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雙鵬點點頭,“跟魏總管說了一聲,就派了兩個知根知底的過來了。”


    荀燦又問:“你怎麽大白天的就過來了?也不怕人說閑話。”


    “沒事兒,你這住處也是特意安排的,後麵那間小院子,葡萄藤後有一扇暗門,平時都是鎖著的,鑰匙在小安子手裏,我想過來很方便。”岑雙鵬說得很平淡,似乎一切都跟喝水一樣自然。


    荀燦無語了,她不知道的事情到底還有多少?不過這些事她沒時間去追究,眼下她最關心的是趙蝶的死活。


    “姐姐她……”


    荀燦的話還沒說完,岑雙鵬便接了話:“她沒事。”


    “真的?太謝謝你了!”


    “別謝我,根本就不是我救的。”


    “那是誰救的?”


    岑雙鵬頓了一下,看著荀燦的眼睛道:“我帶著人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人先我一步去劫了囚車,看不出什麽來頭,但是武功奇高,隻四個人就把押犯人的四十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我帶的十幾個人根本就沒必要出手。”


    荀燦手心兒直冒汗,“他們不會傷害姐姐吧?”


    “糊塗。”岑雙鵬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如果她們打算傷害趙蝶,又何必出手救她呢?隻要再等上一會兒,就可以看著她身首異處了。”


    “可是,”荀燦依然覺得哪裏不對,“會不會是夜豹門的人把她抓迴去,想從她嘴裏知道些什麽呢?那樣的話,姐姐豈不是要受很多苦?”


    岑雙鵬瞥了荀燦一眼,轉向窗外,道:“她既然已經脫離了險境。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跟你我無關,你還是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麽做吧,希望你不會成為第二個趙蝶。”


    他的話讓荀燦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突然產生一種想法,離岑雙鵬遠遠的。


    “那皇上那邊?”荀燦擔心劉棟會繼續派兵追殺趙蝶。


    “沒事,已經解決了。我告訴皇上趙蝶在行刑的路上被人劫走。皇上隻說天意如此便沒再做其他打算,看來皇上是有意放她離開的。”


    “那就好。”荀燦心裏一顆石頭落了地,暗暗為趙蝶祈禱著。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待岑雙鵬離開後,荀燦佇立窗前良久,忘著外麵日漸枯敗的藤蔓,無力地繞在竹架上。幹枯的葉子扭曲地垂著,偶爾被風吹動。倔強地扭動兩下,風再大時便離藤而去,在地上隨風滾動,直到碾碎成泥消失無蹤。


    “唉!”荀燦輕輕歎息一聲。


    “娘娘。你看,下雪了。”藝兒不知何時站在了荀燦身邊,朝窗外指著。


    荀燦仔細一瞧。可不是,天空有細細的雪花飄灑而下。雪花兒的數量在逐漸增多,那些晶瑩的碎片也越來越大,逐漸有一朵一朵的絨毛狀雪花落下。荀燦的心情突然好轉起來,迴想起在逍遙山莊時岑大鵬給她堆雪人的場景,不禁在嘴角掛起一絲笑容。


    “看來該祭雪神了。”藝兒一旁說著,“娘娘的新冬衣還沒做出來,一會兒我再去催催,這雪一停八成就該去了,咱們怎麽也不能穿得太寒酸了。”


    荀燦的新衣正在趕製,她依然穿著做琴娘時的宮女服。


    “不急,祭雪神的時候我又不是主角,躲一邊兒看看就好。”荀燦並不在意那些外在的東西。


    “那怎麽行?”藝兒不答應,“那麽多娘娘往一起一站,您要是比別人矮半頭,我們也會跟著抬不起頭來的。”


    “嗬嗬。”荀燦看著藝兒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娘娘笑起來真好看。”藝兒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之情,一雙眼睛在荀燦的臉上來迴瞄著。


    荀燦伸出手指戳了她一下,“你這丫頭,就會貧嘴。”


    窗外的雪洋洋灑灑地下了一整天,到傍晚的時候,地上積了有半尺多厚。


    “娘娘我們去堆雪人兒吧。”藝兒的臉上滿是憧憬,看得荀燦也很想跟她一起去玩兒了。


    “好吧,可是天要黑了,玩兒一會兒就趕緊迴來吧,別凍壞了就不好了。”


    倆人去後麵的小院子裏堆雪拍雪人兒,小安子也來幫忙,他幫著把雪攢在一起,荀燦和藝兒負責堆雪人。


    一開始還玩兒得好好的,後來也不知怎麽小安子把雪揚進了藝兒的衣領,二人便開始用雪球互毆,你砸我一下我砸你一下,一邊丟一邊笑。


    荀燦可沒心思跟她們打雪仗,依然在給雪人化妝,讓它變得更好看些。


    藝兒和小安子的笑聲驚動了另一側華陽殿大院裏出來賞雪的皇上。劉棟循著笑聲走了過來,穿過門房便看到了正在做雪人的荀燦和打雪仗的兩個奴才。


    荀燦背對著門房沒看見皇上過來,藝兒和小安子看到了,剛要叫人,被皇上製止了。劉棟衝他二人一擺手,倆人識趣地離開了這方小院兒。


    一邊堆雪人一邊沉浸在與岑大鵬美好迴憶當中的荀燦還沒有發現倆人離開,依然用早已凍紅的手指在做雪人的耳朵。


    “太瘦了些。”荀燦看著自己做完的雪人,有點不喜歡這錐子臉。


    “是太瘦了些,燦兒該多吃些才好。”劉棟突然在她身後出聲,嚇得荀燦一激靈,愣了一下方起身給劉棟請安。


    荀燦起身時朝四下一看,哪裏還有倆奴才的蹤影,心裏暗想迴去一定要收拾收拾他們,竟然敢不提醒她皇上來了。


    劉棟上前一步,拉住荀燦那雙冰冷的手指,緊緊地攥住。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熱,荀燦很想抽迴被握緊的手指,可是沒抽動。她感覺臉上有些發燒,也不敢抬頭,隻低聲道:“皇上,別叫人看見。”


    “怕什麽,你是朕的美人。”


    荀燦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這兩天光顧著擔心趙蝶的事情,忘了抹玫瑰香酒了,臉上的紅包都掉光了。萬一劉棟要履行夫君的職權可怎麽辦才好呢?


    荀燦搜腸刮肚地想辦法,就在她黔驢技窮馬上就要急哭的時候,救星來了。


    “啟稟皇上,景美人求見,在大殿等您呢。”小榛子的聲音響起,聽在荀燦的耳朵裏猶如天籟,她第一次覺得景瀾簡直太可愛了,如果此刻她在眼前,她一定要把她抱過來狠狠地親上一口。


    劉棟鬆開了荀燦的手,在她肩頭輕拍了一下,道:“朕先迴去了,你也早點迴屋歇著吧,外麵冷,下迴多穿點兒再出來。”


    “恭送皇上。”荀燦給劉棟的背影施禮。


    迴到臥房,荀燦將濕了的衣裙換下,坐在爐邊烤了會兒火,直到藝兒準備好了飯菜來叫她。


    第二天,有嬤嬤來通知荀燦去祭雪神,藝兒把荀燦的新冬衣也取迴來了,顧不得從外麵剛拿迴來的冬衣太涼,荀燦直接便穿在身上,剛換好,荀燦便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隨著嬤嬤到了外麵,坐上準備好的小轎,晃晃悠悠地走了半個多時辰,在祭雪台停了下來。


    荀燦下轎後發現所有的嬪妃都來了,連王太後都來了,一方高台上祭祀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高台有九級台階,呈方形,四周有白玉欄杆,扶手上有龍形圖案,台子的四周也刻著雪花形圖案。


    王太後在宮人的攙扶下,與劉棟並肩走上高台,王皇後身邊也有一名宮女攙扶著,緊跟在王太後身後。其他人是沒有資格走上高台的,隻在下麵靜靜地觀望祭祀禮。


    荀燦默默地看著台子上的三名主角像木偶一樣,在一名道長的指揮下,一會兒叩拜一會兒施禮一會兒又灑酒,至於祭祀詞,因為有風,聽得不清楚。


    一大早就穿在身上的冰冷冬衣,坐轎子的時候好不容易捂熱了些,現在在冷風中佇立了近一個時辰,荀燦已經被凍得透心兒涼了。


    “阿嚏!”荀燦又打了個噴嚏。


    站在她一旁的景瀾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拿錦帕捂了捂鼻子。荀燦瞥了她一眼,卻見她穿得比自己厚上許多,再瞧瞧站在前排的幾位美人妗娥,也都穿得比自己要多,更不用提傅昭儀了,衣裳厚不說,旁邊還有宮女給提著炭爐,手裏還捧著暖手爐。


    荀燦暗自罵自己太蠢,怎麽就沒在新冬衣裏邊再加一件自己原來的冬衣呢,就算是宮女服又怎樣,暖和才是硬道理。


    就在荀燦已經被寒冷凍得失去知覺有些發懵的時候,祭祀總算是結束了,一眾人等坐著小轎往迴走。荀燦強打精神才沒讓自己在上轎前摔倒,剛一上轎就靠在轎身上昏昏欲睡。


    本來就凍得夠嗆,轎子裏並不暖和,荀燦又睡了一路,迴到華陽殿西偏殿的時候,就開始發燒了。


    劉棟打發宮女來召她過去的時候得知她病了,趕緊叫人請太醫來給瞧看,不得不壓製下想讓她侍寢的想法,荀燦也算是因禍得福,不用再拚命想辦法拒絕劉棟了。


    她這邊歪打正著不用侍寢,那邊景瀾可樂壞了,緊忙著往上送,使出渾身解數想圈住劉棟。


    荀燦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有那麽一陣,她恍惚看見岑大鵬來到了她床前,問她是否好點兒了,她拉著岑大鵬的手,眼淚不受控製地流出來,蹭了人家一手,哭訴著:“你還要讓我等多久?為啥還不帶我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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