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劉棟一身便裝打扮,帶著趙蝶和荀燦,三人坐著小轎出宮了,七拐八拐,在一處僻靜之地,棄轎步行。


    這一次出來連小栗子都沒帶,不過暗衛還是帶了十個的。趙蝶和荀燦扮作了丫鬟模樣,跟隨在劉棟一左一右。


    三人朝著朱雀大街行走,一路走走停停,走瞧西看,隨心所欲地逛著。


    在朱雀大街中段兒,有一間三層茶樓,名曰凝香居。


    “凝香居?”荀燦辨著茶樓牌匾上那幾個狀如蚯蚓爬一樣的古體字。


    “哦?燦兒識字?”劉棟略帶驚訝地看向荀燦,目光裏還有讚許和欣賞。


    趙蝶道:“妹妹有進步了,這三個字一個都沒認錯。”她還記得當初與荀燦一路來京,荀燦總是把看到的牌匾上的字認錯,唯一的特點就是膽子特別大,不認識的字也敢蒙著念。


    “哦?蝶兒也識字?”


    劉棟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到趙蝶身上,趙蝶靦腆一笑,道:“不過是聽人念得多了,胡亂記得幾個字而已。”


    “不錯。咱們上去坐坐吧。”劉棟率先走進凝香居。


    寧香居一層是散座,二層是格子座,三層是包間。


    劉棟的身份擺在那裏,雖然他微服出巡別人不識得他,但他也不會屈尊坐一層二層的,直接就去了三層,要了一間臨窗包間。


    劉棟先就座,趙蝶自然是坐到了劉棟身側,荀燦選擇了遠離劉棟的位置,坐他對麵。


    小茶桌不大,三尺見方,兩側共放了四隻繡墩兒。


    坐在繡墩兒上。荀燦第一次感覺這東西比墊子好太多了,坐多久都不會腿麻。等上茶的功夫,荀燦研究起身邊那個空著的繡墩兒。


    “這東西不錯。坐著很舒服,不蜷腿。”


    “燦兒喜歡這個?”


    “嗯。很喜歡。”荀燦依然在研究繡墩兒,覺得比凳子漂亮得多,又不像那些把椅子帶到古代去用那麽突兀另類,很想弄一個帶迴宮去。


    “也就凝香居這種地方會別出心裁,整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這也是他們家生意好的緣故。”劉棟笑嗬嗬地講解,自打出了宮門,他的臉上一直掛著和藹的笑意。


    “這麽好的東西。為什麽不推廣一下呢?”荀燦終於舍得把目光從繡墩兒上挪開,看向劉棟。


    “養一棵樹最少要十年,甚至幾十年,做梁做柱還不足,怎麽舍得做墩子呢?這些繡墩兒都是拆下來的舊木料,做別的不夠材料,隻好做這個了。你沒看外麵包著那麽多錦布麽,就是防止掉下的木刺傷著人。”


    荀燦看向劉棟的目光不自覺地溫柔了一點,原來這皇帝也不是光想著占人便宜的,竟還懂得這些。


    “那舊木料有很多。可以做很多墩子啊。”荀燦繼續問。


    “舊木料怎麽會多呢?用木料的地方很多啊!舊梁拆下來,刨掉一層還可做柱,再不濟還可以做檁子。做窗棱,用途很多,待用無可用,想做墩子怕也不夠結實了。”


    “那就多種樹啊。”


    聽了荀燦的話,劉棟忍不住笑了,“種樹得有地啊,有地還得種糧食呢,吃飽肚子,比坐繡墩兒重要多了。所以。也就這樣的地方才能看見這樣的東西。”


    荀燦想想也對,宮裏用的那種榻不蜷腿。案幾放在榻中央,晚間把案幾一撤。坐榻變臥榻,所以皇上的腿兒是不會受委屈的,那些娘娘的屋子裏也都是高腳榻,隻有奴才的屋裏放的才是矮腳榻,坐著不太舒服,可是奴才是該坐著的麽?


    就在荀燦已經息了弄一隻繡墩兒迴去的心思之際,劉棟發話了:“既然燦兒喜歡,迴頭朕……我叫人做兩隻送你房裏去。


    本來見劉棟和荀燦互動得熱鬧,趙蝶一邊轉著店家剛送上來的精美的茶碗兒,一邊不是心思,此刻見劉棟要賞荀燦兩隻繡墩兒,忍不住瞧向劉棟。


    感受到趙蝶有些哀怨的眼神,劉棟道:“蝶兒也做兩隻,不,四隻。”


    “謝……主子。”趙蝶開心起來。


    “可是放在哪兒呢?”劉棟做思索狀。


    正在他糾結的時候,門外響起“啾啾”的聲音,像是有暗器破空的聲音。


    趙蝶耳尖,先聽到了異響,瞬間警惕起來。


    “噹噹”兩聲,鐵器相撞的聲音,這時三人都聽到了。


    劉棟瞬間變了臉色,他沒想到在京城裏,他的眼皮底下,竟然有人敢動手,難道是要傷他性命?


    他怎麽知道,是他剛剛說話不小心,提了個“朕”字,就被正坐在隔壁的人聽到了。不過他們剛一出手,就被劉棟帶來的暗衛攔截了。


    雙方過招並沒有大張旗鼓,一切就在不影響其他茶客的情況下開始了,到結束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一個蒙麵黑衣人突然落在劉棟麵前,嚇得荀燦一哆嗦,趙蝶擺出一副迎敵的架勢。那黑衣人衝劉棟單膝跪拜,問:“追麽?”


    看來是偷襲的人被他們打跑了。


    “追!活捉有賞,死要見屍!”劉棟生氣了,這誰呀,竟然膽子這麽大。


    黑衣人吹了幾聲長短高低不同的口哨,趙蝶隻聽暗中“唰唰唰”一陣響,據她判斷,應該是有五個人離開了凝香居去追偷襲之人了。


    經過這一個小波折之後,劉棟的麵色漸漸緩和,趙蝶和荀燦也從壓抑中緩了過來。


    三人剛恢複了遊玩的心態,“啾啾”、“噹噹”,又是一陣異響,明擺著剛才離開的五名暗衛還沒迴來,趙蝶借用耳力仔細辨別著打鬥的人數,應該不多。戰鬥依然在旁人的不知不覺中進行。


    不多時,又一黑衣蒙麵人落地跪拜,“迴稟主子,打跑了。”


    “幾個人?”劉棟問。


    “之前是兩個人,這一波兒也是兩個人,伸手不凡,使用的是葉子鏢。”


    趙蝶心下咯噔一聲,葉子鏢?她很想看看是什麽樣的葉子鏢。江湖上使用葉子鏢的門派有很多,夜豹門也是其中之一。


    黑衣蒙麵人一翻手,一枚精致的柳葉型飛鏢便出現在他的手心,隻見他一揚手之間,葉子鏢離手,直奔劉棟的咽喉。


    “啊!”處於本能,三人同時驚唿,劉棟本能地往趙蝶身後躲去,但見趙蝶手臂一抬,葉子鏢便被她夾在手指間。


    距離近,鏢速還沒起來,加之趙蝶伸手敏捷,便將鏢撈在了手裏,那黑衣人並未停止,手往腰間一探,一柄軟件便持在手裏,手一抖,那劍身如蛇般遊動著刺向趙蝶的身後,趙蝶一甩手,剛被她抓住的葉子鏢便奔著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為了躲鏢,一閃身,劍刺歪了,沒紮上劉棟。一擰身子,以軟劍護身,在空中轉了一圈後,手臂一揚,再以劍刺向劉棟。


    趙蝶抓起桌子上的茶壺茶碗飛向黑衣人,不求打中,隻為造聲勢。


    果然,“劈哩叭啦”瓷器碎裂的聲音引來了店小二。


    小二的耳朵就聽著各包間兒裏要茶水的聲音和瓷器的聲音呢,這關係到他的錢物,自然是上心。此刻聽見這邊有茶壺被摔的動靜,撒丫子往這兒跑,剛到門口“啊呀”一聲掉頭又往迴跑。


    “殺人啦!”小二的喊聲還沒停,“嗝”一聲斷氣了,脖子底下一條極細的傷口,瞬間噴出血來。


    趙蝶本來是想引來店裏的人幫忙,她自身的武功不想盡數使出來,但是現在怕是不使不行了,保不住命啊。


    隻可惜,趙蝶沒帶武器,這包間裏空間又小,還都是她這邊的人,打起來顧忌太多,對方就可以放開手腳地隨便劃拉,殺一個夠本兒,殺倆賺一個。


    據趙蝶所知,劉棟也是個不會武功的,他也會兩下花架子,騙騙小孩兒或者強身健體夠了,殺人或者自保就差太多了。至於,荀燦,眼下隻當她不存在好了,隻要她別添亂,就算是幫了趙蝶了。


    趁著趙蝶跟黑衣人打鬥,劉棟被閃了空,怕黑衣人傷著他,便朝荀燦身邊挪去,二人躲避於牆角。


    跟劉棟緊挨著的荀燦並未從劉棟身上感受到恐懼,哪像她,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臨危不亂。


    劉棟伸手把茶桌往身前拉了拉,再一推,讓茶桌側立,做了個擋箭牌。


    當黑衣人背向劉棟的時候,他竟然伸出腳將離他最近的那隻繡墩兒一踹,那墩子便一路骨碌到黑衣人腳後不遠處。踹完墩子的劉棟竟然衝荀燦做了個壞笑的表情,瞬間緩解了荀燦緊張的心情,忍不住迴了他一個超級難看的笑容。


    麵對趙蝶的步步緊逼,黑衣人被迫後退,一個沒留神,一腳絆在圓滾滾的繡墩兒上,摔了個屁股墩兒。


    黑衣人摔倒以後,頭磕在了茶桌上,劉棟手疾,一把抓住黑衣人的頭罩。


    “別動!”趙蝶逮住這個機會,一招將黑衣人製住,奪下他手裏的劍,直指黑衣人咽喉。“再動我就殺了你!”


    劉棟鬆開手,從牆角站起身,像模像樣地撣撣並不存在的灰塵,拉扯了一下衣襟,不緊不慢地扶起茶桌,搬個繡墩兒,大搖大擺地往上一坐,趾高氣揚地對黑衣人說道:“說吧,是誰指使你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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