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蘭院的後屋並不小,存放著一些雜物,除了這個平時燒水用的小爐子,還有一口小型鍋灶。在灶和爐子中間,橫七豎八地擺了好多幹柴棒和軟的引火柴,此刻荀燦就蹲在柴堆旁邊。


    火苗撲向荀燦的時候,荀燦正蹲在爐旁對著爐膛口往裏吹氣呢,一股熱浪襲來,荀燦當時就傻眼了。這要是燎了頭發眉毛的,還怎麽見人啊?荀燦本能地伸手捂住了臉。


    剛捂住臉的荀燦,猛然間覺得身子一緊,被人抱在了懷裏,撒開手歪頭看向抱她的人,原來是岑大鵬,他將荀燦帶離爐火旁輕輕放在地上。


    看著她臉上蹭的黑灰,岑大鵬不自覺間麵上帶了三分怒意,對她說道:“公子叫你熬藥,你不會找個會熬藥的婆子來替你熬嗎?自己跑這兒來瞎忙活,若沒趕上我剛巧過來,你是等著燒壞了臉呢?”


    “我……”荀燦方才醒悟過來。可不是嘛,屋裏沒別人,劉仝當然吩咐她去做雜事,可她也不是做專職雜事的人啊。她完全可以跑個腿兒,去大廚房找個會熬藥的婆子,吩咐她把藥熬好送來。


    且不說趙蝶即將跟著嚴大人入京,日後也許無比矜貴,就憑她跟太妃娘娘和公主的關係十分親密,那些婆子也是巴不得來討她的好兒呢。


    荀燦有些懊惱,放著現成的狐假虎威的機會不用,自己在這裏逞能,還被人訓了一頓,真是費力不討好。


    也許是還不習慣主動使喚人吧,人就是這樣容易給自己找開脫的理由,荀燦也不例外,在心裏先原諒了自己。看看岑大鵬的黑臉,說道:“我看這後屋裏又有爐子又有灶的,何必去大廚房給人添麻煩?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


    “你倒是不給別人添麻煩了,給自己惹了一大堆麻煩。”看了看混亂的“戰場”,岑大鵬拿了塊抹布,用它墊著,端起了爐子上的瓷罐,說道:“你把爐裏的火弄滅,再去洗洗臉,我去找人幫你熬藥。”


    荀燦一笑,說道:“那就謝謝岑大哥啦!”


    看著她的笑容,岑大鵬心底一震,他沒看錯吧,她還是願意衝他笑的。他哪裏明白,荀燦這是把她自己從“他的女朋友”的位置,改放到了“他的朋友”的位置,自然不會跟他計較太多。


    岑大鵬道:“別跟人說起你我見麵的事。”說完,端著瓷罐走了。


    荀燦四下瞧瞧,暗自琢磨著岑大鵬剛剛藏身於何處。不過她可沒認為岑大鵬是專門為了保護她才出現在這裏的,他真正要保護的人,此刻正在前邊屋裏照顧病人呢。能來後屋,可能是順便吧。可是他為什麽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們見過麵呢?難道是怕芙蓉知道?


    荀燦把自己收拾幹淨後,迴到前屋,劉仝正在屋裏來迴踱步。


    劉仝停下腳步,問道:“怎麽送個藥材送這麽久?大廚房的廚娘有難為你麽?”


    聽了他的問話,荀燦有些尷尬,好吧,是她不體上意,擅作主張,耽誤了正經事。支吾道:“沒……我……”


    “哼!”劉仝哼了一聲,說道:“我就知道那起子奴才都是見風使舵的東西!見你是個生麵,就不聽使喚了。”


    荀燦忙道:“不是的。我……”


    劉仝一擺手,道:“你也不用替她們打掩護,我自有打算。”說著迴頭看了一眼依然在榻上熟睡的趙蝶,轉而對荀燦道:“我前邊還有事。這樣吧,等蝶兒醒了,你告訴她我來過了,叫她好好修養,等身子痊愈了,我安排人送你們去京都。嚴大人那邊,就先讓他繼續巡察去吧,免得你們跟著他四處顛簸。”


    “諾。”荀燦應聲。


    劉仝正要離開,榻上的趙蝶一翻身睜開了眼,瞥見劉仝,忙往起爬:“不知公子在此,婢子失禮了。”


    劉仝忙迴至榻邊,扶住趙蝶,道:“你快躺下,小心起急了頭暈。”


    趙蝶一笑,道:“婢子沒事的,隻是昨晚有些著了涼,睡一覺感覺好多了,這會兒也睡夠了,想起身去吃點東西呢。”說著似不經意般掙開劉仝的手,坐起了身。


    劉仝一臉誠摯地看著趙蝶,說道:“聽小丫頭說你病了,我都急壞了。都怪我,昨晚不該那麽晚了還叫你出去吹冷風。”


    趙蝶賠著笑臉說道:“公子說哪裏話,是婢子身子弱,不禁折騰。這下睡飽了,等再吃些飯食,自然就好了。公子實不必親自跑這一趟的,倒叫婢子心裏過意不去。”


    劉仝來此,不過是想博個“體下”的好名兒,讓趙蝶感激他,見趙蝶如此說,他的目的便也達到了。道:“那你好好修養,我去迴了嚴大人,叫他先忙公務。迴頭送你和荀姑娘上京。”


    趙蝶連忙擺手:“不必如此麻煩。公子隻管放心,趕個路累不著婢子的。早一天進宮,興許就早一天成事兒呢。”


    “唉!如此就苦了你了。”劉仝臉上的表情任誰看了,都是滿滿的不舍。若不是趙蝶頭天晚上聽見了不該聽的,恐怕此時早以感激涕零了。


    劉仝略一沉吟,又道:“嚴大人說還要先折去交州的,如此一來,又多繞了不少路。”


    趙蝶道:“公子放心,婢子會說服嚴大人先迴京一趟。”


    “如此甚好!”劉仝等待了十年,終於等到了他所期待的進展,他怎能不心急呢?


    趙蝶用過膳,收拾了簡單的行囊,便去辭別太妃娘娘和嵐兒公主,帶著荀燦隨嚴助上路了。


    離開陶王府,趙蝶便問嚴助欲往何處,嚴助如實迴答,還剩交州一站。


    趙蝶那是開了外掛的,她通過上輩子的記憶,知道嚴助在舞陽縣有個相好的,雖然細情她不清楚,但是他這個相好的當年鬧著要跟嚴大人上京的事情,她還是有所耳聞的。


    想勸嚴大人不往南繼續走,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拿住他的軟肋。


    趙蝶對嚴大人說:“義父大人,我聽公子說,舞陽縣令托他帶話,說是有個什麽故人想見上您一麵。我見公子這幾天很忙,擔心他忘記了,白跟您提上一句。若他說了,您就當沒聽見女兒說這話也就是了。”


    聽趙蝶說完,嚴大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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