀燦迴了話。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荀燦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反正她恭不恭喜人家都是注定要做皇上的,何必給人添堵自己還不落好兒呢?


    嚴助哈哈一笑,“為父還要向女兒道喜呢!皇上欲封你為後,你可願意啊?”


    啥!這玩笑是不是開大了點兒?荀燦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荀燦盯著劉仝,道:“可是岑大哥……”


    劉仝收斂了笑意,道:“岑大鵬不過是個暗衛,根本配不上你。”言下之意隻有跟了我你才不會受委屈。


    “是啊是啊,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留嘛。”嚴助也極力地勸說荀燦答應下來。


    劉仝看著荀燦正色道:“朕聽說你雖做了四皇弟的美人,卻從未與他同房過。”


    荀燦忍不住腹誹:剛才誰說等登基再稱皇上的?怎麽這麽快就改口自稱“朕”了?我是沒與劉棟同房,可那也不是為了等你啊!太臭表臉啦!


    心裏在罵,嘴上可不敢說出來,她可不想被劉仝砍頭。


    “皇上,不管怎樣,我畢竟頂著前朝美人的名頭,若封我為後恐為天下人恥笑。若因我毀了皇上聲譽,我有多少頭也不夠砍啊!”


    既然人家都自稱朕了,她就不能再自稱臣妾了,索性用了“我”字。


    劉仝一聽,荀燦說得有道理,他也是太急於想和嚴助拉近關係,一得知荀燦未曾與劉棟同房過,便動了心思將她收為己有。至於以前答應過岑大鵬的話,用他的話講,不過一名暗衛,幫他訓練軍隊又怎樣?依然是個奴才而已。他還沒找他算賬呢,說是請假一陣子,這江山都打下來了,也沒見他迴來銷假。


    嚴助見荀燦不像是扭捏推諉,倒像是真的不想嫁給劉仝,他對這丫頭的脾氣稟性多少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再說她有一個強脾氣的娘,她的脾氣還能好到哪裏去?雖然他也有意借女兒與劉仝拉近關係,可是也不能逼得太急了。


    “皇上,依微臣看,燦兒說得有道理。皇上有此心,老臣已感激不盡,日後定當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荀燦用眼角瞥了一下嚴助,掉了一地雞皮疙瘩,這人真的不知“廉恥”二字怎麽寫麽?換主子跟換衣裳一樣快。不過她不用嫁劉仝就好,管別人什麽人品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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